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浪子懺情

第18頁 文 / 尉菁

    「二少爺!」小丫鬟沒想到在這裡曾遇到二主子。「對不起、對不起,我大急著去找大夫了,所以沒瞧見二少爺在這,所以……對不起。」

    「沒關係,不打緊。」他不在乎自己被撞,他在乎的是尹紅的病怎麼了。「你這麼急著去找大夫,是不是紅二奶奶的病惡化了?」

    丫鬟一聽二少爺提起紅二奶奶的病,她的淚就滑了下來。

    「她怎麼了,你倒是快說話,別光顧著哭啊!」

    丫鬟抹抹淚,一抽一抽地啜泣著。「今兒個早上,紅二奶奶就不斷的咳嗽,吃了藥,可卻又入不了喉,吃的全又吐了出來。我們說要去找大夫來,紅二奶奶說她歇會兒就會沒事的,可剛剛……剛剛……」

    「剛剛怎麼了?」她則讓他提心吊膽呀!

    「剛剛紅二奶奶咳出了血來,暈了過去,現在佛堂內亂成了一團,大夫人要我去請大夫來。」

    天放才聽完丫鬟的話,心裡便被那咳血的一幕壓得喘不過氣來。什麼借口都不需要,他要見她就是要見她,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尹紅的房門被人撞開了。他一進屋,兩隻眼就只盯住床上的人兒瞧。她的面容慘白且毫無血色,殘留在唇胖的是她剛剛咳出,還來不及拭淨的血跡。如此氣虛的身子像是苟延著性命,她怎能用這種方式來折磨她自已?緩緩的,他走近她,往床邊跪了下去。如果她的生命不曾介入一個沈天放,那麼她還會是那個在桃花畔下,安恬地讀著書冊子的姑娘家。

    是他負了她,是他欠了她,所以她不能死,他還要還她一身的情債呵。扯著衣袖,天放拭去了她唇邊的血,淚,滴落在尹紅蒼白的面容上。

    她虛弱的睜開了眼。是他,他終究來看她了。蒼白的芙蓉面釋出一朵笑來。她想提起手來,要他別哭,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怎能為了她落淚;然而她的手才剛提起,卻又虛弱地垂了下來。

    青衣將手裡的藥汁遞給了天放。「別讓她又吐出來。」尹紅病弱的身子禁不起那樣的折騰。

    天放抱著尹紅,讓她倚在他的胸膛,他接過了碗,一口一口地餵她,一有溢出,他便停下,提起衣袖,為她拭淨唇邊的藥漬。

    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餵她喝下這碗難以入咽的湯藥,而她即便是傾盡所有的氣力,她也要將他的溫柔對待給喝完。

    小釵闖進了佛堂內,見著了這一幕。

    「你們在做什麼?」

    尹紅的身子顫了下,天放手裡的碗一個沒拿穩便摔碎在地上,小釵的責問轟碎了他們短暫的幸福。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明明說好分手的,現在卻斷得不乾不淨。」

    「小釵,尹紅病了。」天放試著平緩自己對小釵的怒氣。

    「她病了,那又怎樣?孫家上上下下僕傭不下五十人,你怕她會沒人服侍嗎?」她的值氣焰高張地揚起。「她再怎麼病,也輪不到你這個前任相公來照顧。」

    「天放,麻煩你帶著你的妻子出去,讓尹紅好好地歇息。」青衣將天放手中的碗接了過來,要他走,則讓小釵在這興風作浪,害得尹紅氣虛的身子更加惡化。

    「走出了這佛堂,卻離不開尹紅的身旁,這走與不走沒什麼差別。」

    「那你到底還要怎麼樣?」他都已經休了尹紅,小釵她還要他怎麼做,才能稱她的心,如她的意?「怎麼做?」小釵昂起頭來,對上天放一臉的氣憤難平,她冷聲嗤笑。「怎麼做,很簡單,我要你離開尹紅,離她離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許你們兩個再見面。」

    「小釵,天放與尹紅同在一個屋簷下,你要他們不見面,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青衣禁不住地站出來為天放與尹紅兩人說情。

    「強人所難?你們要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相公去跟他已離棄的妻子朝朝暮暮,這才叫強人所難。」

    「當初,你不也是這樣介入天放與尹紅之間嗎?那時候你就不覺得自己是在強他人之難了?」

    小釵被青衣數落得臉色乍青還白,一時之間竟啞口莫辯。

    「我知道當初的事不能全怪你,天放與尹紅也必須為今天這個局面負一些責任;但,他們現在都已經如你意分手了,你又何必逼人太甚,硬要他們分開。」青衣一反以往的溫和,很不客氣地開口。「不管今天尹紅還是不是天放的妻子,最起碼她仍舊是我的義妹,只要有我沈青衣在的一天,誰都不能趕她走。」

