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岳盈
但這不足以解釋她向來高傲的心,何以為他軟折下來,還順從的被他拉著往洞裡走。
儀月的心亂成一團,從他粗糙掌心傳來的刺麻暖流,在她的心湖激起漣漪。她的呼吸急促,心跳也加快,冰冷的肌膚因為他的靠近,再感覺不到絲毫寒意,有的只是的燙的熱流。
草上飛將她重新安置在溫暖的火光前,還將毛皮圍在她肩上,注意到她俏臉上重新升起的紅暈,滿意的點頭。
「瞧,你臉上又有血色了。你身體剛復原,受不得一點風寒。在洞口時,你蒼白得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倒。」
「我沒你說的那麼嬌弱。」她忍不住為自己辯白,不用氣的反駁,「你跟我一樣都在河水裡泡過,我會受風寒,你也一樣埃」「我不同,我是男人!」
他這種大剌剌的語氣真是氣煞人!男人就不會生病嗎?
她嗔怪的瞪他一眼,不想浪費時間爭辯這種無聊的小事。
「我叫鳳儀月,你叫什麼名字?」
沒料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正在為火堆添加柴薪的草上飛先是怔了一下,銳利的目光才以一種警戒的姿態盤旋在她平靜的臉容上。
看不出她在想什麼,草上飛只好故做無所謂的聳肩。姑娘家都先報上芳名了,他若不說,不顯得自己器量狹小嗎?更何況草上飛這名字——「我叫草上飛。」「你就是草上飛?」儀月訝異的挑起秀眉,看進他莫測高深的神秘黑眸。「姑娘也聽過我的名字呀。」他的語調是輕快的,嘴角嘲弄的彎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卻炯炯難測,洩漏了他其實不像刻意表現的那般輕福儀月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溫潤的丹唇甜蜜蜜的漾開,學他輕快的道:「聽說草上飛是個懲強扶弱的義盜,專門向寒氏政權下,欺壓百姓的豪奢貴族下手,所偷的財貨都用來幫助飢餓的平民。我早就仰慕已久,沒想到能有幸為你所拯救。」
「姑娘過獎了。」他受寵若驚的回答,鳳儀月眼裡的欽慕、充滿溫柔的眼神,在在考驗著他的自制力,讓他即使想謙虛也無能為力,全身輕飄飄的,像要飛上天,不自禁的眉飛色舞起來。
「我這個人就是看不們明明是一頭混吃等死的豬,居然還在高位作威作福,奴役供養他的恩主。每次見到這種情形,我總忍不住手癢,想把他開膛剖肚,挖取一些肥油,還給受他壓迫,面黃肌瘦的老百姓。反正這種豬人的肥油那麼多,我撈他一些也死不了的,對不?」
聽見他將被他打劫的貴族戲稱為「豬人」,儀月忍不往嬌笑出聲。她清艷若芙蓉的笑靨,一下子攫住草上飛的眼光。
他忘神的盯著她,心跳怦然。
這輩子他見過無數美女,從來沒有一個能像她這樣緊緊攫住他的心。
他有些無法理解的甩甩頭。
儘管鳳儀月稱得上絕色,他卻不是以貌取人的好色之徒,為什麼她的一顰一笑總能牽動他的心?
彷彿只要她輕輕朝他勾起花瓣般的櫻唇,他的血液就不受控制的狂奔起來,四肢似有自己的意志,想要朝她靠近,甚至摟抱她,愛撫她,更進一步的對她輕憐蜜愛。
他感到脊背竄起一股涼意,儘管無法理清讓他熱血沸騰。
全身都渴望她的情愫是什麼,卻明白他不能放任體內洶湧的情思氾濫成災。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他不允許自己陷溺兒女私情。
他不自在的咳了咳,別開眼光,假意查看火堆的情況。
「如果沒別的事,我……」
儀月臉色一沉,對他一會兒迷醉的盯暑她,一會兒卻找借口想撇下她感到無法理解。
他星子般閃亮生輝的眼瞳裡,分明有著對她的情意,他的表現卻如此冷漠,好像不願跟她在一起。這使得她惱怒起來,積壓了一整晚的委屈終於爆發。
「你想怎樣?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嗎?」她尖銳的道,「如果你不喜歡我,不要假惺惺的做出一臉為難的樣子。我又不會死纏著你不放!」
喔喔,美女生氣果然是不同凡響。
草上飛瞪大眼睛,對鳳儀月倒豎柳眉下,鑲嵌著蓄滿水氣的明眸裡的火焰感到著迷。怎麼有人可以生氣得這麼……楚楚動人?
