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夙雲
「我沒有。」她極力否認,內心卻已嚇得魂飛魄散,驚惶失措。「是你老爸胡說。」她再次污蔑對方。
姚毅看了父親與安娜一眼,他不言語了。
霧霜緊張地聽著,大廳何以如此無聲無息?姚毅為何悶不吭聲?她一顆心繃得好緊,緊得發痛。
安娜與別的男人廝混?姚毅會有何反應?
令她失望的,大廳只傳來姚毅筋疲力竭的話。「去睡吧!今晚大家都累了!」說完,腳步聲響起,霧霜知道,姚毅爬上樓來了。
她匆忙入內鎖上門,她既光火又害怕,生氣姚毅為何不再繼續追問?難道,他對安娜已用情至深得可以讓她為所欲為,讓她自由自在地在外「享樂」?
她心驚肉跳,她能感覺到姚毅正站在她的房門前。不,應該說是「他們」的臥室,她和他只隔著一道門板而已。
他會進來嗎?從今夜開始,這裡再也不屬於她一個人了,他有權利入內,霧霜想。
姚毅站在門外,他凝視這扇門;他當然知曉霧霜就在裡面。
不過,他只是靜靜盯著這扇門,然後,悄悄地離開。
第六章
一夜無眠後,霧霜還是賴在樓上不肯出現。因為,她實在害怕即將要攤牌的時刻。
霧霜,你不是巴不得今天這種「分手」的日子?你不是盼望你的肺癆丈夫趕快回來,好向他提出「離開」的要求?你不是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不是曾經大聲詛咒他會不得好死?
可是,一切卻變了樣。阿義就是姚毅,她好愛阿義.直到昨天,她才明白自己心中已不知不覺滋長了愛苗,可惜,一切都太遲了.她賢眉想著,她無法表達自已的愛意。
那個被姚毅稱作「妻子」的安娜,可是有足夠的力量把她趕出門,因為,姚毅很受她。
不!不行!如果要走,也要走得清清白白,光光榮榮的。這個婚姻,本來就是個錯誤;這個婚姻,是以金錢為基礎。
這不是因愛而結合的,霧霜拚命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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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個房間的安娜,也是一夜未眠,她膽戰心驚地度過漫長的一夜。昨天,姚毅居然沒有與她同眠共枕,他明她睡在隔壁房裡,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說過:你是我的妻子。既是「牽手」,豈有回家還分床而睡的道理。
他一定是在乎她,那個名叫霧霜的女子。
昨天,他們在鳳凰樹下碰面,她就明白,姚毅雖然不言不語,但看得出來他心裡可是頗在意這名女子的。
哎!她可是萬萬沒想到,那名女子居然是姚毅素未謀面的老婆。她可以肯定,姚毅之前與霧霜互不知情,因為,霧霜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真是有夠混亂的了,安娜鎮定地思忖「計謀」。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佔一個最有利的位子。
而姚金,也是睜大眼睛地度過漫長一夜。他滿腦子都是曉雨的影子。他呢喃著「曉雨!曉雨!今生你我無緣,求你發發慈悲,讓我兒子能與你的女兒相愛,相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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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姚毅下樓時,餐桌上已見姚金與安娜,而依然不見霧霜的影子。
姚毅的雙唇緊閉,他漫步下樓,坐在餐椅上第一句話是:「老吳,去叫少奶奶下來用餐。」
安娜眉頭深鎖。她忿忿不平,少奶奶!這三字指的是霧霜,那她呢?才經過一夜,她就不是姚毅的妻子?她不是人少奶奶?
姚毅,你到底在想什麼?她實在搞不懂。
老吳點了點頭,隨即上樓去了。
安娜和顏悅色地奉上牛奶及吐司煎蛋,放在姚毅面前。「吃吧!毅!」
姚毅微笑,泰然自若地用餐。
姚金猛搖著頭,他懷疑自己怎麼會生出這種蠢蛋兒子;安娜下流、淫蕩、見錢眼開,而精明能幹的姚毅怎會看不出來?
老吳下樓來,但是,依然單獨一人。他略帶戒心道:「少爺,少奶奶說不餓,她不想吃早餐。」
姚毅舉到半空的牛奶杯,連喝也沒喝,就這樣放回桌上,他有些慍怒地道:「上樓「警告」她,我現在是一家之主,不容許她有反駁的餘地,如果,她還是不從,不肯下來用餐,過五分鐘,我會上樓抓她下來。」他自顧自地加上一句:「若是她不怕丟臉的話。」
老吳膽小如鼠地頻頻點頭,立刻上樓去。
過了五分鐘,霧霜果真乖乖地下樓。她兩眼紅腫,千眼眶有黑圈,由此可知,她一定是一夜無眠又哭泣。她心高氣傲地坐在離姚毅最遠的位置,雙眸散發著怒火。「我永遠不曾向你屈服。」她在內心吶喊。
姚毅顯然對她下樓用餐的表現很滿意,他大剌剌地說:「快吃吧!」把牛奶及麵包推到她面前。
霧霜憎恨地用力咬下一口吐司。
姚毅忍住狂笑的衝動,地想,如果我是那片麵包,可能早被霧霜咬死了。他乾笑雨聲,他也知道誤會再怎麼解釋也是說不清。
他相信,霧霜一定是以為他故意當著安娜及桃金和傭人的面給她難堪。可是,她卻不知道,他其實是擔心她餓著了!昨天一夜未食又未眠,她的身子哪能承受得了?
