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伍薇

    「有什麼問題嗎？」她問著，防護性地用挑釁的姿態來掩飾自己內心滿滿的委屈。

    「你真的來參加這個宴會？黑澤徹不是打算收購『耀天』嗎？你不會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吧？難不成外面的謠傳都是真的？」

    古綾茵冷冷的雙眼燃起憤怒的火焰。外頭的謠傳她比誰都還清楚！父親屍骨未寒，她竟和吞併「耀天」的黑澤徹關係曖昧，甚至還是黑澤氏廣邀政商界人士參加的宴會上的佳賓！所有難堪的辱罵和不諒解全射向她，她不孝不恥的行為成了眾矢之的。

    「那又如何？」她不願去解釋。沒錯，無論她行為如何，對這些外人而言又怎樣？他們也只是看戲罷了。

    她的語氣和態度是那麼的尖銳、那麼的劍拔弩張。一向寡言的綾茵在朋友圈中是極受歡迎的人，她雖是「耀天建設」的大小姐，但絲毫沒有富家小姐的脾氣。蘇勁平凝視著眼前的好朋友，內心突然感到滿滿的愧疚。他們是好同學、好夥伴，綾茵是怎樣的個性，他怎會不知？外界再如何謠傳；他都不應該相信的！

    「綾茵……」蘇勁干輕輕地攬住她的肩頭。「我很抱歉，我不應該不相信你。」

    古綾茵聳著肩，輕搖了下頭。「無所謂了，我現在管不了別人對我的評論，我只知道拼了命也要撐起『耀天』，其他的事，我已經無心去理會了……」

    「讓我們幫你好不好？」

    古綾茵搖搖頭，伸手拍拍好友的肩。「不用了，『耀天』的問題沒人幫得了，這你也知道。」

    「綾茵……」

    她揚起嘴角，促狹地指指一群觀望的好事之人，苦澀一笑「真要幫我，就陪我去外頭走走吧！這裡好悶。」

    蘇勁平朗聲大笑，義氣十足地將她擁進懷裡。「那有什麼問題？！」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走出宴會大廳。

    然而，蘇勁平的舉止落入黑澤徹的眼中，卻有另一番意思。

    這麼有閒情逸致？居然有空和「男朋友」打情罵俏？！

    黑澤徹身旁的美麗女伴有趣地看著他詭異的表情。他臉上除了一貫的玩世不恭與冷漠、不屑外，似乎還帶著一絲……怒意？

    「那是蘇勁平。」

    美人揚起嘴角，慇勤主動地提供情報。

    黑澤徹目送著前方那對「愛侶」走離，眼中滿是譏消的神色。

    「你認識？」

    美人嫵媚一笑，優雅地撥弄著胸前的發。「身為您的秘書，台灣商界的人我當然得有相當程度的瞭解，才能明確知道執總您的需要。」

    「哦，這麼盡責？」

    黑澤徹闃黑深邃的雙眸，在看到那對「小情人」離開宴會大廳之後，似乎變得更加陰暗。

    美人笑瞇了眼，紅唇緩緩勾了起來。不得了，原來古家大小姐這麼具有影響力，能讓她向來擁有魅力，不識在乎為何物的執總產生此等反應。

    「蘇公子是『慶銘科技』的小老闆，和古小姐是大學同學，兩人是商界人人稱賞的金童玉女。聽說，兩人在大學時期還是男女朋友呢！蘇公子剛從外國深造回來，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兩人正值適婚年齡，也許有機會。」

    黑澤徹冷冷地扯開嘴角。「你倒成了八卦天後了。」

    美人不是沒聽懂老闆的嘲諷，只是這一切實在是太好玩了，好玩到可以讓她不顧危險，強拔老虎嘴上的毛。

    「呵，執總客氣，這是商界人人皆知的事，不算八卦了。」

    「是嗎？」他魅力十足地笑開，陰森的眼卻閃著讓人心顫的冰寒光芒。「在經過我和古小姐所發生的『暖昧情事』後，我倒想看看，她謠傳中的適婚對像會變成誰？」

    他綻開一抹幾乎讓人昏眩的笑容。「美麗的秘書，你說我該不該前去邀請我的小設計師跳支舞呢？」

    黑澤徹拍拍美麗秘書細嫩的臉頰，不待她回答即揮揮手朝外頭走去。

    美人望著黑澤徹離開的背影，輕歎了口氣，然後抹抹嘴角。

    唉！男人太帥還真是罪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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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需要幫忙？」蘇勁平問著，凝視著靠在肩上，閉眸休憩的好友。

    「『耀天』的債務到底有多少啊？」

    古綾茵搖了搖頭道：「別趟這趟渾水，『耀天』的債務你翻翻上一期的商業週刊就知道了。」

    蘇勁平皺起了眉頭。「那，黑澤徹購併『耀天』還有什麼甜頭？」

    「不懂。」

    她歎了口氣。「別懂的好，生意人的嘴臉很醜陋。」

    「那你的打算呢？」

    「我的打算？」她無奈又哭社地揚起嘴角。「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命讓『耀天』別在台灣商場上除名。」

