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淘氣多情妹

第19頁 文 / 望舒

    她一甩頭,義無反顧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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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天哪!

    滿地滿天的蛇……當她走到盡頭空間倏地擴大後唯一見到的景象就是這個。一條條粗得像是捍面棍兒一樣的大蛇各自盤踞一方,有的在下方圈起身來,有的攀懸在石壁上頭,無骨身軀上的五彩斑斕是種恐怖詭異的綺麗,一雙雙牛鈴般的大眼裡頭躍動著火焰,而且不知怎地,她老覺得牠們全盯著她……還有那與眾蛇最不同的金色肉角,簡直就是在考驗她忍耐畏懼的功力有多深厚嘛--

    不需要徹骨的冽風,此時此刻的應浣寧已經結結實實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冷顫。

    剛遇到大木頭不久時曾險遭蛇吻的印象還記憶猶新那條雙眼燃燒金綠色火焰的蛇,環繞著她的頸項,在她眼前搖擺著牠的三角形腦袋,分岔的舌信不斷地一伸一縮,似乎隨時有可能往她臉上舔來,還有鋒銳若刀劍的兩顆大毒牙……

    不行!不行!再回想下去她會一路尖叫衝出去,然後再也提不起勇氣走進來。況且,她可不希望孟婆湯下肚後,讓留的記憶留不住,不該留的偏該死地記得一清二楚!

    「寧兒寧兒!要勇敢一點唷!大木頭就在外面,不怕不怕!沒有什麼好怕的嘛--只要走過去,輕輕割下牠們頭上的金色肉角,就成啦!很簡單的!」她不斷不斷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事實上,要不是因為她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響,怕驚動這群可愛的東西,她真的好想說點什麼、唱點什麼來打破這種緊張到會讓人窒息的靜默。

    「哦……其實說全然的靜默也不符實情啦!」她在心底修正了原本的想法,卻忍不住又打了一次冷顫。「那些好傢伙正『嘶--嘶』地發出聲音,不是嗎?」

    深呼吸一口,咬著唇,緊握匕首的小手微微顫抖著,應浣寧屏息朝裡頭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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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她嚶嚀出聲,眼睛卻還遲遲不肯張開,好像在害怕些什麼,只敢慢慢用她的感覺去瞭解四周。

    嗯……現在她正臥躺在床上,有被褥蓋覆著。

    守在她身旁已經好些個時辰,人是應該醒轉了,雖然她的眼撿依舊是閉合著的,但從她不安於室開始圓動的眼隨,可以看出她--醒來了。

    「寧兒!」他輕喚著,大手覆上她的。

    嗯?是--大木頭?他的聲音一出現,心安的感覺就立刻如滿月時分的泉水立時湧漲起來,原先不明所以的疑懼全部慘遭被放逐的命運。她輕輕開啟眼簾,果然呵……是他!浣寧直覺地反握住他溫暖的手。

    「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是為她把過脈,脈象還稱得上平穩有力,但他猶自不放心,柔聲詢問道。

    她藉著他手上的力量坐起身子來……動了動頸和肩膀,唯一得到的結論是--床,果然沒他的胸膛好睡。

    梅漱寒瞧她始終保持沈默,與平素的舉止南轅北轍,憂心找上了他的眉頭。他連忙伸出手掌碰了碰她的額際,為她測測溫度。

    「大木頭,」她的手輕輕格開他的,反倒撫上了他的眉心,說道:「你不要老是皺眉嘛,好醜的!!

    此言一出,他放心多了,寧兒應該沒事了。

    「我瞧你一出洞窟滿臉都是鮮紅的血,話還沒說一句就倒在我懷裡,你可知道我當時的心情,簡直……簡直……」他一反常態地說了這麼許多,實在是當時的驚悸猶存哪!是這樣喔?她自個兒完全沒了印象。只記得好多雙好多雙蛇眼睛一直朝她逼近,一直……一直……應浣寧不自覺地又打起冷顫。

    「別怕,已經都過去了!」他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溫柔地輕聲安慰道。

    「那龍角……」她連自個兒是否圓滿達成任務都沒記憶。

    說真的,進了龍王窟後,她根本是無意識在執行每一個動作,不敢去正視自己內心的畏懼,封閉所有的感官,不去聽蛇信吐伸的嘶嘶和爬行摩擦地面的聲響;不去瞧粗厚的蛇身在她四周蠕動,甚至往她身上尋求棲息;不去嗅聞從牠們身上散發的蛇臊味兒以及割下肉角的血腥味兒,不去想手上的濕黏感所為何來,否則,就算她沒被蛇毒逼死在其中,也會因著膽寒而驚嚇致死。好不容易拚著最後一點自持走出洞窟,終於不發一語就昏倒在他的懷裡。

