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淘氣多情妹

第11頁 文 / 望舒

    「哦?」梅漱寒倒不同於方纔,他挑眉主動回應發出一個問號,目光炯炯地望著祝肖虎,等待他給予進一步的保證。

    祝肖虎搔了搔後腦,不明所以,仍是一頭霧水,直到那名書生在他耳邊提示了兩句,他才恍然大悟地撫掌哈哈大笑。「好好好,本幫主答應你們,不管事情結果如何一定讓你們毫髮無傷地離開鬼蛟幫,而且,本幫還派手下一路護送兩位出這水域,夠誠意了吧?」

    他衡量半晌,頷首允了祝肖虎之言。

    「兩位請隨小人入內。」書生有禮地在前頭帶路。

    這大木頭怎麼轉性轉得這麼快?應浣寧愣愣地望著梅漱寒,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心裡很是不解。

    他回看了她一眼,免得她寫滿困惑的表情可愛得令人抨然,微微地揚動了唇角,輕得連一旁的她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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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我兒子情況怎樣?你倒快給本幫主說句話呀!」祝肖虎看他診脈後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急急問道。

    梅漱寒仍是全神沈在他的思索裡,沒答話,這鬼蛟幫少幫主的情形當真詭譎非常,他腦中閃過的是一種傳自天竺的蕈類,可是這種蕈類早在李唐時代就未在中土現蹤,梅漱寒自然也不曾見過,只是瞧他怪異的症狀實在……實在是沒有其他醫書藥經有類似的描述,除了誤食這種天竺蕈。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狀況的?我希望有人可以給我比較詳細的說明。」他冷靜地說,不論如何,這是他的職責,尤其像這般棘手的病症,對他無疑更是種挑戰。

    「唔……你是說……黑色、外緣呈楓葉形的菇類?」聽了一番敘述,梅漱寒把意欲得知的部分截取出來。

    「是啊!少幫主還說,那種生得奇怪的菇類顏色簡單,應該是可以下肚的,所以……所以……」

    「大木頭,你的意思是說,這傢伙是吃了那種東西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兒的?」一旁的浣寧專心聆聽下來,約莫抓著了梅漱寒的思考方向。

    「嗯。」他幾乎能夠斷定,鬼蛟幫少幫主昏迷不醒長達三年的原因了。只是,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說實在的,對於能否治癒他,梅漱寒並無全然的把握,但他必須試上一試。

    「給我三天的時間,我盡力而為。」

    「哦,對了,大幫主啊,可不可以跟你打個商量?」看到那個大老虎感激涕零的滑稽樣,浣寧露出了狡獪的笑容,雖然威脅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招數,但,非常時刻需用非常手段曖!這可不是她沒有同情心唷!「那船上那批人呢……嘿嘿……大幫主可得高抬您的貴手啦!」

    這……這……這臭小鬼,分明是只以為有老虎撐腰的狐狸嘛!祝肖虎心裡咕嚕咕嚕老大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唉……那白花花的銀子呀!

    鬼靈精應浣寧得逞的滿意笑容,和祝肖虎遭迫的無奈苦笑形成強烈的對比,瞧在梅漱寒的眼裡,真是有趣得緊,在接受挑戰的三天到來之前,他還是情難自禁地微微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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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木頭,你……沒事吧?」三天後當房門開啟,出現在應浣寧面前的梅漱寒憔悴得令她委實心疼起來,她二話不說立刻上前挽著他,就算他沒有虛弱到要人扶持,她也要他知道這三天她是帖著他、念著他、關心著他的。

    梅漱寒向她放鬆一笑,累是真的累了,但看到她見著他的那種欣喜笑顏,平常強抑的所有感性思維都獲得釋放。

    「喂喂喂,小伙子,我兒子的情況到底怎樣?」偏有一隻不解風情的大老虎此時粗魯地插話進來。

    梅漱寒輕輕點了點頭。「大體上沒事了。」

    「嗯……很好!」祝肖虎開心到決心要給他一個狠狠的擁抱,腳才跨出一步,才驀地發現這小子的話似乎哪邊不對勁,動作立時僵在當場,半晌才張著銅鈴大眼,對梅漱寒吼出聲來:「大體?什麼叫做『大體』?你倒給本幫主解釋清楚!」

    「喂喂喂,大老虎,」應浣寧學他剛才喊梅漱寒的口吻,為大木頭得到如斯待遇抱不平。」你就讓大木頭先歇一會兒嘛……他可是辛苦了三天三夜都沒睡呢!」瞧他那眼睛四周築了一圈兒,肯定是這樣。

    他看她一副堅決保護自己的樣兒,真是又感動又好笑的,溫柔地對她說:「沒關係!」

    轉向祝肖虎時又恢復他一貫的沈穩平淡。「他會好起來的。」

    說完兩人就逕自離開了,對於祝肖虎的問題的解釋,留待他補眠之後吧……

    哪……哪……哪有這樣的?祝肖虎哭笑不得地盯著相偕而去的兩人,真是只能無言以對,他--旁人聞風喪膽的堂堂鬼蛟幫幫主,居然對他們沒有絲毫威嚇作用,反而有敗給他們的感覺,還是敗得一塌糊塗、敗得徹徹底底!

