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衛小游
「白澤,我其實也——」
「所以,你自己要保重,以後我們不大有機會再見面了。」白澤接著又說,打斷了若若正欲傾吐的真情。
「什麼?」若若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白澤的意思。
「保重,若若。我回天界後,你一個人修行,可別又闖禍了,知道嗎?」白澤沒注意到若若已慘白著一張臉,兀自說著一些「保重自己」之類的話。一次又一次地叮嚀,倒像是個囉嗦的老媽子。
若若重重地閉上眼,伸手用力地搗住雙耳,嘶喊出聲:「別說了!別說了!我寧願我從不曾重生過!我恨你!白澤,我恨你!」
白澤被若若這突來的轉變給弄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剛剛她還好好的啊。他全然不明白她如此激動的情緒化反應,究竟是為了什麼。
「若若……」他伸手想碰觸若若的肩。
若若賭氣地轉過身,讓他的碰觸落空。
白澤望著若若的背影好一會兒,有點無奈地苦笑。
「那麼……別了,若若。」
「不!」若若大叫一聲,轉過身緊緊抱住白澤。
白澤被若若顛三倒四的舉動給弄糊塗了,若若是不是哪裡生病了?
「別走!我不許你走,我不許……」她邊掉眼淚邊說著。
「為什麼呢?」白澤安撫著若若,輕聲問道。
「因為……因為我……你……」若若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因為怎麼樣?」白澤有耐心地等她說出口。
他感覺得出來若若有話要說,而她準備要說出口的,必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否則,向來直言不諱的若若,是不會這樣吞吞吐吐的。
「因為我,那個……」若若萬分難為情,當著白澤的面,她就是講不出口。
若若沒注意到自己的耳根、臉頰已灼熱緋紅,攬著她的白澤卻注意到了。
「若若,你是不是病了?」白澤輕觸她的臉頰,感覺到異常的灼熱。
若若白了他一眼,暗罵白澤簡直是根大木頭。
「我是病了,病得好嚴重,再不治療的話,就算我是狐仙,也要死啦!你還要丟下我,獨自回天界嗎?」
白澤信以為真,吃驚地問:「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已經好久啦,差不多有五百年了吧!我告訴你,有什麼用?告訴你,你就會救我嗎?」
「會的!我會盡我所能。」白澤毫不遲疑地承諾。
「怎麼救?你會再把你的命分我一半嗎?」若若再問。
「我會。」白澤想都不想就回答。
「不,就算必須,我也不許你再這麼做。」若若一方面欣喜於白澤對她的好,一方面卻又為他心疼,他怎麼能為了她,連命都願意給?「我死我的,以後再也不關你的事了。」
若若反覆無常的言行,教白澤弄不懂她到底想表達什麼。
「再說,我也不要你用命救我,我只要你聽我一句話,我就是死也甘願了。」感情畢竟是不能勉強的,更何況白澤是一個不懂情的神仙。如果他懂,她又何必這樣拐彎抹角?若若有些無奈。
白澤擰起一雙劍眉,「若若,你到底是生了什麼病?」狐仙會生什麼病?白澤在心底暗自推想。
若若知道自己終究得說個明白,好不容易,她壓下了羞怯,細聲地說:「我得了一種心病,常常害我疼得厲害。這種病沒有藥可吃,也沒辦法用法術克制,凡間的人都稱它作……相思病。」
白澤聞言傻眼了。相思病?難不成若若真愛上了幾人?
