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李尉菁
「你們是……」男人吞了吞口水,黑社會三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竹聯幫的。」田知學抬出一個最響亮的幫派。
「那個竹聯幫啊!」就是全台灣勢力最龐大的幫派。男人瞠目結舌,開始暗暗慶幸剛剛拳頭沒真的揍下去。
知道這個路霸也聽過竹聯幫,田知學又開始恫嚇他。
「對咩,我跟我們老大就是混竹聯幫的,不然你以為台灣是那種隨隨便便就可以佩帶槍枝的不法之地嗎?嗯?嗯?」田知學狠狠地瞪了路霸兩眼。
路霸的氣焰一下子就消下去了,連連點頭稱是。
「這次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以後不許你亂停車了,知不知道?不然的話,我們竹聯幫是會出來鏟奸除惡的。」田知學又耍狠了。
「知道,知道。」路霹的頭垂得更低,以示他真的有心改過。
「那還不快把車子開走。」
「是。」男人乖乖聽話,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田知學等他走了,才朗朗笑開。「太棒了,能教訓這種大爛人,今天溜出來實在是太值得了。」
見她那麼得意,阿輝也不好意思說她什麼,只是──
「知學,妳什麼不好說,為什麼偏偏說自己是混幫派的?」一個堂堂正正的刑警淪落到去扮演黑道份子才能恫嚇老百姓,這──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阿輝哥,你不如道啦;如果我亮出你是警察的身份,那……那個路霸一定會到投訴科去役訴你,說你欺壓善良老百姓,隨便利花他的車子,到時候局裡的人不明白事情緣由,一定會處分你的。」她是為他好耶。
阿輝是知道田知學不會害他啦,但是──
不對啊。「那車子是妳刮花的耶。」
「可是你是幫兇。」
「我是幫兇!?」阿輝好生訝異,因為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你縱容我犯案,你就是幫兇啊。」田知學點明事理給阿輝知道。
阿輝想想也不對。「可是我有阻止妳。」
「但沒有阻止成功是吧?」田知學反問阿輝。
阿輝想了想,最後點頭。
「那就對了,你就是幫兇嘛,所以我們根本不能說你是警察,不然,想懲治那個惡人不成,反被他控訴,那我們不是很冤嗎?」
阿輝又點頭了。
「而且不說你是警察,那那些平時為非作歹的路霸還會伯誰?」攫知學再問阿輝。
阿輝拗不過田知學,小心翼翼的回答。「怕──黑社會的?」
「對啊!」田如學按了拍阿輝的肩胛子。「他們就是怕黑社會的,所以我才搬出竹聯幫來唬弄他嘛。」
田知學擺平了阿輝的義正嚴詞,正笑得開心,沒想到阿輝又想到另一件事。
「知學。」
「嗯?」她的眼睛四處張望著,尋著另一個玩樂的目標。
「我們得回去了,不然大隊長找不到妳,我會被砍的。」阿輝終於一氣呵成,說完他的企圖。
田知學終於完全被攻陷,唉,一時貪玩乙,完全忘了得阻止阿輝要她回去的正事,現在只好採取迂迴戰。
「好啊。」田知學爽快的點頭答應回去的提議。
阿輝好樂,因為他以為自己還得多費一番口舌才動得動知學呢。
「不過我剛剛喝了好多水,現在想去洗手間。」
「轉角那有間加油站,妳去上洗手間,我順便去加油。」
「好啊。」這樣最好了。
田知學笑得好燦爛,揮揮手,要阿輝快去快回,而她則是閃身到公共廁所去,想想自己該怎麼溜走。
田知學以手托腮想著,眼睛卻不安分地溜溜轉,瞄啊瞄的──
呵!那個人在幹什麼?為什麼鬼鬼祟祟的?
田知學利用高掛在加油站的那面鏡子,看到有個大男孩對著女廁探頭探腦。
這個人好面熟哦,好像在哪看過?
田知學努力的回想。
啊!有了,就是她在打柏青哥的時候,這個男的坐在她旁邊嘛。
還有──她又想到了。
她記得她在照大頭貼的時候,他還以路人甲的身份入鏡。
田知學趕緊拿出大頭貼,比照一下兩人的長相──呵!果然一模一樣!原來這個人一直在跟蹤她!
他有什麼意圖?
會不會就是連發好幾張黑函給她的歹徒?
田知學摩拳擦掌,趁他一個不注意,把他手到擒來。
呵呵,幸好她從國小二年級就開始學跆拳道,又加上她手長腳長,所以撂倒一個大男孩還不算是件難事。
田知學摀著他的嘴巴,強壓他到女廁。
「說,你為什麼老是跟蹤我?」
「唔唔唔。」大男孩悶叫了兩三聲,暗示田知學:她還摀著他的嘴巴,教他怎麼開口?
