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李尉菁
「你們在幹什麼?」
撥開人群,陸闕東衝進人海的中心點,若著田知學坐在正中央,桌上茶水、飲料、零食、水果應有盡有,他就有氣。
這小妖女不只是想媚惑他,還想勾引他的手下!
可惡!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太閒了一點,沒要做是嗎?那怎麼不去巡邏,看看有哪些不要命的年輕人飆車玩命…看看大台北地區,還有沒有騎機車沒戴安全帽的?」陸闕東的火氣一直往上竄。
「隊長,這騎摩托車要戴安全帽都已經宣導這麼久了,不會有民眾那麼白目,到現在還膽敢不戴安全帽的啦。」
「對咩。」
一人說話,是眾人附和。
帶頭的小三見大家這麼捧他的場,又有話要說了。「還有哦,現在大白天的,那些不要命的飆車族不會這麼早出來活動。」
「嘿咩。」
眾人又點頭,每個人都笑得皮皮的,看大隊長沒話說,又圍著田知學要簽名。
陸闕東是真的火了,一手拎著一個往後拋。「你們一個一個都給我立正站好,看看你們現在像什麼樣子?如果待會有人進來報案,看我們警察放著正事不做,就圍著一個小女生團團轉,你們說,這樣像話嗎?」
大伙悶聲,不敢再多說話,就只有田知學那個罪魁禍首還躲在一旁賊笑。
「都出去給我巡邏。」把這些礙眼的傢伙調離田知學的身邊,他才能放心。
「啊!那是巡邏警察才做的事耶。」大家都不想在大太陽底下曬太陽。
「再叫,再叫就讓你們去資料科整理檔案。」
「哦,那算了,算了。」他們還是出去巡邏好了,畢竟去巡邏還可以打混,去跟檳榔西施打打屁,調情純聊天,但待在資料科就只能無聊的跟蚊子打交道了。
一時之間,大家作鳥獸散。
陸闕東這才有時間去管田知學。
他頭一低、眼一移,迎面對上田知學的笑。
「妳,跟我進來。」
「哦。」田知學好聽話,乖乖的跟著陸闕東的腳步走進偵察室。
才一進門,門才剛關上,陸闕東就開始咆哮了。
「還嬉皮笑臉的!」
「不然你叫我哭哦?」田知學頂嘴回去。
「不要頂嘴。」
「那豈不是要讓你罵假的!拜託,你當我那麼傻哦,我又沒有做錯事,是你自己發神經,一出來就把大家罵得焦頭斕額,最看不慣像你這種濫用職植,欺負下屬的人了。」田知學噘著嘴,一臉的瞧不起。
「你自己說,從你帶我來警局到現在,你有沒有理過我?沒有,沒有耶!害我無聊得要死,想要自己四處逛逛,又想到自己曾經答應過你,不會隨便亂跑的。」田知學扁著嘴巴,像個可憐的小媳婦。
她十分委屈的臉一擺上,陸闕東的心腸縱使是鐵打鋼造的,也軟了一大半。
「妳真的很無聊啊?」
「對啊,很無聊。」田知學充分利用了她的表演細胞,將臉趴在桌面上,嘟著嘴巴,一雙長腿還在桌底下晃來晃去。
的確是十足無聊的表情與動作。
陸闕東發現他很不能忍受田知學可憐兮兮的表情,剛剛的火氣一下子全跑光了,不自覺的換上討好的臉。「那我找個人陪妳逛警局。」
「真的嗎?」趴在桌面的俏臉蛋倏然拾起,一雙水眸亮得像仕麼似的直眨,並望向陸闕東。
「陸大叔,你真好。」又去拉他的手左右搖晃,以示她的感激。
「但妳得答應我不許為難那個警員。」
「知道啦。」她回答的好阿莎力。
陸闕東叫了個忠厚老實的屬下進來,叮嚀了他幾聲,就讓田知學跟著他走。
★※★※★※
一離開陸闕東的視線,田知學就皮了,拉著那名叫「阿輝」的警員問東問西的,從一樓逛到八樓,就連警察廳都被她給看光了。
一逛完,田知學又覺得無趣了,明亮的眼溜了一圈之後,她決定從老實的阿輝身上下手。
「阿輝哥,你渴不渴?」
「不渴。妳渴了是不是?我去投飲料給妳喝。」阿輝慇勤的很。
雖然他平時是不太看電視,不知道田知學是紅得發紫的新生代偶像,但,從剛剛同事的熱絡到與她相處時,她的平易近人讓阿輝對眼前這個亮眼的小妹妹也產生了愛慕之意。
雖然臨出警局的時候,大隊長是對他耳提命面,叫他不訐動田知學的歪腦筋,但──有好感應該不算是動歪腦筋吧?
