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有容
他想,余允歡大概不知道,她昨晚狂飲的情形全落入他眼中,她喝了多少杯酒,他瞭然於胸,因為打從他發覺她在PUB,他就一直注意著她了。
哪有人喝酒是像她那樣賣命的?直覺告訴他,她喝酒的動機既不是慶祝什麼,也不是習慣使然,她根本就是去買醉的。她有什麼不快,非得借酒澆愁嗎?
冷寒袖提起這個,倒令余允歡想起去PUB的原因了。她會到那地方去的原因沉重得令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有誰規定什麼樣的人就該去什麼地方?」她吶吶的說。
「你的語氣很任性。」冷寒袖的感覺十分敏銳,知道她不想回答。
「我一向如此。」她的唇嗯了起來。
「你有點生氣,為什麼?」對於女人的情緒,他習慣了不聞不問,因為那只是女人訪了達到某些目的的手段,可在面對余允歡時,他卻忍不住問,甚至是帶著逗她的心情開口。
余允歡的心跳彷彿漏了半拍,她故意不理會他的話,逕自說:「如果你認為什麼樣的人該出現在什麼地方,那你也不太像會出現在風化區的人啊。」
「風化區?」冷寒袖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看到了。」不待他反應,余允歡接著說下去。「我看到你在那裡和一個打扮艷麗的女子走在一塊。」
好奇怪,看到那一幕她會不舒服哩,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那只是朋友。」
「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必告訴我。」她連腮幫子都鼓起來。
「如果真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現在就不會這麼生氣了。」冷寒袖笑了,她的在乎不可否認的令他很開心。
他稱不上花花公子,可交往過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就算那些只是逢場作戲,對於女人的心思他還不至於弄不懂。
「我才沒有生氣。」余允歡紅著臉,心虛的否認真實的心情。
她是在乎,可是又能如何?每每她一想到自己對他的心意,就免不了想起聽到的流言。
很單純的喜歡牽涉到豪門蓬戶的問題時,一切就變了。她是個再單純不過的人,不希望有段太多複雜問題的感情。
冷寒袖看著她,輕輕抬起她的下顎,「在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的時候,為什麼不敢看著我?」
「我……」
冷寒袖拉她坐到自己腿上,一股宜人的幽香傳來,讓他有些動情。「你有沒有發覺?
說謊的時候,你的眼睛總是不敢瞧著對方。」
第一次這樣靠近冷寒袖,她不但可以嗅到他身上淡雅的陽剛氣息,甚至可以透過衣服感覺到他的體溫。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跳不受控的加速,一張臉也紅透了。
余允歡輕推著他,卻發現他不肯鬆手。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潤喉,「我……我瞧著你了。」
她深吸一口氣把視線調高,可是在對上他的剎那又悄悄的往下移,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胸口。
她有些氣惱自己的膽小。
她這模樣令冷寒袖笑意更深。
她一個抬頭,正好捕捉到他的笑容。她突然有種被耍的感覺,秀屆一蹙,「你在笑什麼?」
「你有時很倔強,對於自己不肯承認的事就死撐到底。」
「哪有?」
「承認自己喜歡一個人很難嗎?」
「那麼對你呢?」她抬起頭來反問。見他不答,她莫名的發急,「對你來說,承認自己喜歡一個人很簡單嗎?」
「我喜歡你。」是的,他喜歡她,喜歡她的笑、她的嬌美、她的自然不做作,喜歡她像極了他思念的人……他在她身上找著馨蘭的影子。
余允歡本來就是個很討喜的女子,會喜歡上她並不奇怪。
但只是喜歡,到目前為止就只是喜歡。
他把喜歡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余允歡反而嚇到了。她杏眼圓瞪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別……別開玩笑了。」她是受寵若驚,也有些惶恐不安。
冷寒袖會喜歡她?他沒道理喜歡她啊!她想了一下,想不出她有任何突出的地方,能讓這個天之驕子喜歡上自己。
「你懷疑自己的魅力?」任何時候的她都是自然而不做作的,這正是吸引人之處。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可是她也知道,以冷寒袖的條件,可以找到比她美十倍的女子。「我懷疑你的眼光。」她實話實說,「你喜歡很能吃的女人?」
