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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陽光晴子

    「我一個通曉醫理的長輩說過,「人著關在這樣陰沉沉的屋子裡,就算沒病也會生病的。」我覺得汗王的臉色那麼蒼白,跟不見陽光也有關吧。她提出自己的意見。

    「可……總不能冒險,汗王乃是本國支柱。」德非明白她的好意,但實在沒膽量去試。

    「或許可以先試試開啟離汗王是遠的這一扇窗,若沒問題,我們再一扇一扇的打開,好不好?」季雲婧不放棄的再度建議。

    德非將目光移到一臉思索的旭烈汗身上,只見他點點頭,「就這麼辦吧,不讓陽光直射父皇的臉便行了。

    雖然心中仍舊忐忑不安,但她想,就姑且一試吧,於是應允。

    旭烈汗隨即走到季雲婧所說的窗戶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隨風吹了進來,一束陽光射在牆角一隅,感覺上,這個原本一直點著宮燈的寢宮好像不那麼沉悶了,多了點生命力。

    此時,傳來童御醫要求覲見的聲音,德非輕聲應允後,不一會兒,童御醫便端了一藥碗走進來,札窩台跟在他後頭,兩人看到開啟的窗戶,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目光,只是他們沒注意到,這個舉動已讓旭烈汗盡收眼底。

    札窩台先前便要求童御醫將這個寢宮搞得死氣沉沉、陰森森的,就是希望摩克都在毒藥的催化下,加上身處這種環境,更無求生意志,好早早死去。

    但不打緊了,他剛剛可是親自監督童御醫煎藥,看著他放人兩倍的毒藥劑量,這會兒他們打開了窗戶,而老頭子喝了藥七孔流血,不正好應了先前董御醫所指的陽光之說嗎?

    真是天助他也!他不禁在心中暗笑。

    旭烈汗跟札窩台雖已有數月不見,但兩人此時也僅是互視一眼並無交談,德非對此倒不訝異,這對外貌個性皆異的兄弟,多年來說話的次數本就寥寥可數!

    童御醫一見旭烈澤也在場,額上冷汗直冒。他手上的這碗藥,汗王只要喝下過了約一炷香的時辰,就會七孔流血而亡,而他就是親手毒害汗王的兇手……

    見他略顯心虛驚慌的神情,旭烈汗不由得皺眉,目光移到他捧著藥碗卻微微發抖的雙手,心中疑竇漸生。

    「童御醫,你怎麼了?」

    旭烈汗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滿頭華髮的童御醫嚇了一跳,不小心手一滑藥碗即落了地,「乒乓」兩聲,碗破了,藥也灑了滿地。

    他呆住了,惶恐的眼神直覺的望向札窩台那張鐵青的冷臉上旭烈汗看著這一幕,愈發覺得不對勁。

    札窩台注意到旭烈汗瞟過來的思索眸光,暗呼一聲不妙,隨即怒斥童御醫;「你這個廢物,連碗湯藥都捧不住,難怪我父皇的病一直醫不好!」

    「請大太子恕罪,請大太子恕罪!」

    「我沒工夫治你,還不趕快再去煎碗藥過來,倘若誤了我父皇的病情,你就等著斷頭!」

    「是是是!」童御醫顫巍巍的急忙要出去,卻被神情凝重的旭烈汗給喊住。

    「等一等。」

    他心一沉,就怕被這個聰穎的小太子瞧出端倪。

    「我想請問童御醫,父皇目前的病症是否只需服用固定的藥方?」至此,旭烈汗巳看出一切,他不動聲色。

    他不甚自然的點點頭。

    令眾人意外的,旭烈汗居然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就好辦了,我想童御醫數月來肩負治癒我父皇的病,可能是太過疲累了,以至於連個藥碗也端不穩,雲婧。」說著,他突地看向她,「你會煎藥吧?」

    他想幹嗎?季雲婧不解的點點頭。

    「那就請你隨童御醫去,拿藥方到藥膳房直接取藥,日後拿藥、煎藥、端藥一事由你負責,在我父皇康復之前,不得假手他人,明白嗎?」

    此言一出,讓札窩台頭一回將錯愕的目光移到這個美若天仙的外來女子身上,童御醫更是驚愕無措,連德非也極為困惑。

    「我?這……」季雲婧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到汗王康復以前?那她要煎幾百幾千遍的藥啊?

    「沒有異議?好、很好,就這麼辦了。」旭烈汗一口氣說完話,拍拍她的手,微笑的眸光似有若無的瞟向札窗台那張更顯在白的容顏後,即輕輕的推她一把,再看看童御醫,「我父皇在等著藥呢,你們動作得快一點。」

    「是!是!」心驚膽戰的童御醫瞥了季雲婧一眼。

    一頭霧水的她不得不跟上前去,這到底是什麼情形?!她不是個客人嗎?