阿輝把自己的愛慕清楚地寫在眼底,田知學是個聰明人,她當然知道阿輝對她好。
她點點頭,扮了個甜美的笑臉,說:「很渴,但我不想喝那些包裝飲料。」
「那妳想喝什麼?」
「喝珍珠奶茶。」
「那得到外頭去買耶。」
「那我們就到外頭去買啊。」田知學接得好順,因為到外頭去才是她的目的。
「可是──大隊長說不許帶妳出去。」
「可是陸大叔現在人又不在。」
「可是──大隊長如果知道了,會宰了我耶。」
「可是如果你不說、我不說,那陸大叔又怎麼會知道?」
田知學從小口舌伶俐,具有顛倒是非的好本領,忠厚老實又兼對田知學有好感的阿輝,怎麼敵得過田知學的伶牙俐鹵加撒嬌攻勢。
「好啦,好啦,阿輝哥,我們出去一下下就好,真的,我就只買珍珠奶茶。」田知學雙手合十。「拜託啦。」她苦苦哀求。
阿輝投降了。「好吧,但,就只能一下下哦。」
「嗯。」田知學重重的點頭。
★※★※★※
最後,田知學沒買珍珠奶茶,倒是把大台北地區的電玩店全玩了一遍。
而阿輝是愈逛臉愈沉,因為田知學完全沒有回警局的打算。
「那個──知學──」
他才要開口提議回去,田知學就興奮的拉著他的手往下一個目的地跑。「哇,那裡有大頭貼的機器耶,阿輝哥,我們去拍張照好不好?」
跟偶像拍照!阿輝有什麼能力去搖頭,當然是趕快點頭,說聲:「好。」
田知學跟阿輝連玩了五台大頭貼機器,拍了十幾組的照片,每組照片田知學都留一半給阿輝做紀念。
阿輝好感激哦,拿著跟田知學合照的「親密照」,他的眼淚都快滴下來了。
但,感激歸感激,大隊長的脾氣還是得兼顧到。
「那個──知學──」
阿輝才剛開口,「咻」的一聲,田知學又跑開了。
阿輝在後頭辛苦的跟著,他們來到馬路旁,田知學指著一台「路霸」罵道:「好過分喲,台北就是有這麼缺德的人,所以才會交通阻塞。」
狠狠的踢了車子兩腳,田知學才回過頭來告訴阿輝:「阿輝哥,開兩張紅單子給他,讓他知道隨便佔用公有地,是得付出昂貴代價的。」
阿輝面有難色的。
「阿輝哥,你是不是怕惡勢力?」
「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開紅單子給他?」
「因為我沒帶紅單出來啊。」那他怎麼開嘛。
「這樣哦。」田知學圓滾滾的眼珠子又流轉了一圈。
有了!
她從她的包包裡面拿出美工刀。
「知學,妳想幹什麼?」
「畫花他的車,讓他的車進修護廠烤漆,這樣少說也得花個四、五仟;這樣比開紅單來得讓他心疼,看這個大路霸以後還敢不敢佔著車道亂停車。」說做就做,田知學拿著美工刀,從車尾一路畫開──
「知學,妳怎麼可以這樣?」阿輝趕快阻止她。
「他都可以亂停車了,我為什麼不可以普天行道?」
「但妳這樣是犯法的。」
「那他亂停車也是違規啊。」況且──「阿輝哥,你不覺得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很可惡嗎?只顧到自己的方便,就完全沒考慮到機車騎士的安全。他把車子擺這麼出來,佔了慢車道,那機車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騎上快車道,這樣很容易發生交通事故的。哼!」田知學從鼻子噴出怒氣。
「要不是美工刀,沒辦法戳破他的輪胎,不然的話,嘿嘿,我就一刀一個,連戳他四個車輪,讓他花上萬把塊去心疼。」所以說,這車主是今天走運,沒讓她帶出更利、更堅硬的利器出來,不然的話,他的車下場還不只如此。
「你們在幹什麼?」
正當田知學還在跟阿輝辯論的時候,有個大男人正氣沖沖的朝他們跑來,仔仔細細的看了自己的愛車一眼,繼而發出慘絕人圜的尖叫。
「你們做了什麼?」他的愛車竟然被人畫得亂七八糟!
田知學反問他;「在問別人做了什麼之前,你為什麼不先問問自己又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你亂停車,嚴重阻礙交通,怎麼樣,認不認罪?」田知學亂有罵人的架式。
「是,我是亂停車,但,關你屁事?你這小子很欠扁哦。」男人一個拳頭過來,田知學眼捷手快的躲到阿輝身後。
「不要過來!」她衝著男人吼,既而,打開阿輝的外套,露出他的佩槍。
男人的拳頭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怕了吧。」田知學甚為囂張的站出來,抖著細長的雙腳扮痞子。「我跟你講哦,你在動手之前最好是先打聽打聽我跟我們老大是混哪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