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衛小游
但若若是她的朋友,她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若若一日比一日消瘦。瑤池大試在即,見若若這樣,她也沒心思參試了。
歎了口氣,胡蓮衣又道:「不說話?不說話能濟事嗎?愛嘛,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你要、他不要,頂多就是失戀而已。凡人多見異思遷,你動凡心,也該學會他們遺忘的本事啊,你這樣苦自己,又有誰為你心疼了?」
若若別過臉不聽胡蓮衣的勸戒,胡蓮衣見狀,又將她的臉強扳向自己。
「不許逃!你就只會逃避嗎?懦弱!」
若若被逼得沒法子,只好道:「蓮衣,你別逼我,你不是要參加瑤池的神仙考試嗎?你還是先把自己的事弄好吧!別理會我了。」
「算我多事,行不行?我著不慣你這樣消沉嘛!」胡蓮衣還想再說,忽地,她念頭一轉,只道:「是啊!我只要通過考試就算是神仙了。到時候,我在天界通行無阻,當然也可以去拜訪你的白澤,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跟他說啊?我可以幫你傳話哦。」她賊賊地看著若若,等著她的腦袋轉過來。
若若聽著胡蓮衣的話,一個念頭立刻跑過她的思緒裡。
對呀!只要她好好修練,成了神仙之後,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到天界找白澤了嗎?那回莫常恆留下的那些話,不就是這意思!?但,即使她當了神仙,事情就能有轉圜的餘地嗎?她還是愛白澤,白澤還是不懂愛、也不能愛的。一切,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啊。
彷彿看穿了若若的想法,胡蓮衣說道:「你對白澤的愛,是要求問凡間人類那樣生兒育女式的愛情嗎?還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心滿意足了?若若,你仔細想過沒有?你雖有凡心,但畢竟不同於凡人阿!」
若若聞言一驚,抬起頭來看向胡蓮衣。
「蓮衣,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辦好?」她雖不是人,但她也會有想碰觸自己心上人的慾望,要她只能看著白澤而不准靠近,她做不到啊。如果她是人的話,應該就不會有這樣子的困擾了吧?
「若若?」見若若不吭氣,胡蓮衣喊了一聲。
若若搖了搖頭。「我再想想吧,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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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什麼?去啊!若若,你不是很想見他嗎?現在他就在眼前了,你還在猶豫什麼?心理的聲音不斷地催促若若向前再跨出一步。只要再一步、再一步,她就能見到白澤了。她偷偷溜來天界,不就只為見他一面,看看他好不好嗎?那天莫常恆說的話,她實在很難不在意。她相當擔心自澤會受到處罰。
「你躲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天界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冷冷的聲音自耳後響起,令若若的頸畔一陣發麻,心裡暗叫糟糕。
那不是莫常恆,全是誰?這陰冷的氣息,教人不寒而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司命那怪傢伙才有!它不是忙著處理人間脫軌的命運嗎?為什麼老是在重要關頭出現,破壞她的好事?
「幾天沒見,變啞巴啦?」
嘲諷的話又再出現,若若逼不得已,只好回過頭。
「你就不能行行好,讓我見他一面嗎?」若若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畏懼與脆弱。她雖然怕莫常恆,但此刻,能否見到白澤可比任何事都重要,她不能被打敗。
莫常恆諷刺地笑道:「你的意思是,我阻止你、不讓你見他?」
見莫常恆無辜地擺開雙手,一副自己什麼事也沒做的模樣,氣得若若直在心底詛咒。
「難道不是?」若若咬著牙問。
「什麼人在外面?」突然,幽冷的洞穴裡傳出一陣低沉的聲音。
是白澤!若若的心跳漏了一拍,忘了莫常恆的存在,立刻閃身進入洞中。
莫常恆的臉孔被一張醜陋的面具所遮掩,教人瞧不出表情,只見它若無其事地聳聳肩,隨即轉身離開,往別處找其它樂子玩去了。
這件棘手的情事,會怎麼收尾呢?白澤怎麼會去惹上胡若耶這樣難纏的狐仙?唉,神仙的劫數啊!不過……神為什麼會有劫數?還不都是以自找的居多!
