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壞壞二師兄

第8頁 文 / 尉菁

    他轉了出去,又兜了回來,將頭探向房內,問她:「不後悔?」

    「鬼才後悔。」她抬頭,又瞪了他一眼。「鐵孟秋,你煩不煩啊!你再不出去,我就拿掃把趕人嘍!」她最恨的就是小師兄老是不正經的戲弄她。

    而這回,鐵孟秋真的再兜回她的屋子裡,筆直的站在她跟前。

    如果她真的狠得下心拿掃把趕他走,那麼──他就斷了愛慕她的念頭,從此心中不再有她玉芽兒的身影在。他定定的站在她面前,眼底不再是耶抹吊兒啷當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再認真不過的光芒。

    玉芽兒氣了。她是吃定了她不敢拿掃把趕他走,是不是?!好,他不信,那麼她就做給他瞧。玉芽兒氣沖沖的衝出房門,兜到外頭去拿了把掃把,再兜回屋子,舉起掃把就要往鐵孟秋那一臉的可惡掃下去她將掃帚高高的舉起,雙眼憤怒的望著他一臉的笑──而她的心竟莫名的揪著……

    她下不了手!可惡!她竟然下不了手!

    「芽兒。」他眉開眼笑地叫喚她。她對他無法下重手,是不是代表著他在她心中還不至於那麼糟、那麼壞?

    「出去。」玉芽兒使勁的將掃把扔到地上,再抬起憤怒的眼瞪向她的小師兄。她這一生最最討厭的人就是他。

    他總是吃定了她,認為她會包容他對她所使的壞。她從小就讓爹與大師兄呵護在掌心中長大,從來就沒遇過這麼惡劣的人,他總是喜歡看她出糗、挑她毛病、嘲笑她。她恨透了鐵孟秋。

    「我最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她朝著他說

    第四章

    「大師兄!」

    當芽兒看到久違的允天諾,她開心的放下手中的繡工,飛也似的奔向允天諾。

    「你回來了!」她拉著大師兄的手左右擺動,笑臉粲然地睇望著他。「怎麼回來前不先修書回來呢?」

    這兩年來,大師兄下山到鎮江去創業,每半年才回蘆居一趟;因為半年不見,所以芽兒總特別珍惜大師兄回來的日子。

    允大諾將行囊交給了候在一旁的小廝。

    玉芽兒連忙喚人去給大師兄打盆洗臉水。「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兒開飯時,我再去叫你。」

    她拉著他進屋。「你雖不在家,但我可每天去打掃你的房間,待會兒只需再送一套乾淨的枕頭、被子,保證跟你在時一樣的舒適。」

    允天諾止住了步伐,笑望著一進門就拉著他直說話的玉芽兒。

    半年不見,芽兒真是長大了。她不再像小時候那般,總是膩在別人身邊,要人陪她。她也懂得為別人張羅一切,分擔家中的一些雜務,不讓人操心。才兩年她就變得亮眼多了,不似當年的那個黃毛小丫頭。小時候的芽兒全身圓呼呼的,可愛是可愛,但就沒現在這般動人。

    她此時一身的布衣,一臉素淨,白皙的臉上雖沒上半點胭脂水粉,但清麗娟秀的鵝蛋兒臉,清秀得彷彿像朵出水芙蓉;一雙眼眸水靈水致,清澄得恍如夜空中的星子,不笑而媚。

    芽兒昂著笑臉,望著允天諾。「怎麼這般看我?好像你不認識我似的!」

    「半年不見,芽兒變了。」

    她眨著靈動的眼眸。「變好?還是變壞了?」這得問清楚,不然待會兒空歡喜一場,豈不是冤慘了。

    「變好了。」

    「如何的好?」

    「變懂事,也變漂亮了。」

    「半年不見,大師兄也變了。」芽兒眉心連著眼兒一起笑開來。

    「變好?還是變壞了?」他學她剛剛的問話,間她。

    「變壞了。」

    他半是驚愕,半是認真的問:「如何的壞?」

    「半年不見,大師兄學會了山下人的惡習,懂得甜言蜜語,說好聽話來哄女孩子開心,這不是變壞,豈是變好!?」

    「芽兒變得伶牙俐齒了!」

    她皺著小巧的鼻尖。「這是好事一樁,因為伶牙俐齒才不至於被人損了,還不懂反擊。」

    允天諾開心的朗朗大笑。「沒想到芽兒真的長大了,也懂得保護自己,看來以後師兄們再也不用跟前跟後的跟在你身後保護你了。」允天諾回頭看依在門邊的鐵孟秋一眼。「你說是不是啊,孟秋?」

    鐵孟秋勾著一抹深思的笑意,看著大師兄和小師妹互相鬥嘴的模樣。

    他和芽兒就永遠不可能有這樣戲謔、調笑還兼歡樂的畫面。芽兒的嬌與媚,從來就只展現在大師兄的眼前,面對他時,總是一臉的不耐與心煩。芽兒是否喜歡上那個老是疼她、護她的大師兄了呢?!

