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尉菁
四貞的話不無道理,只是──「若要回去,也得咱們兩個一起走,不然若和戰無望,你在這兒豈不是當個現成的人質。」
「不,我不能走。」
「為什麼不能?」衛文闊的眼盯住她。
因為──她放心不下兀烈納的傷……然而這理由,教她怎麼開口跟文闊說?!
她的眸中揉合了太多的掛念,衛文闊的心驀然一抽,眸光直直地盯住聶四貞。
「告訴我,他是誰?」
是誰絆住了她?是誰讓一向無憂的她有了眼淚?
她不停地搖頭,不停地對他說:「對不起……」
負了他一片癡心,是她不對,但教她在這個時候背棄兀烈納,她做不到。她無法在他傷勢還未明朗化之前,就離開他。
衛文闊攫住了她的雙臂。「不准你說對不起。」不許她心裡有別人在。「你是我的,是我的。」他冒死前來,她怎能用這種方式來回報他的愛!「跟我走,不許你留在這裡。」
「文闊!」她杵著不走。「你別為難我。」
「為難你?!」
曾幾何時,他對她的感情成了一種負擔,成了一種為難!「你曉不曉得在你戰敗被擄的這段日子裡,我過的是怎樣的一種日子?我氣自己的身子不爭氣,沒能快點好起來幫你;我更氣自己當初為什麼沒能強留下你,以至於讓你帶兵出征,戰敗成俘虜;我苛責自己,讓自己不好過,我雖身負重傷,但卻日日念著你的安危,而,康復後便向你爹請命,隻身潛入敵營中,為的就是要探一探你……現在你卻說我為難了你,四貞,你這樣待我公平嗎?」她將他對她的一片真心置於何處?!
聶四貞知道她這麼做有負文闊,但──「他現在身負重傷,我怎能在這個時候離去。」更何況,他的傷還是她一手造成的。
他──身負重傷?!
「他,是兀烈納!」衛文闊震驚得無以名狀。在四貞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的人,竟然是兀烈納!「你怎能愛上一個敵人?」
「我沒有。」沒有愛上兀烈納!「我只是……只是擔心他。」
她昧著良心說話,他知道。但他不在乎,他要四貞跟他走,只要四貞離開了這裡,那麼她的心終究會回到他身上的。
他冷不防地出手,點了四貞的昏穴。
他知道唯有這個法子,他才能帶走屬於他的四貞。
遼管內號角聲四起,震醒了在噩夢中的兀烈納。
他捧著傷口坐起身。「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他的命令,卻出兵征戰!
守著他的隨行大夫面有難色地開口回答。「回大人的話,是宋兵攻了過來。」
宋兵出戰!
怎麼會呢?照理說,小四兒還在他們手中,為了顧慮小四兒的安危,聶將軍他怎麼也不可能會出兵攻打他們!
一種莫名的不安攫住了兀烈納的思緒。他抓著隨行大夫的衣領,急急地追問:「小四兒呢?小四兒她在哪裡?!」
「回大人的話,四姑娘她……四姑娘她……」隨行大夫怕大人禁不起被四姑娘背棄的打擊,於是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清楚,小四兒她到底怎麼了?」
「四姑娘走了,她背叛了大人,逃回了宋營。」
隨行大夫的話像是一詞悶雷,打在兀烈納的身上。
他的身子晃了兩下,陡然跌回床上;腦中亂哄哄地響著剛剛隨行大夫說的那一句話──四姑娘走了,她背叛了大人,逃回了宋營。
走了,她走了!
「為什麼?!」一句淒厲的怒吼劃破穹廬內凝然的氣氛。
他都已經為她放下身段,向可汗提出和戰的建議,為什麼她還要背棄他?為什麼她還要辜負他?為什麼?
雁門關一役,遼國因主將身受重傷,而潰不成軍。遼因此遣使求和,雙方訂定了盟約,兩國算是暫時維持了和平協定。
然而兀烈納卻在雁門關一役後,變得喜怒無常且嗜血。
而這些都是聶四貞被強行擄回到大宋後所發生的事,是好久好久以前的過往,本不該再被提起,然而這過往卻因為兀烈納擄走了聶四貞的爹,開啟了她塵封的記憶。
「四姑娘。」一名丫發輕喚著趴在案上睡得極不安穩的聶四貞。
聶四貞眨了眨眼,思緒顯得混沌。「這是哪裡?」她人在何處?
