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有容
正當她要往外走,卻不經意地發現萱雪寒身上的單薄衣裳。這夜風徐來,怕不得了傷寒。向四下張望,找到他折疊在一旁的披風,她將披風抖開,微傾著身替他覆上。
兩人身子一靠近,索情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不是不曾見過他的睡容,較之上一回他中毒時的樣子,此刻這俊俏模樣的確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此時他正沉睡著,寧靜安詳得無法令人把他此刻的樣子和他醒時使壞邪氣的樣子想在一塊兒,一個人熟睡和清醒時真能有截然不同的面目?
那麼……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正當索情想事情想得入神之際,一股力道將她反壓在身下。
萱雪寒一臉壞壞的笑意,一雙帶著惡作劇鋒芒的眸子直瞧著她看。
「你……」索情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驚訝得連說話都口吃了。「你沒醉?!你騙我!」他方才明明睡得很沉了,不是嗎?她還試著叫醒他哩。
「我是醉了,那不代表就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他臉上的笑有著曖昧。「俊美的男人和美麗的女人都是一樣,若不時時提高警覺,天曉得何時要慘遭『摧花』哩。」
這男人……這男人……真是死不要臉。
她的情緒一向波動不大,可……一遇到萱雪寒,她的形象幾乎不保,他總有辦法教她嚇得如同驚弓之鳥、糗得直想撞牆,最可惡的是老是編派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給她。
她活得那麼大,第一次給人當色狼看待。
「要……要不是……看你醉……醉得厲害……」臉紅心跳加上欲快快解釋清楚,她口吃得更是厲害。「我……我才不替你覆上披……披風呢。」什麼叫「摧花」?害怕被「摧」的人該是她嗎?
他仍壓在她身上不肯起身。「說到喝醉,是誰拚命斟酒試圖把我灌醉的?」她的意圖他很清楚。「說到醉……本王的確有些醉了──」他輕佻地對她一笑,將臉埋進她的頸項,嗅著她清洌的香氣。
「你……你別亂來。」索情抖著身子,腦子裡閃過危險的訊息,想起他方才說的話──要她侍寢?!
不!他……他一定是開玩笑的。
萱雪寒縮緊手臂,不讓她在他懷中掙扎,一口熱氣吹在她耳窩上,嬉弄挑逗,「你好軟、好香。」
「不……不要……」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如此害怕,雖無力掙扎,她的手仍緊拉著衣襟,拒絕地抗拒著。
「不要?」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被他摟進懷裡時會這麼拒絕他。
一抬眼看著他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索情害怕的心情夾雜了一股無名火。怒火燒上腦門,她不顧一切的說:「不要告訴我,當女人對你說『不要』是暗示你『不要停』!我不懂那種暗語,也不會忝不知恥地用那種暗示。」她一面掉淚,一面用吼的對他說。
完啦!一吼完之後,她才「忽然」清醒。她……她以為自己現在在跟誰說話?一個賤民吼一個王爺?他……他不會藉故抄了他們索家莊吧?
索情擔心的看著萱雪寒,等著他臉色拉下來,然後補她一拳打暈她。誰知,她卻發現他……他還是在笑,不但笑還轉為大笑?一個人氣瘋前的前兆好像都是這樣,莫非……萱雪寒手托著前額搖頭,低垂著臉看她,「能在這樣緊要關頭堅持拒絕我的女人,你是第一個,而拒絕我時所說的話……」老天!她去哪裡聽來這麼好笑的話?
「不要」和「不要停」這些話被她那麼義正嚴辭地說出來,怎麼反效果的直教他發噱?「你……」他忍不住地又笑起來。
第三章
她的話那麼好笑嗎?索情有些氣憤的想。這可是一個差點慘遭狼吻的女子的血淚控訴哩,哪兒好笑了?
「喂!你……你可不可以離開我身上了?好重耶。」她站起來不及他的腋下,這樣的情況就算他很瘦,彼此體重仍相差甚遠。
萱雪寒離開她身上,發自她身上的清洌香氣仍教他心中一蕩。
他不自主的留戀眼神教索情心跳漏了半拍。
「我說過,你只屬於我的。」
又是一句教人「想入非非」的話,這個萱雪寒有把話「曖昧」化的習慣嗎?多說幾個字把話說清楚不是比較好?
