第8頁 文 / 岳霏
「微雅姐還在氣阿哥下午的事呀?」曲智彷彿了然一切般點明。
「對呀!那頭笨豬!」不提還好,一提起她又免不了冒上火。「我都快殺價成功了,這傢伙居然自動掏錢出來,還罵我擾亂店家做生意!我真會被他的豬腦袋氣死!
「背後說人是非最可恥。」一個冷冷的聲音出現在微雅身後。
是阿哥。
微雅不必轉頭也已聽出來人的聲音,她遂站起旋身面對他,給了他一個甜得膩死人的假笑。
「我非常樂意在你面前再說一次。笨豬!」
他聞言,仍是面無表情。
「無聊。」他冷冷丟下一句話,逕自走向飲水機倒了杯白開水喝了起來。
一看他無動於衷,還罵她無聊,微雅著了更來氣。
「我無聊?!總比你這頭笨豬好!」她跳到他面前破口大罵:「台灣的商人都很好,會自動把價格提高兩成讓我們來殺價,你幹嘛平白讓他們賺走那兩成呀?」
阿哥看了她一眼,用很忍耐的語氣回道。
「小姐,人家店內都標了不二價,你不識字嗎?」
「說你笨還不承認,那是用來唬外行人的!像我就照殺不誤,而且每殺必成!」她得意說道。
「你強。」他冷冷哼道。
「算你有眼!」她高興自己勝了場口水戰。
「省下小錢花大錢,沒腦的女人。」他隨即加上一句話。
「你說誰沒腦?」微雅心火又竄出。
他拿著水杯走至單人座沙發坐下,沒有回話。
「沒膽說啦?」她在他對面坐下怒問。
他望了她一眼,這才慢吞吞地開口:「六萬元的衣服都捨得買了,卻為了省幾千元斤斤計較,你這不是沒腦?」
這……微雅一窒,有幾秒都不出話。
「我愛買多少錢的衣服關你屁事啊?」她惱羞成怒罵道。
「我願意買不二價的物品又干你何事呢?」他冷冷地反唇相譏。
「你……你這變態男!」這不知好歹的傢伙!
「你這拜金女!」他也毫不客氣。
「我拜金又如何?我是愛錢、愛享受、愛買名牌,但這又礙到你了嗎?」許多人在背後如此批評她,她不是不知道,但檯面下的流言卻讓她一點辯解機會都沒。她是氣憤難當的。「我花自己一分一毫賺來的錢,不靠任何人,我的拜金何錯之有?你又有何資格說我!」
他凝視她脹紅的臉及忍住盈淚的紅眼眶,平靜說道:「既然不覺得拜金何錯之有,那又何必氣成這般?理所當然便是。」
他淡然冷靜的幾句話倒教她的怒氣變得多餘,好像變成她自己任性無理取鬧似的,微雅有片刻只能瞪著他吐不出半字。
「你晚上幹嘛還戴墨鏡呀?」當她再度開口時卻冒出這句一直放在她心中的疑問。
他看向她,唇角露出一絲嘲諷。
「那你在家為何還是濃妝艷抹呢?」他不答反問。
在一旁的曲智饒富興味地瞧著他倆鬥嘴。
他們倆只要在一起,旁邊的人似乎都變透明人,完全進不了他們的世界。他們旁若無人的吵嘴雖然火藥味十足,卻是旗鼓相當、搭得很呢。
這種令人嘖嘖稱奇的現象,值得他好好研究研究!曲智又露出他一貫的神秘笑容。
第四章
認識微雅的人,都發現她最近有了不一樣的改變,那就是——她的夜生活減少了。
花能靜就正在電話這頭遊說好友出來唱歌。
「你不是最愛搶新歌唱嗎?張惠妹和許茹美的最新單曲都出來了,我訂了錢櫃的包廂,快出來啦!
「我真的好累了。」微雅在電話這一頭懶懶回答:「改天吧。」
「不會吧?我的大小姐!」花能靜驚叫著。「你何時轉性啦?你不是愈晚愈有活力嗎?累這個字怎會從你口中說出來哩?你是我的好友艾微雅嗎?」
「能靜,別鬧了,我是真的好累!」好像要驗證自己的話似地打了好大一個呵欠。
「你們自己去唱吧,我困死了啦,恕不奉陪!
都怪她自己愛逞強,沒事跟阿哥鬥什麼氣嘛!現在可好了,每天一大早六點就得起床陪他們晨跑,光繞個公園一圈,她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更甭提他們原來預定要跑個三圈才夠他們的運動量!這對不到兩點不合眼睡覺、標準夜貓族的她而言,是種苦不堪言的酷刑哪。
曲智也曾體貼的叫她別跑,放棄算了,但她一看見阿哥那一臉似笑非笑,彷彿早已被他料中的不屑表情,她的一股氣又冒了上來,重燃起鬥志,怎麼說也不想輸了這口氣。
他居然笑台灣人都是一群「東亞病夫」,只會沉醉在夜夜笙歌,紙醉金迷中,根本是不堪一擊!
