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紫羅蘭與黃玫瑰

第16頁 文 / 葉小嵐

    淡菲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她的犀利告白使晶珊根本無法招架。她每說完一段,晶珊就氣一次。這一番血淋淋的供詞才說完,晶珊忍無可忍地揮動雙手,向她迎面打去,她在突兀錯愕中慌亂地抵擋閃躲,然而晶珊氣瘋了,哪裡收得了手?她死命地抓住淡菲,胡亂捶打拉扯,混亂地叫罵道:「淡菲,我恨你!你死了吧!你死掉吧!我恨你!」

    淡菲被這沒停歇的劈頭亂打也打疼、打氣了,也出了還擊。兩個濕透的人在兩中追逐、廝打。

    「你才是自私鬼!從頭到尾,你才是自私鬼!我為什麼要讓你、讓你、什麼都讓你?你為什麼不死?自私鬼!你為什麼不死?」

    「你死掉吧!魏淡菲,你現在就死掉!」

    「為什麼不是你死?姚晶珊?是你該死!」

    這樣的叫罵纏打似乎永無休止,直到一道巨大的閃光在她們的頭頂爆裂,如同神祇怒吼的雷聲當頭爆出了巨響,才讓她們如夢初醒地收了手,喘息地對望著,任雨澆淋。

    如同對遍身濕冷毫無知覺,也如同無感於遠方車水馬龍繁華世界的存在,她們在雨中站了好久好久,似乎靜待著驟雨澆熄心中狂暴的焰火……終於淡菲先伸出了手,握住了晶珊的指尖。她們的手,一樣的冰冷。

    「是馮秉文告訴你的?」她憐惜地伸出另一隻手,為晶珊拂去貼作臉上的濕發。

    晶珊不回答,只是失神地看著淡菲的臉。

    淡菲收回雙手,抱在自己胸前,愴然慘笑道:「只是我勾引他而已,他什麼也沒做,真的是這樣。」

    她瀟灑地甩掉臉上的雨水,也許晶珊根本不知道,雨水裡摻有太多太多鹼澀的眼淚。

    晶珊只是不停地搖頭、搖頭。

    許久許久,才喃喃重複地低吟:「你不是真的愛上秉文,秉文也不會真的愛上你……」

    「不,晶珊,你要聽清楚,不要讓今天晚上白白打了這場架!我真的愛他,我不想再瞞你,你也不要欺騙自己。」淡菲斬釘截鐵,毫不容情。

    「你……」晶珊忍不住再度失控咆哮,渾身氣得直打哆嗦:「你還是……還是要和我爭?」

    「抱歉,沉淪地獄的滋味我知道,但是我無法放棄。」淡菲的冷靜及回答,令晶珊瘋狂。

    她再度撲向淡菲,連連的捶打伴隨著一串串嘶罵:「魏淡菲!你這個見色忘義、水性楊花的東西!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這一瘋狂的打罵結束之際,晶珊突然氣衰力竭她倒下人。

    「晶珊!」

    淡菲大驚之下抱住她,在驟兩巾,使出所冇的力氣把晶珊抱上台階,又抱到了迴廊的簷下,然後又抱著她,虛脫地靠牆癱坐了下去,緊緊她擁著昏厥的晶珊,讓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上,彷彿恨不得將自己的餘溫完全過渡給她。

    「晶珊,你別死,你不要死,晶珊……」

    淡菲的面頰緊偎著晶珊的額頭,在喃喃的呼喚中,兩串溫熱的淚滾落了下來。

    ※※※

    淡菲看見馮秉文進了他的辦公室,稍後也跟了進去。

    秉文一看見她,立即浮現不安的神色。

    淡菲卻並沒有何對他做出令他膽戰心驚的特立獨行,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只淡淡她說:「晶珊可能生病了。」

    「哦?」秉文意外她應了一聲。

    「你真的不知道?」淡菲又漠漠地問,接著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我已經一個星期沒看見她了。」秉文老實地回答。

    「為什麼要疏遠她?她病了。」

    這時,淡菲才抬起眼,半恨半怨地迅速看了他一下,便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送走了淡菲,他不禁抬起手,揉搓又開始隱隱發痛的太陽穴。

    天,他是多麼怯於去觸及這兩個女孩子與自己之間的問題。然而,他又難以抑制地掛念起晶珊,心裡湧漲片無法平息的歉疚與痛惜。

    為什麼要疏遠晶珊?魏淡菲竟然如此指責他!

