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放縱君心

第14頁 文 / 尉菁

    駱海棠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突然抬頭,瞅著可憐兮兮的目光問他:「你知不知道那草藥吃多了,我以後極可能不孕?」他看她,目光複雜而難懂;她看不透她的靈魂,猜不到他的想法。

    倏地,她可憐的目光轉為淒厲。「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只要你給我一個答案,這樣算是苛求你了嗎?」她朝著他大吼,她只是要明白他這個男人到底還沒有良心罷了。

    而他,點了頭。他知道!知道那藥吃多了,她日後可能難有孕。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我?」她瞅著可憐的眸光睇望著他。她的目光讓他一向剛硬的心一窒。

    「為什麼?」她淒厲地又是一吼。

    他脫口而出。「因為這樣對你我都好。」

    好?「好什麼好?」她氣忿地掄起拳頭,使勁地打向他厚實的胸膛。「我不懂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你告訴我,告訴我呀!」

    他攫住她的拳頭。「海棠,你別胡來!」

    「我胡來?」她突然尖聲失笑。「不!我不是胡來,我是糊塗;是糊塗了我才會喜歡上你這個沒有良心的男人;是糊塗了我才會有那個自信,以為我能改變你,讓你對我好,像我對你那般的對我好,所以我縱容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只是我沒想到竟然拿我當花妓在看待。」

    「我沒有。」他反駁。

    「沒有?」她昂起忿恨的眼。「那麼我問你,你心裡頭可有我駱海棠在?」

    他不語。而他的不語卻讓她更難過,因為連說謊欺瞞她、讓她好過的氣力他都不願對她浪費!

    「衛文闊,你怎能這麼可惡!」她厲聲地指控他對她的殘忍。「你既然不愛我,那又為什麼不離我遠遠的,不要再來招惹我?」

    他對她的指控面無表情,只是定定地望著她的傷心欲絕半晌,而後,他問她:「你當真是再也不想見到我?」

    「是。」她負氣一說,以為他會為了她而有所軟化。然而,他沒有;他在聽見她的話後便絕塵而去,沒留下隻字片語。駱海棠失神地望著隱沒在夜色裡的身影,感覺到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然而,她的心卻沒有因此而得到解脫,反而像是失落了。她趴回床上,將頭蒙進被子裡,像是要哭盡所有委屈似的,是哭得好大聲、好大聲。

    自從那一夜,她負氣地對衛文闊說她再也不要見到他算起,駱海棠已經連著十日沒見到衛文闊的面了。而在這段日子裡,她才體會到當初可卿想念衛文闊想念到企圖以割傷自己來斷絕那種相思的痛苦滋味;如果可以,她也好想用那種方式求得解脫。

    可以嗎?她可以那麼做嗎?駱海棠拿起了放在她案上的黃金剪,將雙剪張開,拿著一邊的剪口往自己的腕上一捺、一劃——

    「痛!」是真的在痛呀!

    駱海棠揪著心口,蹲下身子,任手腕上的血汩汩地流,臉上擰皺著痛苦的滋味。不過,痛的地方地不是剛剛劃破的手腕,而是心窩口。現在她才明白了當初可卿為什麼將自己傷了一次又一次,卻仍然擺脫不了憎惡自己的情緒;她們是恨吶!恨自己都這麼傷害自己了,而心中那抹影子卻仍舊饒不得她們,依舊還要折磨她們,讓她們難受。駱海棠躲在角落裡,狠狠地數落自己的沒骨氣,數落自己竟為了一個衛文闊而軟弱了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變得如此糟糕?「為什麼?」她神智恍惚地自問。

    「你真的要找我妹子去?」駱子玄回頭,頗為疑惑的想再確定一次。「你也曉得這些日子,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你確定我們要找她一起去逛大街?」

    「就是知道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所以咱們才要找她出門散散心。」「你不怕她壞了你出遊的好興致?」

    沈漠翻了個白眼,用手猛推子玄,口裡直髮誓。「不會,不管海棠的臉有多臭,心情有多惡劣,我都不會介意。」

    「真的?」

    沈漠點頭。「真的。」

    「哇!」駱子玄誇張地驚呼。「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我妹子。不過你自己也說了,我妹子心裡早有人了,你確定你要付出這段情感?」駱子玄煞有其事地追問。

    沈漠狠狠地回瞪了他。「你少扯了,你到底找不找海棠一起出門?不找的話,淨說這些廢話做啥?」

    沈漠受不了子玄拿他的情感做文章,轉身想走,不想再理會子玄的瘋瘋顛顛。

    駱子玄一把抓回他。「幹麼呀!這樣就生氣了啊?真小氣,開開玩笑也不行!算了、算了,從現在開始,我就當我的嘴巴是縫上的,不再說你也就是了。現在呀,咱們找海棠出門去。」也不管沈漠願不願意,他拉著沈漠便朝海棠的屋子走去。

