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左晴雯
「好了……別再說了……睡吧……你累了──」武敘鈜以春風般輕柔的聲音哄她,不要她再往下說。
而她經過一夜的折騰也著實累了、倦了!「這些話我從來沒對別人說過……你是第一個……」
連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把藏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告訴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為她只知道,在他強力卻不失溫柔的臂彎中,以及他深情款款的呵護下,她的嘴巴便自作主張的動了起來,而她的理智和感情也沒有阻止她的嘴巴。
武敘鈜聽了她那一番聲明,心中竟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和喜悅!「……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快睡吧……乖……」
「可是我怕雷聲又……」
「你放心,如果雷聲膽敢跑來打擾你的睡眠,我一定會打得它鼻青眼腫、踢得它落荒而逃,所以你安心的睡,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他認真的保證。
「真的?」她破涕?笑,儘管石窟外依舊雷聲頻鳴,然而,她早已聽不見那困擾了她十多年的可怕雷聲;此刻,留在她耳裡、停在她心底的就只有他的溫柔和他的體貼。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的!」武敘鈜就只差沒有指天立誓。
初家寧笑得更甜了,像個小孩子似的,傻里傻氣的撒嬌:「不可以騙我哦!」
「絕對不會,這是保證!」他緩緩的俯下身,用燙熱的唇瓣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保證的印記。
初家寧直感被他吻過的地方一片燙熱,感覺卻是奇妙興奮的,心田更是一片暖烘烘,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兒又開始加速猛跳,不過和剛才因害怕而狂跳的感覺迥然不同,她清楚的知道。
眼皮愈來愈沉重了,重得她再也沒有辦法支撐,在闔眼之際,她看見了洞口聽的閃電和雷雨,真奇怪!她竟然不會害怕,她明明聽到雷聲了呀!
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覺,在她十八年的生命中,今夜,是她第一次覺得雷雨交加的黑夜不可怕,反而有它獨到的魅力和可愛的一面,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覺……當然,這也是她第一次在雷聲頻頻的大雨之夜,恬適安心的睡去!
確定初家寧已經在自己的懷中進入夢鄉後,武敘鈜才暗鬆了一口氣。
為了怕她會冷得再度驚醒,他除了將她抱得更緊外,同時還命令銀狐元元蜷在她的懷中,為她取暖。
她像他!她完完全全像他!
那份對養大她的丁盼荷夫人所擁有的深刻崇敬和赤忱,根本就是他對大哥瑞剛的翻版!
想到這兒,他的心不禁劃過一道深沉的痛!深鎖眉心、閉上雙眸,那一天的情景依然像昨天才發生過般,清晰可見、歷歷在目,令他無奈痛苦、悲憤的往事……大哥……???
夜雨過後的清晨,總是有一股別緻的清新沁涼,連風兒都比平常俏皮而精力旺盛,淘氣的擺脫洞口枝丫的攔阻,跑進來搔擾睡得正香甜的初家寧,挑逗她睡頰兩側的鬢髮,害它們無力招架的心浮氣躁,直撫初家寧的曼?求援。
「別吵,元元,再讓我睡一會兒,再吵就把你烤來當早餐。」這個女人連半夢半醒之間,也一樣壞嘴巴。
但是她的咒?並未能阻止兩鬢髮絲的搔擾,初家寧不耐煩的啞聲發出最後通牒,「死元元,怎麼和你主人一樣惹人嫌,再搔我癢我就扒你的皮!」
咒?一通後,睡蟲也被嚇走了泰半,初家寧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清醒過來。
「該死的元元──你好大的膽子,敢搔擾我的睡眠!」初家寧一睜開眼,坐起身便凶神惡煞的在身子四周搜尋自以為是的罪魁禍首。
咦?怎麼不見元元?逃走了不成為這個妄自決斷的結論讓她又是一連串不滿的低咒:「豈有此事!那小東西竟然和他主人一樣膽小如鼠!」
該罵的罵完之後,她的心情明朗許多。
昨夜那一幕幕柔情畫面霍然插入她的大腦主機,佔據她每個思考細胞,如波濤洶湧的困窘隨即攻佔她的心扉,酡紅她無力抵抗的雙頰。
想起來了……天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初家寧連聲咒?自己的無用;然而,心湖中那一波波愈漾愈大的漣漪,卻訴盡無言的溫柔和暖意。
他人呢?注意到本應該在她身邊寵抱著她的武敘鈜卻不見蹤影,初家寧的四周頓時蒙上一層空虛的涼意及一種無端的驚悸。
「敘鈜!敘鈜!你在哪裡!?」
她像一陣龍捲風,以最高風速向其它洞穴移動,想以最快的速度尋獲口中狂喊著的男人。
「敘鈜──」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當初家寧席捲過一個個空無一人的洞穴,在一次次的失望中,重新振作、重新尋找,如此反反覆覆失望、振作、尋找不知多少回後,終於在一個距離她那洞穴極遠的一個靠外面的洞穴,尋獲了武敘鈜的蹤影,元元也和他在一起。
「敘──」香汗淋漓、氣喘吁吁的初家寧,正想衝過去高喊他的名字時,腦際霍然劃過的意念,硬是讓實時奔瀉出口的話踩了煞車。
武敘鈜倚靠的那個洞口,可能是「雲崗」對外洞開的洞口
中,唯一未被枝丫覆蓋,可將穹蒼浮雲一覽無遺的一個觀景處。
不知道是初家寧的眼睛有問題,亦或?生了錯覺,她總覺得自那個洞口灑進來的陽光比較特別,否則駐留在武敘鈜身上,不捨得離去的點點光子,為什麼顯得格外溫柔;將武敘鈜的四周點綴得格外寧和,彷彿月光般的柔美,但那明明是陽光沒錯啊!
