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子澄
傷心地拉緊背包離開頂樓,她需要找個地方舔舐自己的傷口,無法彌補的傷口江滄浪強忍住追上她的衝動,藏在池中的大掌緊握成拳,因為他還沒搞懂邱立婷的動機和企圖。
見江滄浪無動於衷地目送韓婭織傷心離去,邱立婷泛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她相信江滄浪不至於沒眼光到貪戀韓婭織那只不起眼的醜小鴨,只有她,完美到不行的邱立婷才配得上他如人中蛟龍般的江滄浪。
「親愛的邱立婷小姐,我江滄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業務員,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青睞,讓你三番兩次來找我?」佯裝無視韓婭織蒼白、匆匆逃離的面容,
他抬起邱立婷的下巴,狀似親暱地親吻她的嘴角。
「像你這麼出色的男人,欣賞你還需要理由嗎?」邱立婷簡直樂暈了,他主動吻了她呢!她就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輸給那個韓婭織。
「我出色?」輕笑一聲,他的眼微微瞇了起來。「承蒙邱小姐錯愛,除了工作上的表現還可以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值得你欣賞的地方。」他的大手托住她的臀,假意愛撫似地輕揉兩下。
「滄浪,你真愛說笑。」他刻意表現出來的親密,讓邱立婷的戒心全失,一股腦兒把心裡的話全說了出來。「我知道你就是老董的公子,咱們公司流傳已久、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世主*,你又何必謙虛呢?」小手流連在他強健的體魄,她愛死了他滿身肌肉和背後代表的真正價值。
「立婷,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就是*二世主*?!」
「難怪我老覺得江先生氣度不凡,原來其來有自。」
「哎喲,人家也早就在猜江先生的真實身份呢,原來不是我的錯覺。」
「是啊,江先生,以後還望你多多提拔、多多提拔……」
看熱鬧的男男女女紛紛露出貪婪的表情,個個巴著江滄浪你一言、我一語,熱絡得令江滄浪生厭!
「不愧是總經理秘書,觀察得犀利透徹,連刻意被隱瞞的事都讓你洞悉。」
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再隱瞞了,因為老爸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最遲在公司旅遊回來之後,他就得正式接掌公司。「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為我解答?」
「只要是你問的問題,不論再難,我都會竭盡所能為你解答。」她的眼裡已容不下任何戒備,全然融化在他的魅力之中。
「如果我沒記錯,頂樓的鑰匙不是尋常人可以擁有;可以告訴我,你如何能進到這裡來嗎?」他要知道這件事是她恣意妄為,還是背後有人撐腰?
「我……」邱立婷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因此沒有設想中的答案可以回答。
「你……哎、哎喲——你幹麼問這個嘛?!你只要知道人家對你是真心的就夠了。」
她顧左右而言他,一雙美眸硬是不敢看向他審視的黑瞳。
「如果你真有你所說的那麼真心,你就實話實說。」瞇了瞇眼,他直指重心。
「你是不是——偷了老總的鑰匙?」那老傢伙,他上任以後,頭一個換掉的就是那個好色又不管事的蠢豬玀!大夥兒一陣嘩然,完全沒想到高高在上的邱立婷會做出如此不入流的行徑。
「滄、滄浪,你怎麼可以這樣誤會我?」她止不住心虛,只得裝柔弱博取同惰。
他不放棄地逼問:「那你說,鑰匙到底從哪裡來的?」
邱立婷的臉色青白交錯,面對所有人對她帶有指責的眸光,她的心虛直竄腳底。
「我、我、韓婭織……韓婭織都可以有這裡的鑰匙,為什麼我不行?」該死!早知道這個男人這麼精明,她就先查清楚那醜小鴨的鑰匙從哪兒來,那麼,至少她可以用同樣的方法騙他,就不會露出馬腳了!
