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保鏢情人

第9頁 文 / 葉小嵐

    「哦,那我回去睡覺了。晚安,羽蕊,很高興終於見到你。」巴伯起來走向房間。

    「我也很高興再見到你,羽蕊。」凱斯這次給羽蕊一個有力的擁抱,然後也回自主房間去了。

    「這麼晚了,芙蓮叫你們去醫院幹嘛?」茜蒂跟著她們走到門口。

    羽蕊一顆心已經不祥地提上來堵在喉嚨。

    「晚安,茜蒂。」芙音只這麼回答她的朋友。

    「是沉飛是嗎?」上了她的車後,羽蕊問芙音。「他出事了,對不對?」

    「巴伯打斷我們之前,我正要告訴你,他受傷了。」芙音說。

    羽蕊驚詫地吸一口氣。「老天,你那時就知道了,稍後怎麼不說完呢?」

    芙音聲聳肩。「我只知道他受了傷,不曉得他會湊巧被送去芙蓮上班的醫院。不過還好他在那。」

    羽蕊火速發動車子,急駛上街道。「他不要緊吧?傷得重不重?」

    「他流了很多血,但是沒有生命危險。」芙音溫柔地把手放在羽蕊緊繃的胳臂上。「不要開太快。有芙蓮在那,別擔心。」

    別擔心。羽蕊苦笑,她擔心的是她太擔心了。

    「我不該接下這個任務的。」羽蕊半自言自語,一面腳下不由自己的加速。

    「你反正躲不過的。」

    羽蕊瞥視芙音沉靜的臉。「或許你應該去做我做的工作。」

    芙音搖頭。「正如我所說的,我的感應力不是每次都很準。你的工作不容許出一點差錯,會有太多人受到影響。我待在我的水晶球裡,只要我不隨便開口,大家都平安無事。」

    「我還以為你說你沒有水晶球,」芙音扮個鬼臉。「它只在這呀,」她指指她的胸前。「我要是搭個帳蓬,就真的成了巫女了。」

    「世界上長得最甜美的巫女。」羽蕊說:「你的摯友們都知道你的特異稟賦嗎?」

    「嗯。都住在一起嘛,知道他們會有事時,我便管不住嘴巴。很奇怪,他們都很自然的就接受了,沒有人認為我怪異。」

    「也許他們自己就夠怪的了。我沒有冒犯你的朋友的意思,」羽蕊接著馬上說明。「我想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謝謝你沒有用特異的態度和眼光對待他們。」芙音對她露出親密的姊妹間才有的微笑。

    「沒有必要。」羽蕊輕抬一下酸硬的肩。「我自己都是個異類。他們的生活想必比我的都正常。」

    「你還是對自己這麼嚴苛不留情。」芙音柔軟的手撫著羽蕊肩臂上僵硬的線條。「沉飛是你命中注定要遇見的人,可是你不要太剛硬。他也是個強硬派,硬碰硬,最後兩個人都要受傷的。」

    羽蕊抿嘴沉默了半晌。

    「翠姨和父親見面之前,是否也已經看見他們之間那道命定的橋樑?她有沒有跟你們說過?」

    芙音的身子往椅子裡畏縮了一下。「你還在為媽介入爸爸和你母親之間的事耿耿於懷嗎?」

    「若是如此,我便不會和你及芙蓮變成朋友了,是不是?」

    她溫和的語氣令芙音再次展露微笑。「她是說過,那時候我記得媽告訴我們,她感到很苦惱,因為她絕不願意成為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羽蕊印象裡,她父親向母親坦承有個第三者時,他們已分居了一段時間。那時父親尚未自軍中退伍,他在五角大廈的工作使他原本就和妻女聚少離多,羽蕊見到父親的次數少得可憐,她沒看到他時,若不看照片,腦子裡根本想像不出父親的模樣。

    當父親很難得的回家時,他對羽蕊十分嚴厲,簡直把她當個男孩般管教。在羽蕊幼小的心靈中,她曾深信父親是有外遇在先,和母親分居在後。

    沒錯,她的確對碧翠綠」」芙音和芙蓮的母親、一個黑髮美俄混血美女,曾經非常不諒解,這對雙胞胎姊妹在羽蕊眼中,一度是搶走她父親的敵人。

    「我從來不是個宿命論者。」羽蕊語氣堅定。

    「沒有人真的是。但命運仍主宰著一切。」芙音輕柔地說。

    「你自己呢?你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你看得見,或曾經在你心裡的水晶球中看到過嗎?」

    芙音輕笑。「巴伯說男女之間互相吸引的剎那,是一種化學反應或現象。是男人或女人的味道,觸動了另一方嗅覺上皮細胞的感應器。這種反應和現象自古有之。」

    是嗎?羽蕊想,沉飛對她造成的影響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化學作用和人類的動物本能現象?

