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紫菱
雪絳沒有回答,逕自問:「百花宮宮主是誰?第一嬌娃又是誰?」
婢女奇怪的看她,「鐵姑娘,你真的不知道嗎?百花宮官主就是第一嬌娃,她前些日子與你哥哥來此住了一段時間,後來你哥哥才與我們少主結拜。」
雪絳完全不知,也沒聽過錢心齋提過,樂聲及喧嘩聲更近更吵鬧,婢女帶她走入花園中庭,庭院中燈火輝煌,好幾十人黑壓壓一片的坐在椅上、毯上談話聊天。雪絳不知哪位才是黃河清水幫的少主,只是跟著婢女走。
「鐵姑娘到了。」婢女大聲道,所有聲音靜了下來。
花園中庭裡坐在正中央的人站了起來,笑道:「鐵姑娘,今日怠慢你了,請恕我有幫務在……」
忽然,黃少鳩臉上有禮的笑容像水被幫浦抽掉,他手裡的酒杯掉落在地碎成好幾片。
「黃——少——鳩——」雪絳扶住了庭園的欄杆,差點暈倒在地,她想都沒想到會再見到黃少鳩,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
「彩晴——」
聽到黃少鳩喚出她那段不堪回首時的名字,雪絳不由得顫抖。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黃少鳩不可能在這裡,自己也不該在這裡,於是她跌跌撞撞的跑開。
黃少鳩推開周圍的人,腳程很快的追上她,他拉住她的臂膀,「我一直以為你死了,彩晴——」
雪絳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開,「放開,少主,你放開我,我……我……」她久病初癒,現在心情激盪又加上連日來的路途奔波,氣血攻心竟暈倒過去。
黃少鳩見她暈倒,心臟都快停了,他抱住她軟倒的身體,大踏步往自己的房裡走。
四個長老瞪大眼睛圍住他,「少主,你在做什麼?你將要和第一嬌娃成親,不要做出會讓人誤會的舉動,快把鐵姑娘放下來,若是讓百花宮的人聽說你抱著一位姑娘到自己的房裡,那就糟了。」
「讓開!」
四個長老一個個都不讓。
黃少鳩臉上佈滿山雨欲來之勢,他溫聲的冷冷道:「我受夠了,究竟是我要成親,還是你們要成親?」他大喝,「這裡究竟是誰當家?都給我讓開!」
被他的氣勢騖懼到,四個長老調動腳步,讓出一條路。
黃少鳩臉上表情十分憂懼的對總管說:「快點要人喚大夫來!請最好的來。」
他把雪絳抱進房裡,用軟被蓋住她的身體,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額上。他曾發過誓,若是讓他再得到彩晴,他一定會好好對待她,死都不會讓她再度走出他的生命。
☆☆☆
雪絳醒過來時,見黃少鳩坐在床邊和衣而眠,她心跳得非常厲害,好像一切都回到以前的時候,只是他看起來更成熟,頗有一幫之主的氣派。
她一動,黃少鳩便醒過來,他的表情很平靜,彷彿他們沒有分離過,「你醒了?」
見他這麼平靜,雪絳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鴇母說你死了,其實是騙我的是嗎?為什麼不來找我?」
雪絳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要我用什麼名義來找你?」
她一句話堵得他無話可說,她輕道:「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我可以立刻走的,你……你要娶妻了。」
黃少鳩再次握住她的手,他十分確定的說:「你住著,只要這件事處理完,我們就成婚!」
雪絳震驚的抬起頭看著他,他的表情十分認真,但她個知道該不該相信,「你別再說這種話,我聽了心裡有多不好受,你知道嗎?」
「你聽我說彩晴,我很後悔以前的所作所為,當鴇母告訴我你死了的時候,我的心都空了,我想要再見到你,若是再見到你,我定會娶你為妻。」
黃少鳩臉上流露出深刻的悔恨跟痛苦,「我知道你一定傷透了心,不願意相信我,但是我今日向上天立誓,我若是違反誓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所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見他說得誠懇,雪絳的心動搖了,她生性善良,本來就無法恨人,更何況對方是黃少鳩,她細聲的問:「你找過我?」
「鴇母說你前幾日就死了,我痛苦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後來我父親過世了,我就擔負起幫裡的一切,忙碌讓我的心好過了一些,也讓我累到沒有心思去想那些後悔的事,但是我遲遲不娶妻,也是因為你不在了的關係。」
雪絳低下頭,吐露那段黃少鳩所不知道的經歷,「我沒有死,我哥哥找到了我,帶我走,不過他吩咐鴇母說我已經死了。我的真正名字姓鐵,叫鐵雪絳。」
「那鐵老劍就是你的哥哥嗎?」他不禁感歎上天的安排竟如此巧妙。「嗯,因為我們家裡被奸臣滿門抄斬,我和哥哥都被救了出來,只是分散了,後來他無意間找到了我,才接我到一處清幽的地方住著。」雪絳避談中毒之事情,只簡略的談了一下她的身世。
「那鐵大哥現在人在何處?」
一提到錢心齋,雪絳的臉憂愁了下來,「我哥哥病得很重,他說他雇轎隨後到,但是他那樣羸弱的身體,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旅途的奔波。」
黃少鳩驚訝道:「鐵大哥生病了?」
學武之人身強體健,很難得會生病,莫非是得了心病?就是心病作怪,要不然怎麼會生病?
