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羽嫣
他們還有下回可見嗎?
孟芝揪著刺痛的心窩,無語。
算了,就當朋友吧,好歹是一輩子,其他的……她就不奢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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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大清早,如同過去,孟芝起個大早,站在庭院裡練劍。
陡然,一個分神,手中的劍不小心劃破她腰間的衣衫。
"可惡!"孟芝憤咒出聲。
她究竟怎麼了?
這已經是她這一年來,劃破的第六十三件衣衫,每一次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思緒就會突然被岔開,然後就分神了,慘劇跟著發生。
孟芝彎腰仔細查看腰間有無受傷,一道四指寬的淺白色疤痕,霎時引起她的注意。
"這是……"
她下意識輕撫著這道淺疤,不太記得她的身子是何時多了這道疤,摸著摸著,一段記憶躍進她的腦中──
呵!這疤應該是一年前,齊昱為了保護她所受的傷,若不是有這道疤,她還真不敢相信那互換靈魂的荒唐事,真的就發生在她的身上。
只是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但也成功解除了兩家的婚事。
至於後來,不知怎地,她突然對一切失了興致,也沒大方到參加他的喜宴,索性背著包袱,到外頭闖蕩去了,意外的是,那次出門,爹非但沒有阻止她,還送了不少盤纏給她,直說出去見見世面也好,她總覺得爹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任憑她問破了嘴,爹就是不肯透露半個字。
這個疑惑,直到現在,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現在還想那些做什麼?說不定齊昱已經當爹了。
孟芝無奈淺笑,拿起長劍,決定今天多練一個時辰,好徹底忘卻那不甚愉快的回憶,就在她揚起手,準備使出第一劍時──
"小姐!不得了!大事不好了!"
遠遠地,就聽見貼身丫鬟,扯直了喉嚨大吼。
孟芝擰著眉。"一大早嚷嚷些什麼?"
"小姐!出事了,出大事了。"丫鬟扯著孟芝的臂膀直喘氣。
她睨了小題大作的丫鬟一眼。"我不是好端端站在這兒,哪有出什麼事?"
"小姐,行行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啊?"
"那你快說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奴婢剛剛到街上去,聽賣菜的販子說,齊公子在江南遇難了,據說包括人在內,整船貨都被人放一把火燒了,船正好駛到江心,根本沒處逃,可憐吶……啊……小姐,你上哪去啊?"
"江南!"孟芝抓了長劍,二話不說奔出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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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雇了條船,孟芝豪爽地給了大筆船資,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趕至江南碧紗城。
"可惡!"孟芝捏緊劍柄,全身繃的死緊,滿滿的擔憂幾乎要溢出她的心口。相同的手法,與去年發生的如出一轍,鐵定又是猴臉男那一批人下的毒手。
萬一他真出了事,她……
"不,不會的,他老說他福大命大。"孟芝甩甩頭,試圖甩掉那不祥的預感。
"船家,麻煩你再快一點,我再多給你一倍的船資。"心急如焚的孟芝,忍不住吩咐道。
"姑娘,這已經是最快,碧紗城就快到了,別急別急。"
"唉。"孟芝煩躁地來回踱步。她最是痛恨,這種她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困境。
怎麼辦?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不管齊昱究竟是生是死,她都非去把那個猴臉男,砍成一十八段不可,若他死了,猴臉男的屍體就當祭品,若他僥倖還活著,那就給他當補品。
該死的──
早知道,她應該以朋友的身份,和他一塊到江南來才對,好歹也有個照應。
好不容易又捱了半個時辰,碧紗城的碼頭已經近在咫尺。
"姑娘,碼頭到了,可以下船了。"
"喏,這袋銀兩是賞你的。"
孟芝將錢袋扔給船夫,深吸了一口氣才下船。
此刻,她的心猶如繃緊的弦,大氣喘都不敢喘,豎起雙耳,仔細聆聽碼頭邊交談的人聲,查探有無可供她利用的消息。
"聽說這個月,李家布莊賺了好幾千兩的銀子。"
"天啊,難不成是那塊鐵灰色的料子?"
"拜託,李家布莊哪有辦法跟孟昱布行比啊?"
"就是說啊,孟昱布行每個月批出來的布,成千上萬匹的,嚇死人了……"
孟昱?