    咬咬下唇,他重重吐了一口氣,叫自己不要再去思索這些,當務之急,就是打電話給昌珊。

    「姚小姐請了病遐,沒有上班。」晶珊的新工作是是秉文安排的,那邊的人很快給了他明確的資訊。

    直覺地,他苛責著自己的薄情寡義。他認為晶珊是為了他近來對她的疏遠而病倒,他確信這件事對她來講是極其嚴重的,雖然他仍未能充分體會,為什麼有的女孩子會把愛情看得比生命還重要?而且在他過去還見的女子當中,更有很多時髦人物根本是玩世不恭,玩情不恭。

    他勉強找了一個空檔,心神不寧地趕到晶珊家去。

    是晶珊自己來應的門。

    她穿一件白色純棉蕾絲睡袍,短髮蓬亂,臉色蒼白憔悴,就像一個折傷了翅膀的天使。

    她沒想到會是他,而且朝她遞過來一束繫著紅絲帶的香檳色玫瑰。

    「晶珊,是這個顏色沒錯吧?」他輕聲而溫存地問她。

    她低頭接過玫瑰,為的是眼眶裡又飽含了那不爭氣的眼淚。

    「進來坐。」她仍是低著頭,陌生又客氣地低聲對他說。

    他哪有心情坐下來和她持續的寒暄客套?進了門,就按著她的肩膀問:「怎麼生病了?也不告訴我?」

    明知道這樣問,根本就顯得有幾分虛情假意,但他仍忍不住這樣說。

    而晶珊此時最傷心的是,為什麼他只是按著她的肩膀,而不是把她擁入懷中,撫摸她、愛憐她?

    她只好疏離地反別一句:「你怎麼知道?」

    「是淡菲告訴我的。」他不假思索,照實告知。

    「是她告訴你。」她聽來別有所感,深有所悟。一股恨意教她從他的身邊移開,擺脫了他對她的撫觸。

    馮秉文完全不知她和淡菲了風雨中痛苦的交集,更不知道周策的離間破壞,他無心地說:「她不愧是你的好朋友,這麼關心你。」

    「不愧是好朋友?哼!秉文,你很欣賞她?你們現了天天作一起,有很多機會互相欣賞、瞭解,是吧?」晶珊若隱若現地忍不住開始試探。

    「好朋友在人格特質上不是相似,就是相輔相成的,她和你一樣是很吸引人、很出色的女核子。」他盡量不自欺欺人,又能夠保金大局地回答。

    可是晶珊又問:「如果一切重來,調到……裡安的人是淡菲,和你朝夕共處的人是淡菲,幫你處理過境危撿的人是淡菲,向你坦然示愛的人也是淡菲……秉文,是不是,你愛上的人也就是她?」

    她咄咄逼人,蒼白臉上的一對大眼睛流露出可怕的空洞與淒涼。

    「晶珊,你為什麼要這樣自尋煩惱,胡思亂想?是不是因為你生病了,才變得這樣多愁善感?」

    他心裡覺得蹊蹺,走近了她,用更溫柔的語氣對她說:「我們再去看醫生,你病好了,就不會這樣胡思亂想了。」

    「別逃避!秉文,老實告訴你,我就是因為想這件事情才想出病來的!你愛她嗎?你也送過她玫瑰花,和她約會嗎?有人教我相信,男人是可以同時愛著兩個女人的,甚至,他可以愛著一個女人,而和另一個女人上床!」

    「晶珊,你究道被哪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洗腦了?」

    他又氣又惱又懊喪,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成這個模樣。

    「是專家說的。本來我死也不相信這種事,死也不相信你和其他男人一樣庸俗「晶珊,你別再說下去了!我只是不想傷害任何人。」他打斷她的話,無奈而懊喪地辯解。

    她也固執己見,接著又稅:「是啊,你不想傷害任何人!在你心口中,她的份量和我一樣重,對不對?你也愛她,對不對?或許,你愛的人根本就是她,我已經下台鞠躬,畢業了,對不對?」說到了最是傷心之處,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晶珊你不要逼我。你何苦這樣逼我?你就認定我是一個沒有大腦、沒有理性的冷血動物?一個腳踏兩條船,玩弄女人的騙子……」

    他大聲地辯解,她根本不聽,只是一逕大聲地對著他低喊:「她不是真的愛你,不是真的!你知道嗎?司徒志剛像風箏斷了線,她只是不甘寂寞!更糟的是,就像你說的,我和她太相似了,物以類聚,對不對?所以她也愛上了你,這根本是兒戲!你知道她有多愛司徒志剛嗎?那種不能替代、不能割捨的深刻的愛戀,就像我現在對你一模一樣,有著和生命要素同樣重要的份量!可是,她卻可以否定它,推翻它。她不是真的愛你,她真的不是!」

    她愈說愈是悲痛難抑,彷彿他就要丟下她。奔向淡菲的懷抱而永不回頭一般。

    忽然間她奔過去投進他的懷抱,緊緊地環抱著他,然後繼續忘情地在他胸前哭訴:「她不是真的愛你!她為什麼變得這麼壞?這麼有心機?她利用周策去親近你,你知道嗎?她一直對他不屑一顧,為什麼答應做他的女伴到你的別墅去?她為什麼和周策一起參加裡安的聚會?都是為了親近你、迷惑你、引誘你,你知道嗎?難怪倪彥萍會說每朵玫瑰都有刺,只有我是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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