嘖!麻煩,真麻煩!人生的「命」是既定的,但這脫離她掌控的「運」,不知道又要給他帶多少麻煩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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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一進到懲戒神仙的幽冷牢穴裡,眼前見到的景象差點沒讓她哭出來。
白澤正團目打坐,神情是祥和的,但是,他的整個身體卻被一層厚厚的寒冰封住;如果不是他先前曾出聲,她會以為白譯死了,封在寒冰中的只是一具屍體。
這是相當嚴重的懲罰,而以白澤堂堂一個神仙,會受到這樣的懲戒,全都是她害的:她覺得好愧疚、若若收緊下唇,不知道該不該出聲喊白澤。
「是誰?」白澤的聲音穿過寒冰,迴盪在洞穴中。有點冷。
若若為難著,不知該不該現身,她想他,但是,她怕……遲疑了下,她走出暗處,卻發現白澤仍閉著眼,並沒有看見她。她悄悄地靠近他身邊,將溫熱的掌心貼在冷得教人瑟縮的冰晶上,隔著一層冰,她溫柔地撫觸他的臉頰。
「白澤,是我……」
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仍在幽閉的冰穴中造成若有似無的厴^0自笤齔~舯盞難圪康卣隹@D蜒誥p鵲卣蚢k涎矍疤喊觤豕t囊凰∈鄭垡惶⑶|圖傢粽坏蒴E棗迭y煲碌娜羧簟?/p>
「你——」白澤正要開口說話。一口鮮血卻從肺腑湧至喉頭,沿著唇角流下,沾染了他一身白衣。
若若見狀大驚。「白澤,你怎麼了?」為什麼他會突然流血?她驚慌地摸著包圍住白澤的寒冰,雖然和他離得那麼近,卻無法真正碰觸到他。
看他忍受痛苦的神情,她急了。顧不得自己,她一心只想盡快把白澤弄出這冰裡,她拚命地用手敲打冰層,想把冰打破,敲得連手都滲出血絲了,還是不肯停止。
「若若,住手,別——」白澤見若若破壞冰層的舉動,連忙出聲制止。但體內氣血仍未穩定,才一開口,隨即便又嘔出一口鮮血。
「白澤……白澤!」
若若見狀更是著急,停下了敲打冰塊的動作,眼淚卻撲嗦嗦地掉下來。更令她心驚的是,原本寒冰雖緊包圍著白澤的週身,卻不至於將白澤毫無空隙地圍住。但現在,那冰卻像會成長似的,不斷地往內生長,似要將裡頭的人整個窒住,方能甘休。
「這是怎麼回事?」若若既驚又慌。是不是她又做錯了什麼?
白澤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強將體中亂竄的氣流穩住;好不容易,他定住心神、打坐運氣,全力抵擋幾乎要將他完全冰封住、不再留有空隙的寒冰。又過了半晌,他才將不斷往中心生長的寒冰給擋了下來。
原來,這冰一直都在生長,是白澤運氣抵擋,才不至於完全被吞沒。這是怎樣重的一種刑罰啊?白澤不過是幫她重生一回,需要受這麼重的罰嗎?若若只能在一旁乾著急,直到見白澤穩定了局面,才稍稍放鬆心情。一放鬆下來,就覺得臉上濕濕的,伸手一摸,全都是未干的淚水。她眨了眨眼,臉上又添一行新淚。
白澤調氣吐納,待體內氣血完全穩住,他才重新張開眼,卻正好落入冰層外一雙淚眸深情的凝望。不由自主地,他深深歎了口氣。
只有他自己清楚,若若在他心裡佔了多太、多重要的地位。如今,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方纔,
慌亂的心神,就是個鐵證。他原本一直靠著修練打坐來抵禦寒氣,心不動,寒冰也傷不了他分毫。若若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事實太令他吃驚,心思不免不亂,他懷疑還有多少氣力,能夠捱得過未來數百年的刑期。
若不是因為心動,不至於此。然而,為什麼他連一點後悔的感覺也沒有?反倒覺得,有那麼一點甜在心底慢慢地盪開。唉……若若呀;一個愛上他的狐仙,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該怎麼做,才能將對她的傷害減到最輕呢?
「白澤……」若若囁嚅著,不敢太大聲,深怕剛剛那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幕又重來一遍。「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她愧疚萬分地低下頭。
「不是。」白澤強抑制浮動的情緒,悠悠地道。
不是?若若猛然治起頭,眼中有疑惑。
「若若,你沒害我。」這是他自己心甘情厚的。
「可是……,我害你被處罰,害你被關在寒冰裡頭。白澤,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白澤不忍見她自責,欲開口安慰,卻又差點動搖心神。
唉!若若比當年佛祖修行時所遇到的魔障還要厲害。她什麼都不必做,只消掉幾滴淚,他就投降了。誰教他偏偏這麼在乎她呢?罷了,罷了!
「你也知道你害我不淺,那你還不快離開?」若被人發現她擅闖天界禁地,免不了要受一頓責罰。他不以為她來此,是得到許可的;所以,他故意斥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