    站在門外,駱子玄大聲敲門,大聲嚷嚷著:「海棠,你沈大哥說要找你一起出去逛大街,你去是不去?」說完,還賊賊地回頭對沈漠笑。

    沈漠回給他一個白眼,而後靜待海棠的回應,理都不理子玄的惡意嘲弄。然而,他們等了老半天,海棠始終沒有回應。

    「我妹妹她會不會出去了?」駱子玄提出疑惑。

    沈漠馬上就搖頭。「不可能,今兒個沒見她出房門呀。」

    「呵!被我抓到了吧!你要是對我妹子沒意思,那麼你幹什麼對她的一舉一動這麼清楚?」駱子玄就是愛拿好友的感情來取笑。

    「你正經點行不行?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海棠嗎?」

    「擔心什麼,反正再怎麼樣,海棠總不會那麼傻去想不開的,是吧?」玩笑的比喻才剛脫口,駱子玄突然斂去臉上那抹嘻鬧,正經八百地盯著沈漠。沈漠以同樣嚴肅的表情回應他。他們擔心的是相同的一件事。

    「把門撞開。」駱子玄提議。沈漠點頭附和。

    駱子玄與沈漠合力撞開了門,看見了縮在牆角的駱海棠。他們瞧見她因他們的撞擊而回神,回神卻目光空洞,視若無睹。沈漠的心緊緊一窒,不禁埋怨起那個傷她最深的人。他疼惜的目光輾轉而下,只見她癱著身子跌坐在角落,而她的身側躺著一把黃金剪,黃金剪旁是她的手——她的手!沈漠一個箭步欺近她,揣起她的手,看著她的血流,急慌慌地從衣襟裡掏出隨身帶著的方巾為她止血。

    「你這是在幹什麼?」他的口吻是控制不了地既急又衝。他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讓她非得這麼殘害自己才能尋得解脫?

    駱海棠徑是流淚,無法言語。她的模樣更讓他生氣。「既然有傷害自己的勇氣,又為什麼沒有面對的能力?難道你以為一死真的可以百了嗎?」沈漠氣極了直晃動她的身軀,想就此晃醒她的癡傻。「我只問你,你這樣做值得嗎?」他大聲地吼她。她回神了。可是她無法理直氣壯地回答他的問題,只能甩開他的手,使著性子告訴他:「你別理我,別管我,你沒有那個資格來過問我這樣做值不值得!」

    「沈漠沒有資格,那我這個做哥哥的有沒有資格?」駱子玄站了出來,介入沈漠與海棠之間。

    「海棠。」他朝她的身側跪蹲下去,拉起她血淋淋的手擱在他心窩口。「你知不知道,當你劃下這一刀,受皮肉之傷的雖是你,但身為你的至親的我們是痛在心底,你怎能為了一個不珍愛你的人,而傷害我們?你怎麼能!」駱海棠抬起淚晡熔插A望著跪蹲在她眼前的哥哥,她禁不住地哭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存心要讓你們傷心,我只是……只是真的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在他那麼殘忍的對待我之後,我仍然愛他愛得不可救藥。哥,別怪我,真的別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你們傷心難過的……」駱海棠撲進她大哥的懷裡哭個久久。如果掉眼淚便可以帶走她的情感,那麼她願意用這一生的淚水來洗去她對衛文闊的愛。真的,她發誓她願意!

    連著一個月沒見到衛文闊,駱海棠以為這一生她都不會再與他有所牽扯。這樣的認知是悲喜摻半,喜的是她終於可以擺脫衛文闊的糾纏;悲的是,她再也見不到他。很矛盾的是不是?但,這就是她,一個對愛情既懦弱又執著的傻子,就因為如此,所以衛文闊才能將她的情感玩弄於股掌之中,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然而,不管這種日子有多難受,她也一天捱過一天地過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來,她努力地告訴自己,沒見他也許是件好事;努力地告訴自己,或許日子一久,她真的能把他忘掉;但就在她以為她的心志夠堅定,足以去捍衛自己的心時,他又出現了。他一如以往地偷偷潛入她的閨房,不聲不響的。而不同以往的是,他的眉宇間添了抹溫柔。他一進房裡,雙眼便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瞧得駱海棠的心緊緊縮在一塊兒。原來她堅強了一個月,卻敵不過他一瞬間的溫柔。她的心還戀著他,而且,是那麼不可救藥地戀著他。她撲進他的懷裡哭,但連日來的委曲卻讓她止步。她不明白自己還能為他委屈求全到什麼地步?難道她真的得賠進了所有,他才會眷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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