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索情

第5頁 文 / 有容

    「規矩?」他一挑眉,不以為然的笑著,「對我而言,王府裡從來沒有規矩,我是王,我就是規矩。至於……你是賤民,你好像挺認命這層身份的,你該知道吧,王侯貴族是可以到賤民莊去挑奴婢的。」

    索情瞇著眼看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萱雪寒佯裝感慨,「我還以為你是朵『解語花』呢,凡是我說了頭,後頭你全明白了,哪知──是你真不懂,抑或裝蒜呢?」

    「我不習慣服侍人,更不可能成為王府的奴婢。」她自小就跟在師父身旁,過得雖不是官家千金那種事事有人服侍、事事有人代勞的舒適日子,可她一向傲氣,學不來奴婢下人那種哈腰彎背的屈顏侍主。

    「我沒有要你習慣服侍誰,你只要服侍我就行了。」

    「不!」

    「不?」他冷笑,「我不習慣被女人說『不』,也不會容許你如此。」

    「為什麼?」天下女子何其多,賤民也不只姓索,為什麼他偏偏要招惹她?「為什麼有那麼多奴婢人選,你卻不放過我?」她不想進王府,打從心底的不願意。

    「因為……」他看著她,眸子中褪去以往的嘲弄,只有冰冷的恨意,「是你先招惹我的。」是索家先招惹萱家的。

    「我招惹你?」索情不明白他口中的招惹,「只因為我表現出對你的抗拒?」在他面前她的確沒有賤民該有的卑微表現,可這些……萱雪寒但笑不語,他沒否認她的猜測,也沒正面承認,只換個方式說話,「想抗拒我?不可以喲。」他的眸子似眷戀地看著她,「因為我不允許。」他出其不意地俯下身,強行索吻。

    「唔……不……」索情害怕而無助地閉上眼,身子沒法子動彈,根本拒絕不了他。就算她此刻沒被點穴,憑兩人的武功差距,她又能如何?

    萱府王爺,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天!誰來告訴她?

    因為屈辱,也因為害怕,她緊閉的密長眼睫滲出淚了,一顆緊接著一顆。

    就因為她是賤民、她姓索,就得任由貴族們這般欺凌?不!她不認命。

    ☆☆☆

    國丈府花廳的主位正坐了個白髮老人,細長的眼不時露出狡詐的眼神,他一面用手撫著長髮一面想著事,直到有人匆匆走入,亂了他的思緒。

    「爹,我回來了。」那人往他旁邊的座位一坐,為自己倒了杯水。「今天咱們府上來了貴客哩。」

    「誰?」他這兒子心高氣傲,能被他稱上貴客的,可沒幾人。

    「萱王爺。」

    「人呢?」他想先確定萱雪寒在哪兒,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教訓他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

    「在船塢看咱們請航海天才羅氏父子造的遠航船。他對那艘船可有興趣了,嘖嘖稱奇地眼睛離不開那艘船,到現在都還在那裡看個沒完哩。」

    「運國,為父的跟你說過幾次,對萱王爺這人你得小心些,為啥還跟他走得這般近?」鍾有期沉聲,「萱雪寒這個人十分不簡單。」

    老父的話惹得他大笑,「有什麼十分不簡單,一介武夫罷了,他前幾回北征若沒有那些沙場老將同他運籌帷幄,早灰頭土臉地成為『敗北』將軍。」鍾運國一向自視甚高,在他眼裡任何人的才能都不如他。

    「我認識他那麼久,他惟一比我行的,不過是對女人有辦法而已。其實這也不能全怪我,你長成這樣,像你的我自然好不到哪兒去,若我長得像死去的娘或封為娘娘的姊姊,我可不認為會差萱王爺差到哪兒去。」

    唉!他怎會生出這種空有一身蠻力和一些小聰明就自以為是的兒子,誰是真正的「武夫」啊?

    自己正是覺得萱雪寒這人深藏不露,不如他自北回京之後予人那種常逛窯子、輕浮不莊、時常飲酒無度的荒唐,這才叫兒子想辦法接近他,瞭解他究竟是何真面目,結果……結果什麼也沒查成,倒是兩人真正玩在一塊了。

    「你這孩子永遠成不了大器!」鍾有期一拂袖。「萱王爺這人吃你吃得死死的。」自視太高,屆時吃虧可大著。

    「你也真是奇怪,當初是你要我接近他,現在又說他吃我吃得死死的?喂!我說爹啊,你是不是年紀大了,患了啥老人病了?」就憑自己的聰明,萱雪寒算什麼?

