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文逸晴
這樣下去不行,她一定得跟歐陽肆說清楚。
她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他們可能只是一時的短暫愛戀,不會有永遠,可既然如此,她就更應該珍惜兩人彼此能在一起,珍愛對方的時間。
她希望在這段時間裡,兩個人都能坦然地面對彼此,什麼事都不要隱瞞,也不要讓任何事成為兩人之間的阻礙。
「好!既然如此!」尤淺藍大聲地給自己打氣,「我得先解決鑽石髮夾的事情,三百萬……噢!我的老天!」
一想到該如何開口跟牧師要回這三百萬,好去當鋪把鑽石髮夾拿回來,她就感到萬分頭痛。
可是頭再怎麼痛,該做的還是得做,就像照顧孩子一樣,孩子再怎麼皮,也是父母的心肝寶貝,萬一她有了歐陽肆的孩子的話,就算孩子再像他老爸,她也是得好好地教育他,因為終有一天,孩子們會長大,會有離去的時候,不珍惜現在,該教的立刻教、該做的立刻做,有天一定會後悔的。
猛搖了下頭,尤淺藍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到她跟歐陽肆會有孩子的這件事上。
她不再多想,拿起電話,撥了教會的電話號碼,跟牧師說,她下個週末會回鄉。
她得回去跟牧師解釋清楚,那封信並不是她寫的,錢也得拿回來,因為她要去當鋪拿回那髮夾,那是歐陽肆送的。
啊!對了!還有方酩仲,只有他才知道鑽石髮夾在哪家當鋪,也只有他才知道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既然如此,乾脆要他陪她下一趟南部,去把事情解釋清楚吧!
想到這兒,她撥了電話給方酩仲。
她希望能在歐陽肆回國之前,把這些事情都弄清楚,然後跟歐陽肆好好地坦白,告訴他她的感覺,希望兩人能珍惜接下來不知還有多長的相處時光。
第十章
在飛機上,歐陽肆瞪著自己的手機。
沒響過,這幾天來從沒有響過。
這女人,太過分了吧!
他來去了一趟拉斯維加斯,除了處理組織的事情外,還順道去看了一下那個只屬於他自己,跟歐陽家族完全無關的大型賭場。
賭場運作順利,他的錢也滾滾而來。
以往,他在拉斯維加斯總是來去匆忙,不曾真的關心過那間生意好得不像話的賭場酒店,更別說是路邊的風情人文,小狗小貓了。
可這次,他卻在坐著大禮車,經過拉斯維加斯街頭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下街頭的流浪漢、流鶯、一身破爛的老婦人,還有一些在那裡長期做著小生意維生的人們,在兩天僅僅是路過的觀察中,他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有痛苦、有安詳、有歡樂、有迷惘,甚至還有平靜。
而他愕然驚覺,也許尤淺藍說的沒錯!
他那樣不在乎錢,從沒正視過錢的價值的生活式,其實對生活在不同背景的人們而言,也許是種嚴重的困擾。
原來,他的確是帶給她麻煩了。
然後,當他吃著飯店特地為他準備的美食——法式海鮮大餐時,他卻吃不出半點美味,腦海裡只浮現尤淺藍那帶著淺笑,忍不住輕聲斥責的面容——
「龍蝦的膽固醇過高,偶爾吃當然很好,天天吃就有點太過了,我覺得你吃盡美食的生活對身體並不好,不然,也許你可以請廚師改善一下調理方式,或是自己試著下廚煮煮看。」
才離開她幾天,他發現自己過往過慣的生活步調中,竟然處處空虛,無論做每件事,他幾乎都會想起她。
天呀!
他好想要她陪伴著他,在美洲、在亞洲,在世界各地,永遠在每個角落都能看到她在他身邊。
永遠——
他慼然一笑,這不可能吧!尤淺藍這麼愛小孩子,不可能會放棄自己的工作來陪伴他世界到處跑的。
可是,如果讓她生一個孩子,不!是一堆孩子,跟著他世界到處跑呢?
這念頭像是有個小天使、小精靈,在他腦海中輕聲訴說般,嚇得他差點沒在會議上當場跳起來。
喔!
老天!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歐陽肆的雙眼發光,沒錯!就這麼做吧!他可以讓她做自己最愛的工作,照顧跟教育小孩,也可以尊重她,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邊。
太好了!他這一生構思過無數的企劃,策劃過數次轟動世界的計謀,可他沒想過,幫一個自己所愛的人,規劃兩人的一生時,會是這樣的刺激與興奮。
天殺的他愛死了這種感覺,而且……
他所愛的人?!