這兩個字怪耳熟的。
孟芝想了片刻,並未放在心上,繞了大半個碼頭,大部分的人都在談論布匹生意,令她訝異的是,並沒有人談論齊昱遭難的事。
照理說,發生這麼大的事,早該人心惶惶才對。
眼看碼頭一無所獲,孟芝當下決定再租倏小船;到齊昱出事的地方,去探探消息,說不定江上會殘留著些許線索,又或許能找到一些,屬於他的東西,就當作個紀念吧。
孟芝快步奔向停靠在碼頭邊的小船,正當要開口租船時,冷不防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有事嗎?"她寒著臉轉身。
"哇,你怎麼來了?好久不見,一路上趕路辛苦了,要不要上我那兒喝茶歇歇腿?"
來人笑咪咪地,還大方地露出一口白牙。
"……啊……齊昱?你沒事?"他不是應該死在江底了嗎?沒料到會看到他,孟芝嚇了一大跳,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嗎?哪有什麼事?只不過一年不見了而已,你就忘記我了?"
"可你不是……"
瞥見人兒額際隱隱抽動的青筋,齊昱趕緊收起竊笑,壓低音量,在她耳邊低語道:"孟芝,你總算來了,還好沒讓我等太久。"
"這是什麼意思?"
受到的驚嚇太大,孟芝的腦袋依舊是一團漿糊,完全無法思考。
齊昱噙著笑,主動幫她整理被海風吹的凌亂的青絲。"芝兒,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他刻意壓低的嗓音,有種誘惑女人的魅力。
芝兒……
孟芝臊紅了雙頰,一股熱氣自胸口直直往臉上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不想再跟你當朋友了。"他玩起她垂落在胸口的一綹落髮,稍稍一個使力拉扯,她頭皮一疼,自然地偎近他,而他趁勢低頭吻住她的唇。
"你好甜,女人還是該有女人的樣子才行……"他滿足地舔舔唇。身體還沒換回來之前,他總以為他是在跟男人親吻,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怪噁心的。
"既然……你不當我是朋友,那你……幹嘛吻我?"莫名其妙!孟芝惱怒地推開他的唇,以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唇,試圖消除他的氣味。
齊昱仍舊維持著笑意。"呵,是不當朋友了,那當夫妻好嗎?"
轟──
"嗄?"孟芝再度石化。
腦袋瓜麻麻的,那感覺就像一道悶雷劈在腦門上。
半晌,她總算回過神來。"可你不是……申音……"
"申音的事,你更不用擔心了,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敢嫁給我吧。"齊昱笑的神秘。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搞了半天,她還是一頭霧水。
"那天我們被救上船,老伯好心送我們上岸後,我回到齊府,馬上跟娘親說了實話,我說呢,我外表雖是齊昱,內心卻是孟芝,因為一場雷擊意外,所以我們兩個互換身體,至於什麼時候會復原,也沒個准,再說發生了這種事,實在不適宜張揚,我娘也就答應我暫時擱下與孟府的婚事,你瞧,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好不容易消化完這些真相,孟芝這回真的聽懂了,也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到底,她又被利用了,也就是被耍了。
"聽懂了嗎?"齊昱好心地追問。"如果還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可以再說仔細一點。"
"齊昱,你怎麼肯定我一定會跟你走?"孟芝壓抑著額角暴跳的青筋,開始思考該用哪一種手段,回敬他送她的大禮。
"呵呵,你這不就來了嗎?"齊昱咧嘴大笑。"我才不過把消息放出去幾天,估計大約三天後,就可以傳到蒲城,而你竟然在第三天就從蒲城趕來這裡,顯然你是一接到消息就趕來了,這份心意,我怎麼可能忽視?"
很好,非常好!
他厲害,果然把她的弱點掐得緊緊的。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事實的真相,告訴齊夫人?"
"直到你答應嫁我為妻,怎樣?要不要當夫妻?我覺得我們挺合適的,何況都對彼此'這麼熟悉'了,應該是個很不錯的提議才對。"
他的嘻皮笑臉,簡直讓孟芝惱怒到了極點,而她絕對不會笨到用潑婦罵街的方式,敗壞她的名聲,她則是會用──
"齊昱,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齊昱乖乖地湊到跟前。
孟芝嘴角揚起使計的笑弧,在他耳邊大吼:"把江水喝光了,我再告訴你。"
"喂──"齊昱只來得及大叫,人就被推進了江裡,連喝了好幾口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