    哪有這樣子的嘛……

    第五章

    終於再度踏上前往大理的路,這一樁小小的意外,讓他們本就緊湊的行程更形匆促,所幸祝肖虎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真的派人以快船送上一程,才不致延宕太多時間。「木頭,沒想到你也那麼老奸巨猾咧!」浣寧塢著嘴、縮著頸項竊竊地笑著,好像抓著了他的把柄。「留一手以防他們言而無信,這樣的話,就不怕大老虎不給那些人服解藥、不放他們安然回來了,是吧?」

    梅漱寒對自己環抱在懷中的小女子實在是沒法子,輕輕敲一下她的腦袋瓜兒,微笑地反問:「你怎麼知道?」

    「是啊,那傢伙是中毒,你用內力把毒素逼出來,又以針灸暢其滯氣、活其筋脈,頂多好好調養身子,可沒理由還需要半年後你複診才會完全痊癒,對不?」她眼瞳靈動地溜溜轉著,得意的神情絲毫不掩。

    「你哦!」他愛憐地點了點她的鼻頭。「真是鬼靈精一個!」

    「我表嫂以前受過內傷,我覺得那才真的難治咧!」不知怎地,看著大木頭,總會讓她不自覺地想起蘇意睛。

    「哦?那後來呢?」他喜歡看她侃侃而談的模樣,像是整個人櫛沐在陽光春風裡似的。

    「後來就好了啊,所以才會成為我的表嫂呀!」她不想洩漏太多,要是讓大木頭知道她是衡洛園裡的人,也許會把她丟在某家「巧織坊」的鋪子,這樣不等於被抓回去一樣嗎?這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轉移話題。「大木頭大木頭,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嗯?」既然她不想多談自己的家人,他也不想勉強,順著她的話走就是了。

    「你到底姓啥名啥?我覺得還是知道一下比較好啦,這樣才像是朋友嘛,對不對?要是有人問起我……」

    「梅漱寒!」

    「我才知……」她一個勁兒地滔滔說著,像連珠炮一般地,就是想要說服他報上大名,沒想到還在自我沈醉的當兒,他就截斷她的樂趣。

    「啊?這麼乾脆?」她簡直不敢相信,人滑移到他胸膛的右半邊,眼光朝左後上方斜睨過去,直直瞧進地含笑的眸子。

    這個小寧兒怎麼可以有趣到這種地步呵?對於她發愣的俏臉,以及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實在是難以招架,終於在強忍無效下,宣告棄甲投降,「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俊秀的五官散發一種稚氣未脫的魅力。

    這是個什麼樣的夜晚?太……神奇了吧?這是她認識的大木頭?浣寧再次挑高柳眉、睜開明眸,詫異地盯著他,卻遲遲不敢開口應聲,怕是她自個兒的幻覺。

    「傻瓜!」他笑斥,拿她沒法子地搖了搖頭。「夜不早了,進艙歇息吧!」

    「唔,不要!」她用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的胸膛,用行動無言地表示她今晚決心要賴在這裡了。

    「會著涼的。」真是不改大夫本色。

    「我知道你很暖和的!」浣寧給他一個甜得幾乎可以滴出蜜汁的笑容,隨即閉上眼,不讓他有任何再申訴的機會,小臉蛋儘是賴皮得逞的滿足。

    梅漱寒無奈地凝睇著她的睡容,知道自己開始縱容她了;對於這種窩心的幸福感,他,差不多已經忘卻了……

    十五年來,跟著師父習醫術、練武功,很習慣沈默寡言、多做事少開口,因為師父就是要他這個樣子,久而久之,以後每次想起七歲以前的自己那個不知人間有疾苦、有生老病死的小男孩,他總有恍若隔世的感覺,好陌生、好遙遠。

    世上沒有「梅漱寒」這個人的過去,對他,真的是太久遠了……

    夜風拂吹,挾帶著細碎的潺援,月影清清地在沈黑水面上映照出流動的紋路,人,被裹在一波波上下輕搖的韻律之中……

    原來,醺然醉意不一定要來自醇酒甘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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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木頭,」她還是習慣這麼喚他。「這兒就是大理了嗎?」

    經過數日在河上的航行,他們終於進入大理的國境,只是要到都城大理府還得步行上好些日子,而且大理國內多丘陵起伏,加之以水道縱橫,故對外地人而言,通行不甚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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