    「在那兒嘍!」他微笑著,環著她的臂膀稍稍用上了力,滿是疼惜地說,手指著旁邊的皮袋。

    「大木頭,你想這樣成了嗎?」她不免仍是有些擔心。

    「嗯,加上我的功力相助,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他扶著她躺下。「你再歇會兒吧,天色還未明,嗯?」

    「唔……」她含糊應道,一雙眼睛卻仍是睜得老大。

    「怎麼,睡不著?」他的手仍是被她握得緊緊的。

    「不是啦!只是……可不可以……」浣寧紅著臉蛋,頓了頓,才結結巴巴小小聲地說出她的願望,指了指他的胸膛。「借我!」

    「傻瓜!」他溫柔地笑斥著,坐倚床沿,任她烏首枕在他的胸膛,聽著她呼吸逐漸穩定,想是已經沈沈睡去後,他才讓始終末曾合閉的眼睛暫時得以休息。

    相信,一切都會有最完滿的結果呵!

    最完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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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老人依言出現在平日相見的地方。

    「小伙子,龍角的功效如何?你是怎麼運用的?」

    梅漱寒將情形完完整整地同老人托出。「不過,尚有許多人等著救治,晚輩內力不濟,無法長時間運用。」

    「你謙虛啦,小伙子!」老人哈哈一笑。「要是像老頭子這般,半點武功都沒學過的,可就無計可施了!更何況,你以真氣助病患導輸緩和藥力,本就相當耗費自身功力,不要過度操累了,這本錢自己還是要留著些。」

    「晚輩理會得,多謝前輩關心。」

    「你這小伙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恭敬了些。」老人走上前去,一隻手有些吃力地攬上他的肩頭。「別什麼晚輩前輩的!」

    梅漱寒點了點頭。對這一同研究多日的長者,心裡實是相當佩服尊敬,在書籍涉獵之廣、藥材配置之神,眼前慈藹的老人恐怕是當世第一人。

    「小伙子,來來來,喝一點,老頭子千里迢迢到大理,可就是為了這壺仙來居的一葉醁,你來品品看是如何。」老人逕自拉他在旁邊的樹下席地而坐,爽快地取下腰間的酒葫蘆,「啵」地一聲打開酒塞,往他懷裡送去。

    他見老者如此隨性,豪氣也不禁給激了起來,接過來就是咕嚕咕嚕一大口朝喉頭直灌,難得地放聲大呼:「好酒!好酒!」

    「年輕人就是要這樣!就是要這樣!」老人重重拍拍他的肩,哈哈大笑說道。

    一老一少比肩而坐天南地北聊了起來,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梅漱寒本身雖非狂放之人,但是和眼前的老者相處,竟有著莫名的輕鬆愜意,彷彿是自家長輩似的。和師父生活在一起十多年,說的話加起來,也許都沒今天和這位前輩來得多。

    「小伙子,有沒興趣和老頭子我一道遊遍江湖,既可行醫濟世,又能享受閒雲野鶴的生活?」

    梅漱寒朝他訥訥笑了笑,腦海中浮清b的是一張絕麗的俏顏,如果這世上真有什麼是他拋不開、放不下的,肯定--是她了。

    老人看他的反應後不解地一愣,爾後靈光閃過,登時撫掌大笑。「是了是了,是老頭子我疏忽了,小伙子人品俊秀,應該早有婚配對象了,是吧?」

    聞言,他笑得更深了,應該……算是吧?雖然他從未想到這層,但,當他決定交給她「龍翔萬里」之時,心裡的選擇其實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既然如此,老頭子也不是個不識風情的老怪物,自然不會強迫於你;那家的姑娘福氣不薄喔!」

    「不,不是這樣的。」梅漱寒淡淡地說,帶著些許赧然,臉上卻掩不住幸福的神采。

    「能遇到她才是我好幾輩子修來的……真的,我一直很感謝她的。」

    老人聽他說得真摯,款款深情傾注無遺,回想起自己的過往更是不禁動容;一改平日的無羈,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既然如此,你就更要好好把握,不要跟我一樣,最後……唉……」

    老人沒道出過往,但梅漱寒感覺得到那一定是個刻骨銘心的故事,否則以前輩這般灑脫隨意的個性,不會在這垂垂老矣之年依舊感慨萬千。

    「天下之大,再會不知是否有期,小伙子願意留個名字嗎?」老人咧嘴一笑,似乎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回憶。

    「梅漱寒。」

    「梅漱寒……梅漱寒……好個名字。梅漱寒!」老人仰首飲下最後一滴美液,陡然記起了什麼,喃喃在唇間輕聲念道:「梅綻半月天,漱香一點寒。」而後一笑,想如平常同樣瀟灑,心裡卻不自覺地泛起斑駁的舊痕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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