這種「國恥」,她怎能無言吞忍呢。
「微雅,你沒事吧?若是生病,要去看醫生哪。」花能靜也不再強迫她。
「沒生病,只是兩國論的效應正在發酵罷了。」她已經開始意識模糊。
「兩國論?」花能靜聽得一頭霧水。
「我想睡了,別再打來吵我,拜拜。」她沒力再解釋,不待能靜回話,便迅速掛上了話筒。
一翻身,她深深埋進了枕頭裡,繼續剛才被打斷的美夢。
但今晚似乎不是好眠日,鈴聲又再度響起。
嗯,SHIT!微雅詛咒了一聲,翻過身伸手拉扯掉電話線,然後繼續睡。
但鈴聲仍是響徹雲霄。
原來是大門門鈴在響。
按電鈴的人似乎不懂適可而止的美德,大半夜裡仍死命的按,刺耳的鈴聲迴盪在靜謐的夜裡,簡直令人髮指!彷彿永遠按不停的鬧鐘鬧鈴,令人恨不得摔爛它。
微雅就是被這樣的魔音擾得不成眠,她氣沖沖的翻下床,氣沖沖的走出房間。她決定不管是誰,都要叫他立刻滾出她的視線,否則就剁爛他那只沒禮貌的手!
門開處,是多日不見,此刻一身濃烈酒意的鄭達文。
「你終於開門啦!」他扶著門框,一臉醉意道。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微雅驚聲問,縱有再多睡意也被嚇醒了。除了好友,她從不讓男性朋友接近她的住處,更遑論會知道她住哪一樓哪一間。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為什麼不回我電話?為什麼關了手機?為什麼?」他口齒不清地吐了一大串問題。
「你大半夜吵人睡覺就為了這個無聊問題?」微雅真想拿支大鎯頭將此人敲昏!
「你醉了,改天等你清醒時我們再談……」
「不!現在談,就是現在!不說清楚我不走!」他大力推開門,一屁股坐在玄關的椅子上,賴著不走。
「鄭達文!」她厭惡的皺眉,以前怎沒發現他是如此惹人厭?「你再不走我就報警喔!」
「微雅!」他突然欺身上來抱住她,口中亂七八槽喊道:「你知道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你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會死呀……」
「那你就去死好了!」微雅氣憤的掙扎著推開他,他一身酒氣熏得她難過。
鄭達文聞言,更是將她摟得死緊。
「不!你騙我!你不會捨得我去死的!對不對?」他忘情的大喊。
「你閉上嘴別再大喊,我命令你立刻放開我,否則後果自行負責。」微雅冷冷的威脅,她可不想吵醒鄰居讓他們看好戲,何況她還有兩個客人在睡覺。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不離開我!」他仍固執的緊摟著她。
「鄭達文,你沒資格說這種話,別忘了你已經有老婆了。」她冷漠的提醒他,即使對他還有些情,也在知曉他已不是自由身時消失殆盡。
「我並不愛她呀!那是因為家族聯姻,我被逼,不得不娶她,我也很痛苦呀!我是真的愛你,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女人,我不想放棄你,否則我會後悔終生呢。」
鄭達文在她發間痛苦說道。
微雅聽他痛苦的陳述,心中的確有一絲不忍,但是他的已婚身份讓完美主意的她根本不可能接受,更別提要做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她歎了一口氣回他:「我承認你的好條件曾讓我非常心動,也不排除就此安定下來的可能。但是在我知道你已有家室後,我就把我們的關係劃清了界限。愛情遊戲玩歸玩,但是我絕對不做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也沒興趣玩搶人遊戲。」她正色冷靜說道:「一旦你簽下婚姻這紙契約書,你就有必要為它付責任,不管你當初意圖為何。所以你現在應該是回到你妻子身邊,而不是在我這兒大喊大鬧。」
「我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如果我離了婚……」他沮喪的放開了她,低聲試探。
她沒有遲疑的搖了搖頭。
「不必為我離婚,沒這必要。說坦白一點,我這種龜毛個性不會接受一個離婚的男人,你還是死心吧。」微雅誠實直言,她並不想給人錯誤的期待。
「我們真的只能這樣嗎?」他仍不死心地追問。
「不要問我,問問你那可憐的老婆吧。嫁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卻還得苦苦守住那個家,耗上她無數的青春與歲月,她的無奈不會少於你吧?」她淡淡的提醒他。他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