「你為誰相思?」他沒發覺自己的口吻急切,只是一心想知道,若若這回又是為了誰才會如此。
「他不是人,你放心。我不可能愛上凡人。」但如果白澤是人,那又另當別論了。若若在心裡補上一句。
不是人?那……會是誰?白澤迅速地在腦海中過濾人選。
「白澤,你會幫我嗎?」若若張著大限,期盼地望著白澤。
沒想到,白澤卻斷然拒絕了「不會!若若,你太胡鬧了!」
「愛上他也不是我願意的啊,你以為我吃飽飯,閒著沒事呀?可偏偏它就是發生了嘛!」若若嬌嗔著。
白澤發現他無法繼續聽若若談她的感情問題,遂轉過身想離開,無奈卻又被若若從身後抱得死緊的。
若若沒發現白澤的不悅,猶仍逕自說著,也不管他聽過去了沒有。
「我也不曉得為什會這樣,等我發現時,我已經抽不了身了!我很痛苦,痛苦得想死!你讓我重生,我卻不知道該怨你多事,還是該感謝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的矛盾,我想你大概是無法想像的。白澤,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是你能愛的,你怎麼辦?」她動了凡心就已經夠糟了,更何況是愛上一個不懂愛的天神啊。
白澤的身子微顫,字字不漏地聽進了若若的話,卻沒作任何反應。
「你也不曉得該怎麼辦,對不對?以前的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把事情弄得那麼糟糕。」若若自嘲地一笑,但白澤沒看見。「雖然,現在情況還是沒多大改變,我還是不曉得該怎麼辦,但是,我再也不逃避了。白澤,我比喜歡更喜歡你,你明白嗎?我愛你,白澤,讓我動凡心的不是別人,是你啊!以前是,現在仍是!司命所安排的宿緣並不是正軌,我跟凡間的緣分已經斷了,這條斷掉的紅線就是證明。」
若若將曾經繫在腕上、而今已斷成兩段的紅線放到白澤手上;緋紅的臉蛋則埋在白澤背後,她不敢看白澤的表情,更為剛剛露骨的表白感到不好意思,卻沒有半點後悔。
不管白澤的心怎麼想,至少,她已勇敢地面對自己真實的感情了,而這段情能不能得償?結果,早在她的預料之中了。她等著白澤來結束這一切。
但是,白澤尚未答覆,莫常恆便來了。
「兩位談情說愛,可談夠了吧?」
嘲諷的聲音平空出現,不必轉身,他們也知道是誰來了——司命莫常恆,一個最愛破壞世間所有好事的傢伙。
若若一動也不動地抱著白澤,絲毫沒有理會獎常恆的意思。
「司星,我奉命來接你回去。」莫常恆雖沒表露半點情緒,若若卻感覺得到他面具下的臉必寫滿嘲笑。
「白澤不回去!」若若緊抱著白澤不肯鬆手,深怕一鬆手,就是結束了。如果夢要結束,也必須由白澤親口與她了結;她不要別人來插手這一切,尤其是不需要莫常恆的多管閒事。
「他回不回去,豈是由你區區一個不守修練規則的小狐精來決定的?」
莫常恆特意地貶低若若。卻沒有招來若若的反擊。事實上,若若並不大想理會它,她只專注地守著她心愛的白澤。
莫常恆見狀更是嗤之以鼻,遂走上前拉開若若,也不管她跌得狼狽。
「該走了!司星,你已經誤了歸期了,你不走,難道你對這裡還有什麼留戀?你要知道,再晚回去,你會多受多少處罰。」最後這句是故意說給若若聽的。
處罰?「白澤會受什麼處罰?」若若擔心地追問莫常恆。
莫常恆輕蔑地甩開若若的手,笑道:「你認為呢?光是他違反規定、讓你重生這一件,就足夠讓他在像鏡湖那樣冰冷的地方待上好幾百年了。你認為他會受什麼處罰,親愛的若若?」
若若慘白了一張俏臉。「不!白澤,你別回去!我把這條命還你便是了。」她寧願代他受罰,也不願連累他。
白澤沒看向若若,只對莫常垣說:「走吧!我是該回去了。」
莫常恆瞄了白澤一眼。「你想通了就好。」
不多久,白澤率先隱身離開了。
莫常恆看了愣在一分失魂落魄的若若一眼,露出了不懷好意的訕笑,便跟著白澤離去。臨去前,還丟下一句話:「與其有心思想情想愛、自憐自哀,何不把時間拿來專心修練?說不定,哪一天還有心願得償的時候哦。」
若若癡望著白澤離開的方向。他還沒給她回答啊!或者,「離開」就是他給她的答覆呢?她想哭,卻發現再也無淚,只感覺喉中一股腥昧,她伸手抹抹唇角,才發現,那是鮮紅的血。
她真的再也見不到白澤了嗎?
第十章
白澤回天界後,若若的心就死了。她不再是無憂無慮的若若,也不再有笑容,她的歡笑、快樂,彷彿都和白澤一起離開了她。
「天界是多遠的地方?又不是生離死別!白澤只是回去他原來的地方。而且,你若想他,可以找機會,去天界找他呀。」
胡蓮衣連續幾日來不知己重覆了多少次這樣的說辭,但若若一直聽不進去,她只好天天講、天天說,就盼著若若哪一天會突然開竅,也就不枉她一番苦心了。
不過,說實在的,她至今還是很難相信,若若會愛上白澤的事實。愛,那是什麼東西?她不懂.所以,她根本也無法體會若若的感受。不過,光看若若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誰還敢去碰愛情一下?根本是自找苦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