    第八章

    「呼、呼、呼!』發頭土臉的季雲婧蹲在煎藥壺子前,一邊拿著房子扇風助長爐火的火勢,一邊還不時的鼓著腮幫子吹著氣兒,以調整火候。

    此時,她歎了一聲,站起身子捶捶背又揉揉腳,這才又蹲下身去,繼續煎藥。仟細算了算。她當地藥女的日子已有半個月了呢!

    汗王一天得喝四次藥,而前一次藥至少得花上兩三個時辰,她除了吃飯外,幾乎全窩在這間煎藥房裡。

    她天天用得像頭牛,連腰桿都快打不直了,一上床就夢周公去,唉,老天爺,這可比她當賭坊的當家還累人。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不對!應該改成男人心,海底針。旭烈汗不是才說什麼千里姻緣一線牽,可這段時間他卻跑得不見人影,只有在她端藥到汗王寢宮時,才偶爾會在那兒見上他一面,卻也沒說什麼。

    一來是她氣他,不想跟他說話,二來,那個忽可蘭好像覺得自己又有希望了吧,見她淪為煎藥女,便肆無忌憚的黏著旭烈汗,讓她看了差點沒吐血,而他還一副茫酥酥的樣子咧!真是氣氣氣氣……

    再說,童御醫休息幾天之後,就稟明皇后說他的疲憊已消除,要繼續負責汗王的煎藥工作,皇后點頭了,旭烈仟卻說:「還是由雲婧來做吧,我覺得她是個福星,這幾日下來,父皇意識已清醒,亦能說些話,如此順遂之時不宜換人……」

    去他的大頭鬼,那他怎麼不自己來做!季雲婧邊做邊咒罵旭烈汗,這情形跟在餘杭時沒兩樣了,他根本只是恢復他原來的真面目,想要整她就是了。

    「季姑娘,我家主子要我端來一碗上等蓮子湯,說是能消火的。」小明兒來到她身邊,恭敬的道。

    她頭也不抬,只盯著煎藥壺子冷然說;「我是煎藥女,承受不起。」

    「還是喝了吧,瞧你滿口的火氣。」旭烈汗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她錯愕的猛抬頭,瞧見一臉可惡笑容的他,撇撇嘴角;「你貴為小太子,到這煎藥房來不會有辱你的身份?滾開!」

    這前兩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最後一句滾開則是一聲咆哮,再見她那一張粉臉佔了不少炭灰,著實令旭烈汗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

    笑?!笑死你好了!她氣呼呼的低下頭,直瞪著爐火。

    旭烈汗笑意一歇,蹲下身來,舉起袖口想擦拭她臉上的炭灰。

    但她不領情,還快速的挪開身子,冷冰冰的道:「我在煎藥,你有閒情逸致逗女人可得找對人!」

    他挑高一道濃眉,「你要我去找蘭兒?」

    「那是你家的事,誰理你!」她火冒三丈的吼出來。

    小明兒被她熊熊的怒火嚇得瑟縮了一下,差點連盤子都拿下穩。

    旭烈汗倒是笑得闔不攏嘴,「好好好,以後就放手讓小明兒來做吧,父皇這半個月來靠你這福星賜福,今日已能坐起身了,他想好好的謝謝你。」

    能坐起身了?季雲婧眨眨眼,還真是個好消息呢。可是……」甭了,我只是個煎藥女嘛,雖然你們皇宮裡五六百名侍衛、丫環、僕從,還有一大堆負責東、負責西的人都可以做這種事。」她忍不住挖苦。

    旭烈汗焉會聽不出她的抱怨?但為了證實心中所想,他不得不找個信任的人來負責煎藥之事,不找小明兒,是因為他在宮裡跟那些丫環僕從們熟悉,他要他去探探那些人的口風,看在他們離家的這數個月來,可有人注意到是兄跟童御醫之間不尋常的交往或談話。

    令人遺憾的是,小明兒忙了半個月,扔出不少銀子,卻毫無所獲。

    而皇兄對他下滿是眾所皆知,也是公開的秘密,但皇兄喜歡忽可蘭,可能就只有他有所察覺,是以他這些日子便常與忽可蘭不若邊際的聊聊天,想聽聽她在離開汗國前,皇兄是否曾跟她說過什麼話或什麼事。

    沒想到結果讓他大失所望,忽可蘭根本不想提起皇兄,她只想跟他談情說愛,害他徒然努力了好幾天。

    思緒繁雜的旭烈仟搖搖頭,不願再想,走到臭著一張小臉兒的季雲婧身旁,「等父皇病好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她瞪他一眼,「免了,到時候我只想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回家!」離你這個惡劣小太子遠遠的!

    回家?他可不曾想過這個可能性,但這會兒不是跟她駁斥的時候,他拉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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