    「你們好,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是嗎?好,尹紅不走沒關係,我走,沈天放,你就等百年之後,再赴陰曹地府見你的兒子去吧!」

    小釵猛然一個低身,撿起了碎在地上的破碗,便要往自己的手腕處劃下去。

    天放霍地攫住了她的手。「你在幹什麼?」

    她嗤聲冷笑。「成全你和你的下堂妻呀,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隨著那句「下堂妻」語末,尹紅癱了身子,又咳出了一口血,就落在她雪白的褥衣前。

    看著那殷紅泣血的一幕,天放那放在小釵腕上的手掌緊緊的抑上,捏疼了小釵。「我走,我離開,並且發誓從此不進孫家門,不見尹紅的面,這樣你總該放過尹紅了吧?」

    天放拖著小釵,邁開了步伐,走了出去。

    他想今生他是注定與尹紅無緣了。臨出門前。他回首看尹紅一眼。瞧她癱著身子垂掛在病床上。瞧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滾落。心,猛然楸痛了他一向的堅強,他深情的眼眸固定在她蒼白的面容上,「你一定得好起來,因為如果你就此撒手,我必定追隨。」

    像是為了回報天放的深情,再怎麼難入口的藥,尹紅總是皺著眉頭全部喝下,若吐了出來,還得差人再去熬一盅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初春時分,尹紅總算是痊癒了。但,人是好了。心卻死了。青衣愈見尹紅不快活,她就愈不好受。

    「當初如果我們不將尹紅許給天放,那麼今天尹紅也就不會變成這副模樣。」青衣枕在相公的懷裡,心有所感地開口。

    「別這樣,緣分的事向來是天生注定的,尹紅與天放的這段感情是甘是苦、是好是壞,如人飲水,幸不幸福、值不值得,尹紅心裡必定有個定論。」雖說尹紅現在是失意了,但好歹愛情的路上她走過一遭、愛過一回,如果尹紅真愛天放,那麼她該對這段婚姻無怨無悔。

    「可是,如果尹紅的真命天子並非沈天放,那麼咱們是不是該為尹紅另覓一段姻緣?」

    「不該。」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不該再插手了。」

    「可是尹紅不快活」

    「為她再另覓姻緣,她就會快活了嗎?」

    「至少尹紅可以試著接受別人的愛,這樣或許尹紅可以忘掉天放。」「或許尹紅會因此而快樂,但或許尹紅也會因此而更加禁閉自己。」青衣推開了玉庭的胸膛,直直地盯著他良久。

    好半晌,她才開口。「現在我才知道你是多麼的自私。」

    玉庭的背猛然一凜。

    「為了天放,你寧可自私的讓尹紅受苦。」

    「我沒有。」

    「你有。你知道天放愛著尹紅,所以你留下尹紅,等待事情有轉圜的時候。」玉庭噤口難語,不能反駁,因為他的確有這個私心在。

    好一會兒他吁出一口氣。「尹紅愛的是天放。」

    「可是你得承認只要有葉小釵在的一天,天放就不能給尹紅幸福。玉庭,尹紅不能再這麼下去,再這樣下去,她等不及天放回頭,她就會死的。」青衣懇求著玉庭。「放她自由吧,她都已經折翅了,咱們不能再禁錮她在牢籠裡。」而天放的愛就是不折不扣的牢籠,它囚禁了尹紅所有的一切。

    玉庭被青衣說服了。「我答應你,我會多加留意跟咱們有生意來往的商家,看看有沒有適合咱們家尹紅的。」

    青衣閉起了眼,靜靜的枕在玉庭的心口,貪取他們之間的幸福。見到尹紅與天放之間的波折後,她和玉庭就愈加珍惜他們所擁有的美滿,他們盡量不去破壞他們夫妻間的和諧,但最近他們又總為了天放和尹紅起爭執。

    她知道尹紅的心仍舊拋不開天放,知道尹紅的心依然為天放而等待;但她禁不住地要與天一搏,為尹紅爭取幸福。她多麼希望這世間還有個好男人可以攻陷尹紅的心防,進駐尹紅的心;至於天放,說實在的,她自私得無法顧及到他的感受,她的心只在乎尹紅,只要尹紅能快樂,那麼縱使要犧牲天放這一生的幸福,她也再所不惜。

    那個關於尹紅姑娘要再嫁的流言傳開來了。

    在這個開放的朝代,貞節牌坊不再被人歌頌,死了丈夫,守了寡的女人再嫁已不足為奇;被人休了,另結良緣的女人也大有人在;但,尹紅姑娘可不同尋常的姑娘家,拜金陵首富孫家之名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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