    「胡說!」這個癡兒!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咱們這國丈府多得是一些秘密,為了以防萬一……以後你要和萱王爺走近那也由得你,可別再約他到府上來了。」他還是覺得萱雪寒可疑。

    當年萱王府為了「唆使」索丹青下毒,且由萱王府搜出意圖謀反的文件使得皇上龍顏大怒,不待查清真相就下旨抄了萱、索兩家,萱家四百餘口人甚至慘遭斷頭的命運。

    這件事隔了十多個年頭之後,萱雪寒恃著征北功高而請求皇上對於當年抄家一事重新調查。而皇上似乎也覺得當年下旨抄了萱王一家有些草率,因而愧疚,又加上有柴王等人奏請,這才使當年的慘事得以翻案重查。

    奉旨欽查此案的人若是其他皇親大臣,對他而言都不足為懼,偏偏接手此事的人是南清宮的柴王。柴王年紀雖不大,可精明睿智又權傾一朝,著實是個不好對付又極其難纏的人物。

    為了避免柴王查出什麼,於是他又設計一個「假騙局」,讓柴王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萱王當年的確是遭到冤枉,因而使萱王一家得以恢復清白,復其世襲王位,原以為這樣的甜頭足以使柴王停止調查工作,可他……真是失算了!

    那柴王可真是令人頭疼。

    一個柴王已經教他一個頭兩個大了。幸好此時柴王南遊江南,暫且停止找他的麻煩,否則他快疲於應付了。不過這萱雪寒嘛……實在是一個很難捉摸的人物。

    柴王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不好對付,因此他知道防著柴王;而萱雪寒同樣也讓人有非省油的燈的感覺,可……卻教人不知道從何防起?

    他的可怕在於他究竟是何真面目,自己至今仍無從瞭解起。

    「總之,連國,萱王爺這人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一個老徘徊在妓院、賭場、酒樓的人,我防著他幹啥?不過是一個恃寵而驕的紈褲子弟罷了。」

    「你……唉!」忽地,鍾有期彷彿感覺到花廳外的通廊有人,他機靈的說:「是誰?敢大膽的偷聽我和國舅說話,出來!」一聲怒喝,由外頭走進來一名十七八歲的美貌丫鬟,手裡捧著兩盅參茶。

    「老爺,小……小玉給您送參茶來了。」怯生生的一張臉,身子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一般。

    「你可聽到了些什麼沒有?」鍾有期瞇起一雙毒眼。

    「奴婢方才端……端茶進來前在外頭看到一對罕見的蝴蝶……這才佇足觀賞,接著老爺就把奴婢叫進來了。」

    父子倆對看了一眼,鍾運國這才說:「把參茶放著,你先退下吧。」

    「是。」放下了參茶之後,小玉才退去。

    「哪兒來那麼美貌的丫鬟?」鍾運國輕佻地摩挲著下巴問。鍾府十來歲的丫鬟少說有數十個,不過,好像沒見過那麼可人的,那小小的一張蛋形臉生得十分清秀,若稍加打扮,絕對比窯子裡的那些姑娘好看。

    「前些日子,總管到一些賤民莊挑了下人回來,那八成是這回才挑回來的吧。」

    「賤民?」他摩挲了下下顎,「賤民中也有那麼美的?」

    「別再說這個了。」鍾有期往花廳的門看了出去,「萱王爺來了。」看著萱雪寒由遠而近的走過來,他心中仍想,在萱雪寒這張無懈可擊的俊俏面具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四百多口人的血債,他真能在得回原來的封爵之後就罷手嗎?抑或是當年抄家時他尚年幼,對於這件事沒啥特別的感受,因此他只圖恢復爵位就算了?他真的是那麼簡單的人……萱雪寒,你真是團謎!

    ☆☆☆

    今天是豐收的一日。

    索情背了個大竹籃,裡頭淨是一些藥草,最令她驚喜莫名的是她竟好運氣地在山上採到一大株人參!又因為她在高山採草藥時由老虎口中救了一名獵戶,那獵戶感恩之餘原打算把今天的收穫全給她,然而她只意思地拿了塊鹿肉和一隻山雞。

    有肉有人參就可為奶奶進補了。

    她才回索家莊就發覺廳裡頭鬧烘烘的,便放下大竹籃走進去。

    「發生了什麼事?」一入門一斗珍珠格格不入地出現在這篷門之中。「哪來這些珍珠?」索家莊的人窮得連飯都快沒得吃了,哪來這些價值連城的珍珠?

    索太君愁眉不展地歎了口氣,「情兒,別理這兒的事,你……快離開這裡吧。這回你本來就不該回來的,離開這裡到哪兒都成,愈遠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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