江滄浪陡地朗聲大笑,將她推得老遠,差點沒跌入水中。
「我說過婭織是我的女人,她會有鑰匙並不奇怪,不是嗎?」他清楚地知道婭織的顧忌,所以沒有把警衛老劉的失職說出來。
對於老劉,他有另外的「懲處」方式——他注定得當他和婭織的媒人。一聲聲的抽氣聲由周邊輪流響起,所有看好戲的職員都不敢相信,「二世主」看上的女人,竟是剛才那個落荒而逃、貌不驚人的韓婭織?!「你……你這沒眼光到極點的臭男人!」邱立婷羞極反笑,索性卯起來罵他。
「那個賤女人有什麼好?你為什麼非得要她不行?」
「你說婭織是賤女人?」他的眼角微微抽搐,挑高濃眉反問身邊湊熱鬧的職員。「你們呢?你們也認為婭織是個一無是處的賤女人?」他倒想聽聽這些員工怎麼說。
「呃……不、不會啊……也沒那麼嚴重嘛!」
「現在想想,韓婭織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而且挺愛幫助別人。」
「這麼說起來,我也受過她幫忙呢!」
「可不是,有一回我忙得團團轉,偏偏上頭又急著趕一封傳輸文件,她看我忙不過來,主動接手我的工作,著實幫了我一個大忙。」
「是啊,她的確是個好女孩……」那些人又七嘴八舌起來,不過臉上都帶著淺淺的笑,不再是先前鄙視的面容。
「你們……你們這些牆頭草!」邱立婷氣瘋了,她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你們也不想想,是誰讓你們來這裡游泳玩樂的?竟然全都偏到那賤女人那邊去了!」
「閉上你的臭嘴。」江滄浪再也聽不下她任何污*婭織的話了,微慍地下了指令。「現在、馬上,從*遨翔*消失,你被解雇了!」
邱立婷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像她這麼優秀的人,怎能忍受自己受到這種對待?
「你不能這麼對我!信不信我可以告你?」
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江滄浪單手撐著池岸一蹬,躍上岸邊。「請便。」
被指為牆頭草的男女職員們,憐憫地看了眼變身為悍婦的邱立婷,個個搖頭兼歎氣,無語地跟著未來老闆逐一離去。
邱立婷一人在游泳池裡發愣、失神,直到柔和的月光灑在無人的水面上,她終於垂肩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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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手機、合上心扉,多年來,韓婭織第一次請假沒到公司上班。
她在家裡整理好到帛琉遊玩的隨身行李,之後便陷入無止境的神遊太虛;她自認問心無愧,沒道理為了情場失意,放棄她應得的員工福利。
就算所有行程只有她一人落單,她也要一個人玩得快快樂樂,絕不自怨自艾。
「婭織,你同事打電話找你哦。」韓媽媽敲了敲她的房門,暫時喚回了她的神智。
「媽,我不是說不接電話、不見來客的嗎?」她蹙起眉,完全沒有接電話的慾望。
「可是她說是你同部門的同事,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商量。」韓媽媽搞不懂一向安分守己的女兒,怎會突然請假不上班;但公事重要,她知道重要公事尤其不等人,等了,就要出問題了。
「是玉佳嗎?」那個雜務部門會有什麼重要的事?全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罷了;而且晚上要搭夜間班機到帛琉,公司體貼地放員工半天整理假,八成是玉佳關心她沒去上班,所以打電話來問安的吧?
「好像叫這名字沒錯……」老人家記性不行了,只能含糊地回答。
「好,我去接。」她起身慢慢走進客廳,接起放在牆邊的話筒。「喂。」
「婭織嗎?」張玉佳的聲音有絲著急,她沒被韓婭織嚇得這麼厲害過。「你請假怎不先通知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看吧,就知道這女人放心不下。「我只是想好好整理行李而已,因為想帶的東西太多,一個下午整理不完。」
「喔。」張玉佳不疑有他,陡地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極其興奮。「歎,你知道公司出了大事嗎?」
「什麼大事?」難不成是「他」和邱立婷互定終身了?經過昨晚的刺激,就算天塌下來都不再令她感到驚訝了;她用手指繞著電話線,敷衍地問道。
「江先生哪,他真的是老董的兒子哎!」真虧婭織還是他的女朋友,竟全然不知道自己親密男友的真實身份。「你之前還說不可能,看吧,人吶,果然不能太鐵齒。」
韓婭織怔住了。滄浪是禿頭老頭的兒子?!微晃了下,她露出一抹苦笑。
事已至此,就算他是天神下凡也與她無關了;既然他選擇了邱立婷,他和她之間的緣分絕無可能再延續下去。她不想沒意義地拖著他,讓他沒辦法擁有他該有的幸福。
「……婭織,你還在聽嗎?」張玉佳又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趁著喘口氣的時間,才發覺她一直沒反應,忍不住問了句。
「嗯?」她閉了閉眼,讓自己酸澀發燙的眼稍作休息。「嗯,我在聽。」即使她漏聽了一大段,她卻不想承認。她不是童話故事裡的灰姑娘,永遠成不了鳳凰。童話總是騙小孩子的,故事的真相是,醜小鴨、永遠是醜小鴨,不會有變成天鵝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