    蘇勁平憐惜地環著她的腰，臉頰磨蹭著她頭頂的髮絲。「你好辛苦。」

    一句朋友間的安慰讓古綾茵熱淚盈眶，她依偎在他懷裡，分分享他傳來的安定力量。

    突來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兩人一同轉身，蘇勁平的手依然摟著古綾茵纖細的腰。

    古綾茵迎向來者深邃的黑眸，發現對方是誰後，立即一驚，挺直了脊背，築起戒備的城牆。

    蘇勁平睜著一對茫然的眼看著來者，一時之間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直望著單手叉在口袋裡，一副看似悠閒自在，實際上卻殺氣騰騰的黑澤徹。

    人類都有逃避危險的本能，此時黑澤徹的模樣，就令蘇勁平有股想要落跑的衝動！

    「原諒我的打擾，但有很多人都對我新請來的設計師感到好奇，同時，我認為也是她該出現的時候。所以，很抱歉，蘇先生，請容許我帶走古小姐。」

    黑澤徹滿口的打擾與抱歉，態度十分溫和有禮，但臉上卻呈現出不容人拒絕的表情。

    「黑澤先生……」一向溫和的蘇勁平正努力尋找可以幫好友一把的語句。

    「黑澤先生，綾茵很單純，不懂商場的勾心鬥角，還請您高抬貴手……」

    古綾茵動容地握住好友的手臂，勁平的聲援她銘記在心。「謝謝你。」

    她感激地漾開一抹笑，接著放開蘇勁平的手，走向前，冷眼迎視眼前一臉陰鷙的男人。

    「可以走了，黑澤先生。」

    黑澤徹沒有動作，冷冷地將小情侶之間的互動收進眼底，幽暗的眼閃過一道厲光。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糾纏，他的利眼審視著她，彷彿要將她的靈魂看穿一般。

    這樣凝滯的氣氛讓古綾茵的心狂跳了起來，她垂下眼，避開他凌厲窒人的視線，然後轉過身，抬頭挺胸往宴會大廳走去。

    離開花園後，黑澤徹走上前，伸手緊握著她的肩，用力將她扳回去重新面對他。

    她憤怒地抬起頭來，眼中的怒火燃燒熾盛。

    「放開我！」古綾茵憤怒到了極點，她開始用力掙扎，絲毫不想和他有肉體上的接觸，她還沒對他三天前的無奈行為釋懷呢！為了他大少爺一時興起的玩弄，她可是成了人人眼中的不肖女！

    黑澤徹無視她的反抗，將手放在她的雙肩上，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願。「我只想告訴你，高貴的古家大小姐，請你自重一點，這是我的晚宴，不是你釣金龜婿和談情說愛的地方！」

    「你！」

    古綾茵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她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嘴巴可以這麼毒、心眼可以這麼壞！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他憑什麼這麼說她？

    她狂怒地掙開他的鉗制，揚起手賞了他一巴掌，頓時，空氣彷彿凝結，兩人瞪視著彼此。

    古綾茵的快意只維持了一剎那，黑澤徹隨即抓住她的手腕，粗暴地將它反折到她的身後，令她整個人無可避免地倒向他寬闊的懷裡。她努力想挺直身，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施力點。

    「放開我！」古綾茵不顧一切地掙扎，憤怒的眼像要燃燒一般。

    黑澤徹以陰冷、傲慢、自負的語氣嘲諷道：「我倒是可以給你建議，如果你真要找金龜婿，應該找我。我雖然沒有他那麼溫柔風趣，但至少比他多金，還能毫無條件地拯救你那搖搖欲墜的『耀天建設』！」

    「住口！」

    這輩子她從來就沒有受到這麼大的屈辱過，她用了最大的力量掙開他的鉗制，顫抖的身體連退了兩、三步，淚水決堤而下。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受夠你了！我跟你只有公事上的往來，其他的都不關你的事，不用勞駕您費心！」

    她狠狠地吼完，然後僵硬地轉身。頰上的淚水順著她的頸項沾濕了她的衣襟。她一向堅強、一向冷靜，她甚至以自己的冷靜感到驕傲，但是，在黑澤徹面前，她卻一再表現出懦弱無能的模樣……

    「古小姐。」

    黑澤徹冰冷的語氣阻止了古綾茵離開的動作，她挺直著背脊，同時命令自己把頭抬高。

    儘管再如何的難堪，骨子裡驕傲的自尊仍然死撐著自己，只有狂奔的淚水和顫抖的雙肩顯出她極度的悲傷。

    「十分鐘後，我希望能在大廳見到你，我要把我的新設計師介紹給大家認識，希望你不要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