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宛宛
「謝謝,我特別為你打扮的。」她笑望著杜明德微張著嘴、吃驚又高興的模樣。
杜明德是個好人,也會是個好丈夫,這一點她一直知道。他或許沒有突出的俊俏外貌,但卻擁有令人安心的特質,她喜歡和他相處的時光。只是———生活如果能再多添些不同的色彩,她會更加快樂——她一向喜歡變化。
「你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杜明德注視著她唇邊揚起的笑,不自覺地也揚起了嘴角。
胡紫芛原就緩慢的步伐,停了下來,在他的頰邊印上了一個吻,「謝謝你。」
「我們去海邊好嗎?」杜明德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主動地拉起她的手。
「當然好!這種陽光不去看看海、吹吹風,真是太浪費,這種天氣在高樓上應該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自由女神吧!」
手牽著手,兩人慢慢地步向旅館不遠的海灘。嬌美的胡紫芛,不時引起路人的側目。
單眼皮的女子,在西方人眼中原就具備了東方的神秘色彩,加上胡紫芛的雙眸擺脫了單眼皮慣有的黯淡,顯得晶瑩且璀璨,當然會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有什麼節慶活動嗎?」胡紫芛踮著腳尖,看著沙灘上紛至沓來的人潮,「哇——還有攝影機呢!」
「今天是週六,人潮原本就多些。可是?怎麼都是女人,而且還有那麼多人拿著望遠鏡,實在是太奇怪了。」對於不合常理之事,一律以「奇怪」二字來解釋的杜明德,顯然感到十分疑惑。
「有一艘船停在那兒。」胡紫芛順著女人的目光焦點望去,赫然發現了一艘黑色游輪。她恍然大悟地回過頭看著杜明德,眼睛中有著孩子般的興奮。
「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你這幾天有沒有看新聞?」
「當然有。」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則什麼武器王子的船泊於紐約的消息?報紙刊得很大。」她不專心地又把眼睛瞟回那艘大船——實在是太誇張了,真的有人在上頭過生活,經年累月都不下來嗎?會不會是報紙誇大渲染呢?
「我在昨天的新聞中,好像有看到國防部長上了一艘船和一個叫做藍什麼的人會面,不會就是你說的這個人吧!」
「沒錯。」胡紫芛揮揮手要一個賣望遠鏡的小販過來——真是奇景!「給我一副吧!生意怎麼樣?」
胖胖的小販眉開眼笑地遞了東西到她手中,「還不錯。很多女人都是到了這裡後,看到我的望遠鏡,才想到買這個可以看清楚一點。我還特別挑這種有背帶、可以掛在脖子的機型來賣,免得她們臨時要用卻找不到望遠鏡擺到哪裡去了。真希望那個藍提斯王子多停留幾天,我好多賺些錢。謝謝。」他收了胡紫芛的錢到口袋裡,打量著眉清目秀的她,順道看了眼她身旁的男人。
「像你們這樣情侶一起來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幾個女孩子結伴而來。」
「聽說那個叫藍提斯的人會邀請人到他的船上去,是嗎?你曾經看到過嗎?」胡紫芛本能地和小販聊起天來,她喜歡和別人說話。
杜明德站在一旁,望著胡紫芛的「奇怪」舉動。沒錯,她向來容易和人相處,可是無緣無故和人交談起來未免有些——隨便。杜明德的表情開始有些不自然。
「我是不曾看到過啦!不過據報紙報導,他真的邀請過不少女人上去。上回不是還有個女人從法國跑到這裡,就為了再見他一面嗎?」小販滔滔不絕的說著,很高興自己可以為別人提供情報。
「天啊!那這些女人真的都是為了那個男人而來的。」胡紫芛咋舌地望著來來往往穿梭的女人——她們真的相信在這數百人之中,藍提新會一眼看上她們嗎?
「沒錯。大家都想釣到大魚啊!所以,今天來的小姐,個個都很漂亮。不過,依我看來,你跟藍提斯一樣是東方人,人又漂亮,而且氣質、儀態也比她們好太多了。如果我是那個王子,我就找你上船。聽說那個法國女人陪了他一個星期,房子、車子都有了。」
「我們該走了。」杜明德變了臉色,扯住胡紫芛的手往前走。這個男人以為她是應召女郎嗎?