田知學放開他。
男孩喘了口氣,這才說:「我是妳的歌迷。」
「我的歌迷!拜託,我又不是歌星。」她還在裝傻。
「我知道妳是田知學,因為我已經連續跟蹤妳一個多禮拜了。」所以她女扮男裝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你吃飽沒事幹哦,幹嘛跟蹤我?」田知學狠狠的瞪他兩眼。
男孩無辜的說:「因為我喜歡妳。」
「喜歡我也不需要這麼變態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算是侵犯到我的隱私權耶,而且有人老是跟蹤我、監看我的一舉一動,這樣我會很不自在。」
「對不起。」
「以後不可以了。」田知學的手對著人家的額頭指指點點,一副教官在訓話的模樣。
「知道了。」男孩點頭。
「回去吧。」
「哦。」男孩好乖的聽話。
「等等。」田知學又叫住他。
「什麼事?」
「需不需要我幫你簽名?」
「可以嗎?」男孩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可以啦。」反正只是舉手之勞嘛。「可是你得答應我,以後絕不會做這種冒犯別人的事。」
「我發誓。」男孩率直的舉起手。
「好啦,信你就是了,幹嘛還發誓。」田知學從她的包包裡拿出一張CD,簽上她的名之後,再交給那個大男孩。
大男孩收到田知學的親筆簽名好高興。「謝謝妳。」
「甭謝了。」田知學揮揮手,要他快走。
男孩則是抱著CD,提步正要離去。
「等一下。」田知學手一伸,又把他拉回來。她剛剛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剛剛說作跟蹤我跟蹤了一個禮拜?」
「對啊,因為我今年剛畢業,又等不到入伍通知單,所以一連十幾天,除了睡覺之外,我都守著妳。」
「那你在跟蹤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其它的可疑人士也在監看我?」
「什麼意思?」為什麼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兮兮的?
「有人發黑函給我。」
「真的嗎?」男孩好吃驚哦。
「而且昨天他還割斷聚光燈的纜繩,差點害死我。」
「這麼可惡!是哪時候的事?」男孩摩拳擦掌,一副想找人拚命的狠樣。
「我在排演的時候。」
「是不是在禮堂?」男孩想到昨天那個時候他也在。
「對。」田知學興奮的問男孩。「你看到了什麼嗎?」
「沒有。」男孩搖頭。
「沒有!為什麼會沒有!你不是說你無時無刻都在監看我的行動嗎?」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田知學的眼睛是這麼罵男孩的。
男孩也很無辜啊。「我沒看到任何可疑之處是因為昨天妳在排演的時候,校方竟然一反常態,不許閒雜人等進去觀看,我在外面想盡辦法,都沒辦法溜進去。」
「這件事我知道,因為我的保鑣告知學校我的安危,所以校方才做了防護措施。」這也就是說──「陷害我的人是我身邊的人。」而不是瘋狂歌迷做的事!
田知學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
男孩也跟著緊張。「那怎麼辦?妳的處境不是變得更危險了嗎?」
田知學想了想,現在也唯有自己化明為暗,才能引出那個真正的歹徒。
田知學一手搭上男孩的肩,儼然是他的好哥兒們模樣。「喂,你叫什麼名字?」
「柯以斌。」
「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綁架我。」
「綁……綁架妳!」柯以斌的舌頭差點打結。
「對,綁架我去你家住,我想引出那個真正想對我不利的人。怎麼樣,你願不願意幫我?」
「願意是願意啦,但是以後我會不會有前科?」
「我們只是在作戲,又不是真的綁架,不會啦。」
「那──我該怎麼做?」柯以斌第一次綁人,他什麼都不懂。
「沒關係,我教你。」田知學從她的包包裡翻找出利器──她的美工刀。「待會你用這個威脅我。」
「現在就要!?」
「對啦,因為外面那個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人是警察。」
「什麼!?警察!?那妳還要我綁架妳?那他待會如果拔槍出來射殺我怎麼辦?」柯以斌雖沒當過綁匪,但,他該有的憂患意識還有。
「所以你就必須拿我當擋箭牌,有我護著你,你不會死的啦。」
「真的嗎?」他還是很怕耶。
「不用怕啦。」
「是哦。」生命受威脅的人不是她,她當然可以說得這麼輕鬆。
柯以斌雖面有難色,但,好歹田知學是他的偶像;為了偶像的安危,他也只有強忍住害怕仔細聽田知學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