仍是繞在一個「吃」字上!冷寒袖好笑的歎了口氣,「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不自我設限,只能說你對了我的味了。」
她雖懷疑他的話,仍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如果連我都對了你的味,那你的胃口還真是奇佳啊。」她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冷寒袖將她的長髮往後掠順。「我喜歡你很奇怪?」
「是很奇怪。」
「那你喜歡我呢?」
「理所當然吧。一定很多人會這樣認為,畢竟冷寒袖的模樣和家世都堪稱萬中選。」
這樣的男子很難叫人不心動。
「很直接的回答。」
「什麼!」余允歡這才意會到她令人尷尬的回答,於是她急急的開口,「不,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
「喜歡我很『理所當然』?」他逗著她玩。
「我的意思是,很多人會如此認為吧。」太可怕了!她又不是羽然,可沒那麼強的心臟敢說出那樣的話。
「那你是少數服從多數嘍?」
余允歡紅著臉想了一下,「你該知道自己很有女孩子緣。」
「那你呢?」他不是個虛榮的人,並不在乎其他女子對他的感覺。「我只想知道你的感覺。」
「我……」她垂下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中盤旋不去的自卑感和不安不住的拔河。
「說出自己的心情那麼難?還是對你而言,喜歡上我很難?」冷寒袖很有自信,也知道自己對異性的魅力,可那終究不是絕對的,再完美的人仍有人會看不順眼,不是嗎?
余允歡想了很久,「我……」她不想說謊,可是有些話要說出口,對她而言真的好難。「有些心情我只想放在心中,總覺得……放在心中比說出口好。」
喜歡一個人真的不需要讓對方知道,她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
凝視她一會兒,冷寒袖終究不再強迫她說些什麼。他低下頭在她額上一吻。
「你……」余允歡訝異的抬起臉。那一吻的餘溫在她額上久久不散。
「是朋友的吻或是情人的吻,你心中知道就好。」他撫弄著她的髮絲,「你說過的,有些心情放在心中比說出口好。」
那他這一吻對自己的意義呢?
朋友,抑或是情人?恐怕連他自已也理不清吧,但不管如何,可以確定的是他喜歡她,那麼這一吻就暫且歸為喜歡,至於是什麼樣的喜歡,有一天他會弄清楚的,只是現在他不願想太多。
對於他的話,余允歡靜靜的收藏著。不過,她好想弄清楚方纔那一吻對他的意義為何。
人是不是一種很不知足的動物?她才剛知道冷寒袖喜歡她,又迫不及待的想問,他的喜歡是哪一種,是朋友還是情人?
人的貪求真像個無底洞啊!
她知道自己不該奢求和妄想,可是他可知道,方纔那一吻在她心中像是烙一個印記、一種心情……為一個人動心的感覺在這樣的季節裡分外令人感動,只想好好珍藏。
只是,她真的可以忠於自己的感覺,去追求一份自己想要的感情嗎?豪門蓬戶的鴻溝真的可以跨越嗎?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
「喂!」路羽然由身後拍了一段日子不見的余允歡一下。
余允歡回頭,一看見是她,故意將嘴噘得高高的。
「你還有臉來見我?」
「誰沒臉見誰啊?」路羽然可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是你先臨陣脫逃不代我出席和冷寒袖的約會,我才抖出相親宴的內幕。」其實也不算是啦,人家冷寒袖精得很,早知道誰才是他的「路羽然」了。
「哼。」余允歡扮了個鬼臉不想理她。
「喂,別不理我嘛。你想想,要是沒有我這個紅娘,你們的進展會那麼神速嗎?」
路羽然對她擠眉弄眼。「聽說……你們最近常出雙入對哦。」
「只是朋友而已。」在不知不覺中她紅了臉。
「朋友?」路羽然才不相信。「若只是朋友,你現在就不會臉紅了。」
以前對她提到一些和某男生空穴來風的事時,她總能事不關己、氣定神閒的把事情說清楚,這回她也不過說了句「出雙入對」,她就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
呵呵,可見無風不起浪哦!
「真的沒有什麼嘛。」她和冷寒袖之間……真的只能算朋友,好朋友吧。
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很美的感覺維持著,除了用默契去感受外,誰也不曾開口說過什麼、承諾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