武敘鈜正用餅乾和麵包的碎屑,餵食著洞外飛來的飛鳥們,還有元元。
元元溫馴聽話倒沒什麼值得初家寧意外之處,反而是那些野生的飛鳥們,居然沒有絲毫戒心的逗留在洞口啄食,甚至棲息在武敘鈜的掌心中,心無旁騖的啄食他手中的麵包屑,一點警戒心也沒有,氣氛一片寧和,遠比奧運開幕時,釋放和平鴿以象徵祥和還要寧謐。
最令初家寧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似乎在武敘鈜的背後,看到一雙由燦爛光子編織而成的陽光羽翼。
她不由得用手去揉揉雙眼,手肘在蠢動間,一個不留神扯斷了攀爬在穴巖上的小樹枝,發出的響聲,驚嚇了在武敘鈜身邊啄食的鳥群,一隻隻都以驚人的速度振翅飛向穹蒼。
望著那爭先恐後飛離武敘鈜的鳥群,初家寧不禁心生歉疚,不過不是因為受驚的鳥群,而是因為在鳥兒飛向藍天、穿梭在白雲間,自由?翔時,她瞥見了武敘鈜側臉上,那抹曇花一現的無奈和羨慕。
「你醒了?你的早餐在昨天的平台上,我沒有動,你快去吃吧!」武敘鈜維持著側坐的姿勢,平淡的說,聲音中雖沒有歡迎之意,但也不再有昨天的強烈敵意和不友善。
我找你,你就只能想到早餐嗎?武敘鈜的話讓初家寧萌生一股蠢蠢欲動的怒火,情隨意轉間,難聽刺耳的話,早比理智先一步衝口而出,「我的早餐最好如你說的,連一點麵包屑也沒少,否則你就給我走著瞧!還有你昨夜有沒有趁本大小姐睡著後,偷襲本大小姐啊?」
不是的!她並不想說這些口是心非的話,她急著找他是想?
昨夜的事向他致謝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出口成「罵」的啊!」
初家寧萬分懊悔,奈何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要命的是,她那該死的大嘴,還一個勁兒的在那兒自作主張的耀武揚威,「你一定偷吃我的豆腐,所以才不敢說話,對不對?元元你一定知道,你作證!」
有生以來,初家寧第一次這麼憎惡自己的「能言善道」,這並非她的本意,她想和他和平共處啊!這下完了,全完了!
武敘鈜卻出乎她意料的沒有發怒,反而發出一陣低笑。
「這麼有精神應該是沒事了!」
他的體貼讓她全身罩滿暖意、一片燥熱,心中更有股絕地逢生般的喜悅──太好了,他沒有生她的氣,而且還如此關心她。
好!她就抓住這個機會,重整旗鼓,對他發出友誼之聲。
「你少在那兒假惺惺,別以為你這樣說,就可以為自己脫罪!
好吧!看在元元的份上,本大小姐就姑且相信你,現在,本大小姐要去洗澡了,不准你跟過來偷看,否則你就等著叫元元替你收屍!」
天上各路神明啊!小女子是不是曾在哪裡得罪過諸位大神而不自知,否則你們何必這樣整我?讓我說出一大堆害死自己的違心之論?初家寧真是懊惱沮喪到想一頭撞死算了。
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待下去,等待武敘鈜的反擊,所以先發制人的早一步逃之夭夭。不過,礙於不肯吃虧和死要面子的天性使然,她鳴金收兵前,還不忘裝腔作勢的撂下一句:「本大小姐不屑與色狼?伍,再警告你一次,不准跟過來偷看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