難怪第一嬌娃竟然願意下嫁給他,一定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誤會才會如此。
「你見過第一嬌娃嗎?」
雪統喃喃自語,「第一嬌娃?我不認得。」
「難道你哥哥回家時,沒有帶任何人一起到家裡去嗎?」
她點點頭,「是有位姑娘與我哥哥一起回家,但是那位姑娘似乎叫做娃娃……」
黃少鳩一拍大腿,「對,娃娃姑娘就是第一嬌娃,她與鐵大哥應是情人。」
她聽得糊塗了,「情人?但是我哥哥將她綁了起來,還說她就是下毒害我的人?他們怎麼可能是情人呢?」
黃少鳩聽過鐵心齋提過要為一位中毒的朋友尋找大夫,那時憤怒的表情他還記憶猶新。「你中的毒是嬰兒笑嗎?」
雪絳猶疑了一下,「好像是這個名字,我後來情況愈來愈嚴重,神智一直昏昏沉沉的,其實也不太確定是不是中了這種毒?」
「那娃娃姑娘呢?」
雪絳道:「我也不曉得,我毒好了之後,哥哥就病了。他只要我到附近農家看看是否有重傷的姑娘經過,但是都沒有,我也不曾再見過那位姑娘了。」
黃少鳩愈想愈覺得不對勁,「這樣說起來,中間原由你也是完全不知嘍?」
她點點頭,「我那時中毒,神智昏沉,也不太瞭解哥哥與那位姑娘的事,但是只覺得他們之間似乎不太尋常,她失蹤後,哥哥就病得很重,心情也一直都不好。」
黃少鳩沉吟了一會,最後道:「先不要替這件事下結論,不如先把鐵大哥接到這裡養病。」
「多謝你了,少鳩,」他微微一笑,「不必客氣了,鐵大哥原本就是我的結拜兄長,而你是我將過門的妻子,關係自然不同。」
這句要與她成親的話說得這麼自然,倒是讓雪絳臉紅起來,但她仍是有點不安,「但是你還有親事?」
黃少鳩深思道:「這件親事未必會成,先把鐵大哥接來再說,我想這其中必定有問題。」
鐵心齋順著雪絳的話而雇轎,但是他實在是病得太重,於是在中途的客棧停留下來,黃少鳩找到他時,他神智雖然清楚,但已病得不成人樣。
黃少鳩很驚異他在短短的幾個月內,竟能病成這個樣子。「鐵大哥?」
鐵心齋削瘦的瞼,在看到黃少鳩之後露出笑容,「賢弟,許久不見。」他心裡擔心他妹妹,「雪絳是否已經住到你那裡了?」
「是,大哥,雪絳已住到我那裡了,來這路途較遠,我先快馬趕來、而雪絳晚幾日就會到。」
鐵心齋點了個頭,闔上眼,像在交代遺言似的說道:「這我就放心了,雪絳以後就有勞你了。」
「鐵大哥——」
錢心齋張開眼睛。
黃少鳩輕道:「你知道最近江湖傳聞什麼消息嗎?」
「江湖中多是非,我向來不太在意大家在傳什麼,有什麼有趣的消息嗎?」鐵心齋病膩的只是順著黃少鳩的話接下去說,他的意識似乎飄在其他的空間。
「第一嬌娃要成親了,你知道嗎?」
第一嬌娃要成親?鐵心齋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從床上坐起,他激動的握住黃少鳩的手,「第一嬌娃沒有死嗎?」
「死人是不可能成親的,不是嗎?」
鐵心齋全身顫抖得更厲害,「她沒死!所幸她沒死,我一直以為她死了,原來她沒死!哈哈,原來她沒死。」他忽然笑了起來,多日來緊皺的眉頭一下舒展開來,他真心真意的道:「謝天謝地,幸好她沒死,實在太好了。」
但轉而一想,鐵心齋著急的問道:「第一嬌娃要成親,她要與誰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