「只供你一人使喚的奴婢。」她糾正地說,然後又堅決地補上一句,「任何粗重的工作我都接受,可是……不包括侍寢!」
萱雪寒忽地目光一冷,神情間的冷絕不似索情之前認識的那吊兒郎當的王爺。他把目光調向遠方,「我不習慣和人討價還價,女人更沒資格。」不過,他的話也沒為難她。「以後王府一切丫鬟的工作你不必做,你只需要在我進書房時陪我處理公務,以及我身子不適時當大夫,如此就可以。」
「真的嗎?」她不相信他只有那麼少的要求。
萱雪寒沒理會她的問話,只淡淡地說:「夜深了,今晚你暫且住雲齋,明天我會叫林總管安排你的一切事宜。」說著,他即要往外走。
方纔的他好像不太像她所認識的萱王爺!一剎那的冷沉,那模樣像是在他週遭築起一道牆,任何人都走不進去。
他為什麼會有那表情?
☆☆☆
再度回到萱王府已是傍晚了,索情站在門前的石獅前抬頭看著紅底金字的萱王府三個字不禁有些茫然。
往後的日子真的要在這裡過了嗎?
低頭看了下自己的一身男裝。昨天夜裡在萱王府她徹夜輾轉難眠,以一個姑娘家的身份待在萱雪寒身邊,她怎麼想怎麼不對、怎麼想怎麼尷尬,反正只當書僮和大夫嘛!她又不用洗衣、燒飯,一身男裝合適些。於是巴不到天亮她就溜出萱王府換裝了。
又抬頭看了下牌匾上的字。還真不想進去。接著她聽到了一聲比一聲清楚的馬蹄聲。
距離她十來步的距離,萱雪寒一勒韁繩。
「你在這裡幹啥?」他看著她。
呃……怪了!她一身男裝,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真厲害。「我……」
「昨天我喝醉了,連你也喝醉了嗎?醉到現在才出現。」
「我到外頭買了套男裝,我想……這樣跟在你身旁會比較方便。」她訥訥的講,不知道這理由對他而言可不可以接受。其實她會那麼晚回來,是因為又跑到山上去採藥,這才會這麼晚回來。
「方便?」萱雪寒挑眉,打量她一下,嘲弄的說:「真是方便。」
這種笑法令人很討厭耶!昨夜還以為他變了性情,一早醒來竟全打回原狀,他昨夜果然醉得厲害。
兩人一同進了萱王府,萱雪寒命林總管帶索情到她住的地方,因為是比照聘來的大夫形式,所以她並沒有被安排住在下人處。
前有綠楊垂柳的靜雅,後有紅蓮映池的景致,她住的地方不大,卻十分雅致。
「索大夫,這地方還滿意嗎?」林總管一面說一面又忍不住地打量起她。王爺不是說大夫是個姑娘,怎她一身男裝?是女大夫沒來,來了大夫的哥哥嗎?「王爺有令,若不滿意可以再換地方。」
「這地方行了。」這地方已比她住過的任何地方都好了,原以為會被安排到下人處和一群人共寢哩。
「王爺住的地方就在左前方,書房則是另一方向的那棟大屋。你是直屬王爺的,因此有啥事直接跟他稟明即可。」王府的規矩多,連丫鬟都有大丫鬟和小丫鬟之分,不過,這些規矩用不到這大夫身上。
聽了他的話,索情心裡又不太舒服起來,她微蹙了眉,不愛聽到她屬於誰的話。
見她沉默,林總管開口說:「索大夫,你是王爺的貼身大夫,因此得跟在王爺身邊,以供差使。」
他在暗示她該上工了嗎?
「我知道了。」貼身大夫?萱雪寒是得了肺癆,還是朝不慮夕了,要她成天黏著他幹啥?這些話只在心中暗自嘀咕,她可沒敢說出口。
怎麼想、怎麼不甘心的來到了萱雪寒房門口,索情伸手叩了門,裡頭傳出了回應。
「進來。」一看來者是索情,萱雪寒說:「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她自己來了,省得他要人去叫她過來。
「你受傷了嗎?」這是她惟一想到他找她的原因。
「沒受傷我不能找你?」他將外衣脫掉,拿了一件新的外衣換上,然後紮緊銅扣。
他的動作再自然不過,卻看得索情臉紅心跳,趕忙轉過身。
他……他很習慣在女人面前換衣服嗎?
她緊張的樣子看得萱雪寒哈哈大笑,「你緊張什麼?我裡頭還穿了好幾層哩,更何況……」他又露出那該死、可惡又惡質到極點的笑容,「想看我赤裸身子的樣子那可不容易,能看到是你的福氣。」
「少……少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