「是遼營,兀大人的麾下。」小丫鬟盡責地回答完後,捧著一套乾淨的衣物遞給了聶四貞。「四姑娘,兀大人請你沐完浴後,過去他的穹廬那兒找他。」
聽到兀烈納的名諱,這下子聶四貞才真的完全醒來。此刻她己身在大遼,在兀烈納的勢力範圍內。
他擄了她爹爹脅迫她來,執意要她不好過,企圖用凌辱她的方法來報復一年前他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她悲哀地歎了口氣。搖搖螓首,將自己從過去的回憶中抽離,此刻多想已無益於她現下的處境,她該擔心的是此後她將受到的遭遇……
第七章
她洗淨了身子,站定在他跟前。
她想過了,如果兀烈納要以凌辱她的方式才肯放了她爹,那麼,她會讓他如願的。
她像個泥娃娃似的站在他面前,生死由他,沒了脾氣。
這樣逆來順受的她卻讓他氣絕。他要的是她的降服,而不是刻意佯裝的乖順。
「過來。」他要看看她乖順的極限在哪兒。
聶四貞聽話地走近他。
就在他伸手可及處,他沒了耐性地張手攫住她,將她的身子往他的懷裡帶。
低下他的唇覆上她的,狂亂地掠奪她的唇與齒。
他的手探進她的素衣內,覆上她胸前的渾圓,粗糙帶繭的指腹輕揉慢捻地挑逗她胸前的挺立。
聶四貞屏住氣息,沒敢讓自己輕喘出聲。
她不該有反應的。
兀烈納如此對她是要羞辱她、是要凌遲她的自尊,現下她怎能沉溺在他的情慾
裡,以為他對她是有愛的。
她像個傀儡美人,對他攻城掠地的行為只有承受,沒有反應。
他放開了她,眸中常恨。
難道她對他真的沒有一絲絲的情感嗎?
他的眼定定地瞅住她清澄的目光。
他只覺得自己又被這女人傷了一回,只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他,別說愛了,就連恨他,她都不屑!
在她眼中,一個契丹人真是如此不值嗎?
「吻我。」他像個君主似地下達天命。
聶四貞錯愕地抬眼望他。
是她聽錯了,兀烈納剛剛絕沒有要她像個伶妓似的親吻他。
在她眼中,他看到了被羞辱的錯愕。這使得他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是的,他就是要凌辱她,要她不好過,這樣才能減輕他當年所受的凌辱。
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頷。「不要懷疑我所下的命令,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猶如我的階下囚,你要是想教你爹,那麼就得當我是你的主子;對於主子的命令,你只有聽從,不能質疑。」他牽動抿薄的雙唇,嘴角揚起一抹輕佻的笑意。「小四兒,你總得表現一下,讓我瞧瞧你的魅力,不然我怎麼知道和你這個交易是否一如當年那般值得。」
兀烈納的冷言相稽猶如一把利刃,刺得她心口疼得好難受。
她想轉頭離去,不願再待在這令她難堪的地方,但要救她爹的命,她勢必得向他屈服依他所言,像個伶妓似的去親吻他。
聶四貞心冷了。她緩步向前,踮高了腳尖,將發顫的唇湊上前,吻住他抿薄的唇。
她的吻像蜻蜒點水般敷衍,可卻激盪起兀烈納內心的波濤。
眼看她的唇在敷衍他之後就要撤開,他一把攫住她的腰肢,不讓她脫逃。
聶四貞驚惶地抬起眼來,猛然對上的是他眼中的嘲笑。
「功夫就只這麼一點點?」他輕浮地挑起雙眉。「難道這一年來,衛文闊沒盡到他為人夫的義務,好好地調教你?」
她別過頭去,不願正視他的問題。
要是她跟他說,她與文闊這一年來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那麼──他會相信嗎?
「看著我!」他壓低嗓音發出怒吼,大掌粗暴地扳回她的螓首。他要她看著他,不准她別過頭,不准她迴避他。
「既然衛文闊的調教功夫是如此差勁,那麼就由我來教你。」他沒等她回答,一低頭便狂暴地攫住她柔軟的雙唇,狂亂地吻上她……他撬開了她緊閉的齒,讓滑溜的舌探進裡頭,挑逗她。
她顫著發冷的身子,強要自己別回應他懲罰似的吻。她的心只要再為他淪陷一次,那麼他便有機會來傷害她、羞辱她。
然而她的沒反應卻激怒了他。
兀烈納條然放開她冰冷的唇,在她耳畔低沉地開口。「信不信,你要是再沒回應,那麼我立即讓你爹的人頭落地。」他厲聲恐嚇。
委屈條然哽上聶四貞的咽喉,為了避免自己的淚會脆弱地流出,她不發一語地湊上她的唇,學他剛剛的動作,吻住他的暴怒,雙手游移在他寬闊的胸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