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天花亂墜戲中戲

第19頁 文 / 葉小嵐

    他在想什麼?她不是後悔,就是不甘心。她怎麼說嘛!

    「你在婚禮進行前和中間,都可以提出反對,現在,不嫌遲了些嗎?」

    她不反對,她懊惱他撿了現成的便宜,還一副理所當然。

    起碼他可以說聲他愛她。

    哎呀,她愛上他了嗎?幾時發生的?

    「那時圍了一群人,鬧烘烘的,我覺得不妥、不對,但碧芸說的似乎很有道理,而且我又擔心著珊珊和小咪,哪裡還有餘暇思考?」

    她現在仍是心煩意亂。更亂。

    「你是說你脅迫我答應娶你時,未經思考,全是本能行為?」

    「我脅迫你?」她喊。

    他笑容滿面,溫柔地凝視她。「我們都忙得團團轉,那一場混亂夠瞧的。晚了,睡吧。

    借我一個枕頭,一條氈子,我睡沙發。」

    「沙發?」

    原來他根本無意和她同睡,故意逗她,消遣她。她又羞又惱。

    「今晚真的不能洞房,下次一定加倍補償。」

    「誰要你補償!」

    她轉身跑開,聽到他哈哈大笑,恨不得回去踹他一腳。

    當安曼拿著枕頭和毛氈出來,他橫倒在長沙發上,曲起一臂當枕,已經睡著了。

    長沙發碰上他這個長人,變成短沙發了。縮著腿,睡列明早,不成畸形才怪。

    「令方,令方。醒醒,令方。」

    「唔。唔。」

    他費力地張開睏倦巳極的眼睛。

    「什麼?什麼?是珊珊還是小咪?」

    即便她想不起何時不小心墜入情網,此時此刻,她確定她是愛上這個男人了。

    「她們都很好。起來,到房間床上去睡。」

    「房間?什麼?」他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來。」

    放下枕頭、毛氈,她用雙手拉他起來。

    可憐的人,邊溫馴地跟著她,邊走邊打瞌睡。

    剛才不曉得用了多少殘餘的力氣和她鬥嘴。

    可憐的老爸,珊珊曾說。

    這會兒他倒很貼切符合「可憐的老爸」了。

    倒上床,他舒適地吐出一聲歎息,她怎麼叫他都沒用了,他一動也不動。

    沒法子,安曼只好幫他脫鞋脫襪。

    衣褲可以由他穿著,脫掉西裝得了。

    她將他一隻手臂山一管袖子中拉出來,再拉另一邊時,他忽然來個大翻身,她反應不及,給撞倒下來,他一手一腿一伸,結結實實把她扣壓住,她怎麼也推不開他。

    安曼心跳如飛、呼吸急促、血液溫度上升。

    他只管睡他的。

    神經病,他連美人在懷都沒知覺,她在這窮緊張,瞎興奮。

    失望地歎一口氣,她偷偷把頭偎近他一些,靠著他的肩窩。

    啊,感覺真好。他男性的體息,真迷人、誘人。

    無奈哦,良辰虛設。

    真教碧芸說中了。烏鴉嘴!

    第八章

    安曼作了個夢。

    荒誕無稽的夢。

    夢裡她變成男人,令方成了女人。

    成了女人,仍有一副昂藏之軀,也還是那張英俊迷人的臉,卻身穿洋裝,足蹬三寸高跟鞋,說有多突梯怪異,就有多突梯怪異。

    偏偏她在夢中那個同樣突梯怪異的女人身材,卻西裝革履的不男不女,死命窮追他這個不女不男,最後在他的半推半就下,她和他共效雲雨不說,她且神勇威猛,連番進攻,令他欲死欲仙,終而招架不住頻頻討饒。