沒錯,就是楚楚動人。
旺盛的怒火在水光掩映下,呈現出的是嬌柔,而不是咄咄逼人的氣焰,好像她的氣憤裡,藏著無盡的委屈。而她的生氣不是在撒潑,反像是在向情人撒嬌。草上飛的心再度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他勉強自己把視線自她在盛怒之下更形美艷的嬌臉上移開,然而她令人心動的怒顏已銘刻在他心上,即使眼不見她,心也未能平靜。
「我沒有不喜歡你呀!」他很無辜的喟歎出聲。
聽他如此說,儀月心裡的怨意消了一大半。她水蒙的眼眸似嗅似怨的盤據在他被布巾覆住眼睛以下的頭臉,像是想要穿透布巾,看清楚他的容貌。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儘管如此,草上飛那雙深沉多智眼眸裡的迫人神采,已給儀月足夠的想像空間。他端正有神的眼,在在顯示出無論是內在的風采;還是外在的體魄,他都十分強壯。而他悅耳的聲音,更有種扣動人心的魅力。所以即使尚未見到他的容貌,她已對他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好感了。
這使她無法再繼續對他生氣,語調不自主的和緩下來。
「如果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麼急著把我撇開?」她輕聲埋怨。
草上飛就算再呆,也聽出她的不滿是源自於對他的情感。
他苦笑的摸了摸鼻頭。最難消受美人恩呀!何況此時此地,他沒有一點談情說愛的心情。可若因而傷了美人脆弱的芳心,他又會很心疼。
於是他道:「我沒有撇下姑娘的意思,而是還有重要的事待辦。」
「事情那麼緊急嗎?不能稍微耽擱一下?」
草上飛想了想,當然不是不能耽擱。既然之前可以耽擱正事來救她,繼續耽擱下去,應該對事情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我可以陪姑娘到天亮。」他爽快的道。這已經是極限了,不管他對季抒有多大的信心,在沒證實他大獲全勝前,他的心總不能安。
儀月雖不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她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首先,要謝謝你救了我。」
有首先,就有第二項。草上飛戒慎的道:「只是件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最好從此將他忘了吧!他只差沒做這麼傷感情且令他難受的建議。不過他瞄向她的眼光,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了。
儀月像是根本沒意會到他眼神的含意,沐裕在火光中的粉頰染上火色,微垂下濃密有致的眼矚,濕潤纖巧的紅唇微啟,「你可有家室?」
她輕淡卻蘊含無限威力的問話嚇得草上飛心如擂鼓,咯咯咯連退三步。
事情越來越嚴重!她竟然問他有沒有家室,這表示……他咳了咳,掩飾心中的驚慌,保留的道:「之前沒有,目前也沒有成家的打算。」
這個暗示夠明白了吧?足夠她打消以身相許的念頭吧?
誰知,他反而見到她嬌美臉顏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一抹喜悅的光芒自她晶燦的美瞳射向他,令他唇乾舌燥,吶吶的瞪視她唇上開落的笑花。
儀月只在意他單身的事實,至於他以後會不會有成家的打算,還要看她想不想嫁給他呢!
她在心裡輕哼,以一種複雜難解的眼光看他。當兩人的視線相遇,她可以感覺到一道看不見的火花。一個念頭很快地在她腦中閃過。
「以你的才能,可以做的更多!」她脫口道。
「什麼意思?」他一頭霧水。
「你可以到夏王那裡效命。」她熱心的建議。「他們是正義之師,打著反抗寒氏暴政。恢復夏王朝正統。安定百姓生活的旗幟,跟你的目標相同。」
他表憎詭譎的回視她,「我不喜歡受人約束。」
她明眸一轉,臉上的熱切並沒有消失。
「你還是可以跟我去見夏王。」她微笑的說,溫柔又自信的眼神,讓人不忍拒絕。但問題是,根本沒必要呀!
草上飛正待開口婉謝她的好意,儀月緊接著又道:「你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不會約束你。」
這下他又張口結舌了,頭腦一下子昏亂起來。然而,儀月的眼裡並沒有足以引人會錯意的曖昧情懷,而是該死的磊落光明。讓人無法誤解!
草上飛心下一凜,氣憤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人家對他沒意思應該是最好啦,他做什麼還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一向單獨行動,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他抿緊嘴角道。
儀月柳眉輕蹙。「你為什麼這樣固執?我是為你好。你一個人行動終究力量有限,風險也較大。跟我們鳳族一道,能為百姓做的事不是更多嗎?」
「姑娘顯然把我高估了」他故意貶抑自己。「我行事全憑個人喜好,可不是為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