沒錯!他傻傻地笑了起來,一點都不顧旁邊會議上,其他人驚愕的目光。
他愛尤淺藍,他簡直是等不及要見到她。
當會一開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打電話給尤淺藍,可是電話沒人接,一直都沒人接。
於是他三天都沒睡過覺,匆匆地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該處理完的事情一次解決掉,終於在離開她的第六天,他搭上了回台灣的班機,想著要趕快回去找她。
星期六一大早,尤淺藍穿著簡單的襯衫跟牛仔褲,背著裝過夜行李的包包,看著方酩仲緩緩開車過來。
「你總算到了。」
「抱歉!我遲到了。」
方酩仲那張國字臉上,依然是有點憨厚的笑容,可是隱藏在那雙小眼睛裡的陰險光芒,卻令人不由自主的膽寒。
尤淺藍瞇了下眼,想自己是不是被歐陽肆影響太深,看錯了,再一眨眼,她鬆了口氣,心安的發現,的確是看錯了,方酩仲的臉看起來就像從前一樣溫和可親。
「路有點長呢!你確定我們真要開車去?不坐飛機嗎?」尤淺藍隱約的感覺到,跟歐陽肆以外的男人,長時間地待在車子裡,似乎不是好主意。
「咦?你以前不都是堅決坐公車的人嗎?拜託!忘記要能省則省啦?上車吧!」
方酩仲笑笑,開了車門,不由分說地把她推進車裡。
尤淺藍想想也是,自己該是擔憂太多了吧!
可她沒發現,在巷子的另一端,有輛停了許久的計程車,車上,有雙藍色中帶著冷意的雙眸,正凝視著他們的車子絕塵而去。
***
他很難相信尤淺藍是那種在他走了之後,就立刻勾搭上別的男人的女人,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一股怒,叫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飛行場,除了機屏的工作人員,還有歐陽亞在等著他。
「肆!你冷靜一點。」
歐陽亞作夢都沒想到,有天竟然會對一向優雅自如,在組織中以圓滑冷靜聞名的歐陽肆說這樣的話。
「調到她家門口的監視錄影帶了嗎?」
歐陽肆畢竟不是笨蛋,怒歸怒,他還是先命人把他能弄清的事實真相先弄清楚。
「嗯!調到了。」
「唇語專家呢?」
「正在解讀錄影帶的對話內容。」
「通聯紀錄?」
「景後兩通電話是星期天打出來的,一通是南部的那位周琰德牧師,一通是方酩仲,在接下來的幾天,電話都沒有進出紀錄。」
「我有打過電話給她。」她為什麼沒接?這疑惑,一直放在他心底。
「咦?」乍聽之下,歐陽亞不是很懂他在說什麼?
「我是說……」
「喔!」
歐陽亞不愧也是組織器重的聰明人,立刻瞭解了他的疑問,「這幾天幼稚園有活動,她都住在同事家不然就是幼稚園裡沒回家,找不到她人,會心急?嗯?」
忍不住,歐陽亞就是想逗這個一向只有整人,沒被人整過的哥哥。
「閉上你的大嘴巴,飛行員呢?怎麼還沒到?」
「嘿!這裡是台灣,又不是美國,總得等飛行許可證下來吧?」
沒見過歐陽肆這麼急,急得連方寸都亂了,歐陽亞所幸偷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型攝影機,拍下歐陽肆此刻那一臉嚴肅,眉宇間卻掩不住焦急的模樣。
「你在幹麼?」
「沒有!」她有自信,攝影機被隱藏的很好,她的笑容也是很有自信的坦然,可畢竟還是敵不過歐陽肆。
「如果沒在幹麼你會回答——什麼?而不會回答——沒有!笨!教過幾次都不會?」
歐陽肆斥了她一番,然後才伸手向她,「交出來。」
「什麼交出來?」
在歐陽肆面前,連平日管慣了一群大男人的歐陽亞,也不得不低頭認命,「你怎麼會知道?這儀器是最新的耶!我昨天才拿到手。」
心不甘情不願地,她摘下戴沒兩天,剛剛才開始運作的漂亮金戒,交給了歐陽肆。
「這東西的實驗原型我看過了,笨!而且……我需要用這東西。」
「用這東西?」
歐陽亞狐疑地看著他,他原本的一臉焦急,已逐漸沉靜,甚至,那雙湛藍的眸子裡,綠光閃閃,一看就是在動邪惡腦筋的模樣,「你想要幹麼?」
「剷除掉膽敢靠近我女人的蠢蛋!」
歐陽肆淺淺一笑,那笑容有如陽光般燦爛,但令人不寒而慄,歐陽亞忍不住為那幾個素未謀面的男人感到哀慟。
***
一個小時後,當尤淺藍還坐在方酩仲的車子裡,在高速公路上跟車流奮戰時,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深藍色襯衫,看起來就像個流氓痞子的歐陽肆,正叼根煙,狀似墮落的燒著二郎腿,欣賞著那個叫做周琰德的白淨男人,臉上潸潸留下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