胡紫芛抬起頭,這才注意到杜明德不太愉快。很快地朝小販說了聲再見,她拉住他過度急促的腳步。「走慢一點,好嗎?」
杜明德一定是很不開心,才會忘了配合她向來老牛拖車的腳步。
「抱歉。」他放緩了步伐,臉部表情卻依然僵硬。
「我一和別人聊天,就忘了到海灘的目的了。你在生氣嗎?」胡紫芛咬了下粉色的唇,內疚地望著他。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你不該任由那個小販侮辱你。」杜明德說道。
「侮辱我?」胡紫芛驚訝地張大了眼睛,眨了眨眼才瞭解他的意思。
「他是無心的,他只是把他的想法說出來而已啊!如果他真的是蓄意侮辱我的話,我就不會站在那裡和他說那麼久的話了。而且,如果換個角度想,那位先生也算是在誇獎我啊!對不對?」
她偏著頭對他微笑,花瓣一樣的嘴唇有著撒嬌的意味。
杜明德對什麼事情都很認真,因為他這樣的態度,所以她和他交往;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老覺得兩人的生活態度存在著相當程度的差異。
「也許吧!我不喜歡別人對你開這種玩笑。」杜明德抿了下嘴角,努力平緩心情。望著她可人的神態,想發脾氣也覺得自己沒有風度。「別談這個事情了。你買望遠鏡做什麼?你打算和那些女人做一樣的事嗎?」
「都已經來了,就順道看一下!好不好?」她像個孩子合掌祈求著。杜明德大她將近十歲,在他面前她還有些任性的小小權利。
「怎麼還像個孩子。」他搖搖頭苦笑,還是弄不清楚她的心思——平日是專業的醫師形象,熟稔之後她的孩子氣比任何一個少女來得重,而那種純真的模樣——唉,他就是無法拒絕。
「你答應了對不對?」胡紫芛拉著他的手,回身轉入那群女人浪潮之中。「這裡比較沒人。」
在海灘的一個角落找到位置,她立即咚地坐了下來。衣服上的沙待會兒抖一抖就好了嘛!她招招手要杜明德一塊坐下,然後俐落地將自己一頭及腰的長髮,用黑色絲緞紮成一條鬆鬆的長麻花辮。
突然間,整個沙灘現在陷入半瘋狂的狀況,所有立志當鳳凰的女人無不吸氣、挺胸,放下了遮住臉龐的望遠鏡,露出自己最性感、嫵媚的姿態。
一次專心做一件事的胡紫芛根本沒注意到這陣騷動,只是仰頭對著杜明德抿著唇微笑,然後拿起了望遠鏡喜孜孜地朝黑色船身望去。「這艘船名字叫「海神」,好狂妄哦!」
圖型鏡筒中,依稀可見船上甲板藍白相間的遮陽傘及長桌。
「有一些穿著藍色水兵服的人走來走去。不知道藍提斯在不在其中哦!」調整了視野角度,她將望遠鏡移向船首。「海押號前方有一座黑黑的機器,你想會不會是大炮啊?哈啾。」
胡紫芛放下望遠鏡,拉了拉自己的領子,吸了吸鼻子,「風有點大,有一點點冷。」
杜明德脫下了外套,寵愛地披在她的肩頭。有些女子,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保護,胡紫芛就是這樣的女子。
「謝謝。好溫暖哦!」習慣把感覺付諸言語的她,又是甜甜的一笑。她喜歡獨立,但也不排拒有人照顧的感覺。「再等我一下下就好了,等我把那座東西看清楚,我們就可以走了。對了,那個武器王子專門製造什麼?」
「設計槍械,還有一些專門武器吧!這種人唯恐天下不亂。」杜明德不恥地望著「海神號」昂然地泊於水域中。「真不知道政府當局為什麼還對他那麼禮遇,給了他等於美國戰艦的通行方式。」
「利益交換吧!世界就是這樣,強勢的國家需要更盛大的兵力來維持既有的優勢地位。政府不拉攏這個藍提斯,自會有其他的國家亟欲拉攏他。現在是一個講求專業的時代——你們每一年召開牙醫年會也是要促使彼此更專業,不是嗎?」
「我們研究的技術,是如何讓人生活得更好,而那個人則是專事破壞和平的罪魁禍首。」杜明德語氣中略有不滿,顯然不喜自己與藍提斯並列。
胡紫芛朝他皺皺鼻子,還沒開口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你如果是他的牙醫師,你一定會壞心地把他的牙拔光光。」
她笑著又拿起望遠鏡往船首照去,卻發現黑色的機器後方站著一個人影——一身的黑色服裝與船上其他藍色的水兵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