姚毅陷入沉思之時,安娜主動捏下一小塊麵包,條地趁他不經意時放入他的口中,姚毅雖有些驚訝,但還是笑嘻嘻地吃下去。
「毅!記不記得?在美國時,每天早晨我們都在床上用早餐。」她唆理地說。
這些話是要用來下馬威的,霧霜當然轉出這種「一語雙關」的話,她只差沒拿手中的叉子往自己的眼睛刺進去,她寧願死了,也不願在這裡受侮辱,他們實在太不把她放在眼裡。為了表示她不在乎,她毫無表情地把吐司、牛奶一口接一口地吞下去。
她的「木頭人」舉止,顯然是觸怒姚毅了。他無視於霧霜、姚金的存在,暱愛地對安娜道:「達令,那些甜蜜的時光我當然記得,我愛你!」
只見霧霜的嘴角不住地抽擂,她倏地放下叉子,站起身,不吃了。
「站住!」姚毅色厲內荏。「我沒准許你離開,你怎能說走就走?」
霧霜絕對相信,她能「忍」到今日,她的忍字功夫堪稱一流。「你們想要談情說愛,可以關起房門來玩,我不希望在我吃飯時還要看你們表演。」她按捺住性子,佯裝揶揄道。
姚金投給霧霜鼓勵支持的眼神,他讚許她的「反擊」。他認為,應該要給安娜及姚毅一些臉色瞧瞧。
但是,霧霜接下來的尖銳言辭,實令姚金大叫大事不妙。
「這個婚姻本來就不成立。我想,你姚家大少爺從遠方帶了個老婆回來,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妻子根本就是多餘的,如果,你肯慈悲答應」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顧後果地大聲道:「我要離開!」
一說完,她自己也被嚇得魂飛魄散,姚毅的反應實在駭人,他用力打翻桌面,碎的一聲,盤子、杯子、牛奶灑落一地。
「你怎能說走就走?」他冷冷地道。
「為什麼不?」她胸無城府地抬頭說。「我成全你們,你也成全我們,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你是什麼意思?」他張眼瞪視。「你要回去俞俊仁的懷中,是不是?」他失控地走到霧霜面前,雙手緊抓住它的肩,用力搖晃她。「回答我!」
她被搖得頭昏眼花,仍然不服輸地反擊。「是:是:我是要和他在一起。」
「你作夢!」他從齒縫裡道出這句話,條地把她推得遠遠的。「別忘了,你欠我們家一億!」
她全身的骨頭嘎嘎作峰,她氣得頭痛欲裂,但她仍執勘地一字一字吐露:「俊仁可以立刻還你一億!」
姚毅已經喪失理智了,他揚起手當著所有人的面拇了霧霜兩耳光,他凶蠻無情道:「我絕對不容許你離開,」他說得好果決。「就算只是一億,我就讓他加倍償還」他陰狠一笑。「借錢,也要有利息!」
他拋下大家,疾步田大門,法拉利跑車像週一樣地來去無蹤。
大廳凝聚著一股沉重、異常詭異的氣息。
霧霜用力咬住下唇,委屈地從地上爬起來。姚毅當著眾人的面揍她,她賣在是無地自容、羞愧萬分,她哭著衝上樓。傭人們面面相覷,尷尬地佇立原地不知所措。而姚金與安娜,則是心事重重,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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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灣下午的酷熱,令每個人都感到穆悶、煩躁,顯然這股煩悶也感染了姚家上下。
霧霜開了房間的門,走到長廊的另一例,她敲敲姚金的房門。
這一切並沒有逃過安娜的眼睛。
「老爺!」霧霜有禮貌而疏遠地稱呼。
姚金歎了口氣,緩慢轉過身。「霧霜,怎麼?你不再叫我爸爸了!」
「我」她鼓起勇氣道。「是我沒資格叫您爸爸,您知道的,我是個沒名沒分的女人。」她黯然神傷。
「不!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媳婦,永遠。」桃金萬般肯定。
姚金如此執著,如此篤定,當然是有值得令人省思的地方。只是,現在,霧霜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頭,她只想要解除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