    鐵孟秋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直直的盯住芽兒昂頭笑望著允天諾時的俏模樣。他的心驀然跌到了最谷底,沈沈的、重重的,彷彿窒息。芽兒望著大師兄的模樣,竟是那般的嬌柔!

    「師父呢?」允天諾洗了臉、洗了手,側著頭問芽兒。

    「老樣子,還是在後出打坐。」

    「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芽兒扯住允天諾的衣袖。「別去了,爹待會兒就回來,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等到爹回來時,再請安也不遲。」她皺著眉頭,看著他滿臉的倦容。「你剛回來,又去跟爹爹請安,閒話家常,這一聊又是沒天沒地的聊了好幾個時辰,算了吧,還是先休息,好不好?」她昂著一張小俏臉求他。

    允天諾習慣性的捏捏她的小鼻尖。「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要是師父知道了,准又要說你偏心大師兄我了。」

    「才不呢,我是心疼你們兩個,你們一個剛回來,一個又打坐了一、兩個時辰,這一請安,又得在大烈日下沒完沒了的聊個幾個時辰,我是怕你們累壞了。」

    「快去休息吧。」她推著他進屋。

    允天諾順著小師妹的手勢,進了內屋。

    芽兒看到大師兄進了房,又連忙招呼隨大師兄一起回來的小廝,要他去廚房大娘那兒領一套乾淨的枕頭、被子,給大師兄送過去。

    而她兜回大廳,正要收拾她剛剛的活兒,卻見小師兄坐在她的位置上,端看著她尚未繡好的荷包,上頭畫的正是大師兄最愛的海棠春睡圖,是她仿唐伯虎名畫所描繪下來,打算送給大師兄的。

    「你幹麼?」她皺著眉頭走近他。

    「看你在幹麼啊!」他升起一臉的戲謔,睇睨著她。

    芽兒真是變了。她看到大師兄回來時,整個臉像是活了過來似的那般有朝氣,她不只嘴角在笑,就連她的眉心與眼眸都因看到大師兄的歸來而顯得熠亮有光采。

    為什麼,她看他的眸光總帶著憤怒?!鐵孟秋瞅著玉芽兒瞧。

    芽兒討厭他老是這麼不正經的看她。「我只是在刺繡,沒在幹麼。」她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繡圖。

    「是嗎?」他的臉依舊帶著那抹可惡的笑,似譏諷,又似淒楚。「我還以為剛剛上演的是一出凰求鳳的戲碼呢!」

    「鐵孟秋!」

    「小師兄!」他更正她的稱呼。「別忘了,我是你的小師兄,你別老是這麼指名道姓的稱呼找。」

    芽兒捏緊了手中的繡圖,挑釁似的眼迎向鐵孟秋一臉的憤憤不平。

    他在氣什麼?這些年來,她已經漸漸不稱呼他為小師兄了,他要真是氣她不敬稱他一聲師兄,為何到現在才發難?!

    他不是真氣她不敬稱他一聲「師兄」,他真正氣的是為何面對大師兄時,芽兒可以那麼柔、那麼媚,而面對他時,卻總是與他劍拔弩張的針鋒相對?

    一樣是她的師兄,他待她就如同大師兄一樣,處處呵護她,不忍她受傷、不願她難過;雖然,他與大師兄對她好的方法有異,但是,芽兒該知道,他的方法雖不夠溫柔,但他終究還是在乎她的,不然,在她小時候,他又何需時時守著她。

    望著小師兄突然變柔的表情,芽兒的心房漾起一絲不忍。不管小師兄對她是如何的惡劣,在她有難時,他也曾不畏危險的替她解過危,一如夜深時她作噩夢,守在她身旁的人,是他。

    一如當年,她在小兔洞裡,孤獨無依時,摸黑出去找她的,也是他。雖然,她之所以會作噩夢、之所以會孤單的被人拋棄在小兔洞裡的起因都是為了他,但,他終究還是很有良心的在每回虐待了她之後,又善待她。

    她不知道有這樣的小師兄,是該覺得慶幸,還是覺得悲哀;但是──她望著鐵孟秋柔化的輪廓,她知道不管小師兄如何待她,他依舊是她的小師兄。

    「小師兄。」她順著他的心意,叫回以前她對他的尊稱。

    鐵孟秋沒有感到絲毫的快樂,她的乖順徒然讓他覺得悲哀。一句「小師兄」,她叫得如此心不甘、情不願,芽兒是再也不願變成當年總是愛跟在他身後轉的模樣了,他知道。

    芽兒沒去理會鐵孟秋突然變壞的心情,她心滿滿的全是大師兄回來了,而廚房裡不知道還有沒有大師兄喜歡吃的菜色?如果沒有,她還得趁著天色尚早,走一趟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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