    「我們說,他製造的那種五味雜陳的巨大三明治,早就破壞了他的嗅覺上皮細胞和其它味覺細胞了。」

    羽蕊征了一下,然後遏止不住的笑聲沖淡了先前充斥在車內的緊繃情緒。

    「謝謝你,芙音,我現在好多了。」

    「嗯,放輕鬆沒那麼困難,不是嗎?」芙音笑著說。

    哦,她想,等你見到沉飛你就知道了。

    第四章

    「這個宴會倒不太糟。」沉飛嘟嚷。

    慢慢集中了他的目光焦點後,晃晃還有點暈的頭,他的視界中出現了一位美女。她的頭髮向後梳成一條辮子,雕琢似約五官,臉上沒有一點妝。一件白袍蓋住她樸素的黃色襯衫和長褲,聽診器掛在她脖子上,她身上都是消毒酒精味。

    「你是醫生。」他惋惜的口吻逗笑了她。

    「很明顯,不是嗎?」她靠近床邊。「感覺如何,沈先生?」

    「宿醉。」他又晃一下頭,撇撇嘴唇。「不要緊,我酒品很好,你不用擔心。」

    「你很強壯,也很幽默,沈先生。」

    「什麼?它還在嗎?很好,幽默在這個暴力充斥的城市是生存要件之一。」他想移動他側躺的身體,一陣劇痛立刻制止了他。「呀!」他吸一口氣。

    「不要亂動,沈先生,你剛縫了十幾針。」

    「才十幾針嗎?手下還真留情。」他偏仰頭注視她胸前的名牌。

    「我叫芙蓮。」她告訴他,然後回答他環視房間的眼神。「你在特等隔區病房。」

    「特等,隔區,嗯?」他高聳起一道眉。

    「你是大人物,本院有責任給予你特別照料。」她淡淡地說。

    「我真是受寵若驚。」沉飛咕噥,瞄瞄白色的門。「那外面是不是有個全天候守衛的警察?」

    芙蓮搖頭。「不過你的保鏢快到了。」

    叩門聲緊跟在她的聲音後面。芙蓮過去開門,和門外的羽蕊沉默地互望了好半晌。

    「他情況很好。」芙蓮以職業的口吻說:「有事的話,拉床頭的叫人鈴。」

    羽蕊點頭,走進病房。芙蓮走出去,關上房門。

    「你下班了吧?」芙音問,尾隨著她。

    她沒回答,低頭看芙音的腳,歎一口氣。「芙音,你又沒穿鞋。」

    芙音看看自己的綠色襪子。「我忘了。」

    她們進入醫生休息室。裡面沒有其它人,芙蓮把門反鎖。

    「你來幹嘛?」

    像她-樣,芙音沒回答問題,「你知道她會去我們那裡。」

    「我猜的。」芙蓮把白袍掛進衣物櫃。

    芙蓮從來不肯承認她也有超感應能力,但芙音知道她的預感能力和她一樣強。

    「再說,她有麻煩,她不去找你,還會找誰?」

    「你們倆同樣固執。」芙音歎息道:「但至少羽蕊主動和我們聯絡,主動來看我們。」

    「你用錯主詞了。」芙蓮轉過來冷淡的臉。「她和「你」聯絡,她去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寫信給她,使她那回逃過一劫。」

    芙音輕蹙雙眉。「我不應該嗎?」

    「沒人說你不應該,但是我不想藉某種超感應力來結交朋友,或贏得某人的心。」看到芙音刷白的臉時,芙蓮就後悔了。「對不起,我沒這個意思。」

    「沒關係。」

    「哦,有關係。」芙蓮拉起妹妹的手,歉然凝視她純淨的笑容。「記得嗎?小時候我們第一次發現我們可以預感到一些未發生的事時……」

    「我們覺得新奇又好玩。」

    「後來我就開始害怕。」芙蓮低聲承認。

    「我瞭解你的恐懼。」芙音溫柔地捏捏她的手。

    「這方面我沒有你勇敢,芙音。」芙蓮苦笑。「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你何以能夠面對而且活在其中。」

    「因為它是與生俱來的,否認不能使它的力量消失,但擅加運用,可以適時地幫助一些人。」

    「也許。你也確實用你的超感應能力幫助了許多人,但是你看不出來嗎?這是違反自然的。」

    「如果能阻止不好的事情發生,不是減少很多傷害嗎?」

    「但當你預知一些事件,卻無能為力時……」

    「我知道,」芙音輕柔地接下去,「很痛苦、很沮喪。」

    「就像我有時眼睜睜看著病人的生命力消失,卻束手無策。」芙蓮難過地沙啞低語,一面舒活她忙了十幾個小時、累得僵硬了的背。「當一個醫生每天都得面對夢魘似的災難,已經夠糟了。我只想做個平凡的正常人,你懂嗎?」

    她知道芙音是懂得的,她們之間所有的不僅是雙胞胎的特殊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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