    「安曼。安曼。」

    咦,性別變了,姓名倒沒變。

    她睜開眼睛,吃了一驚,大叫:「哎呀!」

    站在床邊的令方,可不是穿著一件女人的浴袍嗎?不過尺寸小了,便敞開著,露出了他結實的男性胸膛。

    「對不起,珊珊來敲門時,我正在淋浴,便隨手拿了你的浴袍套上。」

    原來如此。「我醒啦?」

    他好笑地掀眉。「大概吧,你眼睛是張開的,除非你有睜著眼睡覺的習慣。」

    「珊珊起來了?幾點了?她看見你了?你穿著我的……你在我的浴室裡洗澡!哦,天哪!噢!」

    令方把她蒙住臉的雙手拉開。

    「現在不到六點半。珊珊是看見我在你房間,但我不是光溜溜的,你沒什麼好擔心的。」

    「誰管你是不是一絲不掛被看光了?我完了,這一下我的名節全毀了。」

    「你的名節?」

    「珊珊正當青春期,她會如何想呢?看到你從我房間裡的浴室出來,穿著我的浴袍,卻衣不蔽體,而我……」

    「你在床上未醒,衣著整齊。」他拉拉她昨天穿的襯衫,「有些縐而已。」

    她往下看。可不是嗎?家居長褲也還穿茗。

    「我想,珊珊會想,老爸和媽咪終於名副其實了。」

    安曼的腦子這才全部清醒了,記憶回籠。

    婚禮。急就章的婚禮。

    她領他上床,為他脫衣脫了一半,被他壓住無法動彈。

    她漲紅著臉。「我看你在沙發弓腰駝背縮腿的,好心好意讓你到床上睡,你卻恩將仇報。」

    「嘩,我醒來時,明明你四肢如八爪角般抱纏住我。唔,不是我不懂消受美人恩,實在是我的膀胱膨脹得非起來不可。我費了好大力才把你手腳掰開的哪!」

    「胡說!」

    「可惜我沒有拍照存證。」他笑著俯身親親她的額頭。「早,美人。」

    她難為情死了。「早。」咕噥一聲,她再不敢看他。「讓路,我要下床。」

    「遵命。」

    他繫著腰帶以下的部分,不知是否也光溜溜?呵惜她沒膽子瞄一眼。

    「你有沒有多一件浴袍?」她淋浴時,他在門外問道。

    「有。幹嘛?」

    「那好。因為這件我需要穿著。」

    「你的衣服呢?」

    「你只幫我脫了一隻袖子,所以全成了梅甘菜了。」

    「我還脫了你的鞋子和臭襪子。」

    「我的襪子才不臭。你若聞到味道,是你靠我的腳太近。」

    「腳臭,襪子也臭,一樣。」

    「哦,差多了。腳的氣味是人體自然體息,你聞過,應辨得出自然氣味與臭味的不同。」

    「去你的,誰去聞你的腳,研究它的氣味?」

    他哈哈笑。「謝謝你,小曼,你真體貼,可見你是愛我的。」

    你愛我嗎?

    「臭美。你早上起來忘了照鏡子。」

    「哎,我們新婚頭一天就拌嘴拌得像老夫老妻,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她開門出來,好對他瞪眼睛。

    「誰和你新婚?沒那麼多閒工夫和你拌嘴。你不穿你的衣服,要如何出門?」

    「縐兮兮的怎麼穿出去?給人看了,以為我穿著衣服和你在床上打滾。」

    「那你永遠不走了?賴在這?」

    「夫仰妻養,據說是當前時尚。別擔心,我已打電話叫百珍等一下替我拿套乾淨西裝來。」

    她睡得那麼沉?什麼都沒聽見。

    「百珍?」

    「你見過她,在……」

    「我記得我在哪見過她。」她的臉孔和聲調都突然變冷。

    任他多麼熱心為善,義行可嘉,男人就是男人,不脫風流本性。

    令方怎會看不出她的改變?他不憂不急,反而滿心歡喜。

    女人表現出嫉妒是好事,表示她在乎、在意。不過是指為其所愛的女人。對像不對,便會教人吃不消,逃之夭夭都來不及。

    越認識安曼,越瞭解她的心性為人,他越傾心鍾情。此女子才貌內涵兼具,世間少有。

    和她在一起,鬥嘴也充滿趣味。

    最重要的是,她願意不計回報,沒有條件的關懷別人,幫助別人,毫無猶豫的付出。

    安曼找了件大T恤,一條鬆緊腰帶短褲,要他換下那令他看來不倫不類的浴袍。

    他換衣服時,她去看女孩們。

    她們在廚房。珊珊在烤吐司。小咪原本好好坐在餐桌旁邊,看到安曼進來,倏忽溜到桌子底下去。

    嘿,真像碧芸說的,除卻珊珊,其餘人等地一概視為壞人。

    安曼也不勉強非要她出來,若無其事走到流理台旁邊。

    「哪來的吐司?」

    「芸姨買的。」

    碧芸?「她幾時來的?」那個人不睡到日上三竿,很少離得開床。

    「冰箱空空如也,我打電話告訴她,我們餓得眼冒金星。她買了兩大條吐同和二十個茶葉蛋來。」

    買這麼多茶葉蛋,這個碧芸。

    「她人呢?」

    「回去睡覺了。」珊珊咧齒一笑。「她誇讚我聰明伶俐。」

    「你把她清早從床上挖起來買早點,她還誇你?」安曼嘖嘖稱奇。

    「是啊,因為我沒有打擾你和老爸的連床好夢。」

    安曼不禁氣結,及差紅了臉。

    「坐嘛,媽咪。芸姨還買了十套燒餅油條,豆漿我倒出來了,在桌上的茶壺裡。不過燒餅油條我和小咪各吃了兩套,茶葉蛋還有很多。我們只吃了四個。」

    安曼光聽就飽了。

    「吃了這麼多,你還在烤吐司?」

    「嘖,媽咪,你以為我是小豬嗎?吐可是烤給你和老爸的。」

    「那你不必烤了,已經烤好的給他就好,我不餓,我吃不下。」

    「不行呀,媽咪。早餐是最重要的。不然你喝豆漿好了。豆漿很營養,含有豐富的……」

    「好,好,我喝豆漿。」

    安曼才要走向餐桌,令方進來了。

    T恤雖無男女之別,人人可穿,但畢竟是她的,又作了那個怪夢,她不禁多打量他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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