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陽光晴子
在赴約途中,他思索了千萬種她找他來的任何可能性,然而其中卻沒有一個是她會反相的向他表達愛意的!
「我一直是優柔寡斷的人,許多事情總是在矛盾間來回,而也因為如此,我傷害了無辜的人。」羽荷吞嚥了一下繼續道:「所以我不再遲疑了,我愛你,培德,你還愛我嗎?」
羽荷強迫自己正視著他,事實上,她的臉頰燒燙、她的心怦怦然,她擔心、害怕培德已經放棄了她,所以她一直想低頭掩飾自己擔憂的神色。
可是她不能也不可以再怯懦了,她已做了一星期的心理準備,不管培德的答案是「是」或「否」,她都得勇敢的面對著他。
若他仍愛她,那她可以馬上飛奔向他;若他已不愛她了,她也該勇敢的跟他道聲「謝謝」,謝謝他曾經愛過她,另外還要加一聲「祝福」。
凝視著她又期待又怕得知答案的神情,培德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款款柔情再次湧現,他無限眷戀的伸出手輕撫她隨著海風飄揚的細緻髮絲。
她的心陡地一跳,嚥了一下口水並重新調整淆亂的呼吸。
培德張開了手任由髮絲在他的掌中隨風起舞,他苦笑了一聲,那該死的慾望竟來得如此迅速?
老大!他在心中輕歎,若羽荷得知他內心現在所想的就是要好好的、狠狠的將她擁入懷中並親吻她細緻的肌膚及紅艷的雙唇,她大概不敢向他表明愛意了吧?
她的一切看起來都是該死的純淨,而他呢?腦海裹所想的卻淨是航髒的慾望|.
培德將雙手握拳放進口袋,藉以抑制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常右手觸摸到那枝狀元紅後,被羽荷突然示愛而昏頭的理智一下子全回了來。
在她送來那些說他表裡不一、自我膨脹的花卉之後,她現在又演出這一出示愛的戲碼的目的為何?哼,難道是在他剖心的說出愛語後,她再來嘲弄他?
培德的心頓時浮上一片烏雲,他緊抿住嘴定定的看著她。
妳想玩弄我嗎?那我就陪陪妳!他在心中暗道。
「羽荷,」縱然心中悲憤,他仍故作灑脫的搖搖頭,「我們真的不適合。」
「為什麼?是你不愛我了?你……」羽荷怔怔的看著他,「你愛上了那些紅粉知己?」
「不,她們只是撫慰我心靈的工具而已。」培德凝視著她,以看戲劇般的心態等待著她的一句台詞。
「你還愛我,是嗎?」羽荷哽咽的道。
「羽荷,」他定視著她半晌,老實說,他不得不為她的精采演出喝采,因為看著這樣純淨的面孔佈滿哀戚的問他仍否愛她時,他這顆沒用的心臟竟隨之高低起伏。「我是愛妳,可是愛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他故作不正經的攤攤手。
「你是指妳的欲求部分嗎?」她急切的道,「我可以接受!我可以配合的!」
「羽荷!」培德突然瑟縮了一下大吼,「我不要妳的委曲求全!」
演戲的心態隨著這聲怒吼早已無影,他是從心坎深處回答了羽荷的這個問題。
她並不知道她急切挑開的關鍵問題正好踩到了他的痛處,這件事讓他一且看不起自己也厭惡自己!
「不,不是委曲求全。」羽荷的淚已流,但卻笨拙的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真正的意思。
「是!妳是!淚如雨下的妳只會讓我覺得我就是只對性愛食得無厭的野蠻怪獸,妳讓我覺得我的心好髒。」
混淆不清的悲與憤早淹沒了想與她對戲的心情,培德將自己內心深處的苦不堪言悲愴訴出。
「不,不是的,我不哭、不哭!」羽荷急忙抹去自己的淚水,「培德,我愛你也願意把自己交給你,這是我心甘情願的,請你不要再貶低你自己了,好嗎?」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可是我怕妳再一次以妳那雙乾淨水靈的眸子怒視著我、控訴著我像頭野獸。」
「不,絕對不會了。」
「我不相信,而我不想再試了。」培德落寞的道,「羽荷,我是個慾望很強的成熟男人,再跟妳交往,我恐怕無法克制自己想要妳的狂野慾望,所以在妳還沒有被我傷害以前,我們還是保有一段距離吧。」
「不,我不要!」羽荷突然緊握住雙手,在做了個深呼吸後,她霍地向前擁住了與她一步之距的培德,並將自己柔軟的紅唇印在他性感的唇上。
血液在培德的體內疾速奔流,他的唇狂暴的吸吮她唇中的甜蜜,他的變手置於她的腰間,在急遽的搓揉下來到她柔軟的胸脯。
羽荷闔著眼緊靠著他,她這一生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受,身子的全部細胞似乎都活了起來,他狂野與溫柔交加的手與唇在她體內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狂喜。
「夠了嗎?」培德突然抽開他火熱的身子臉色鐵青的注視著她。
「我……」羽荷瞠目結舌,恍惚的想從那被撩撥而起的新鮮感受中抽離。
「妳是來試煉我會如何粗暴的待妳?來印證一下我對妳的慾望到底強到什麼程度?」他冷冷的道。
「培德!」羽荷傷心至極的凝視著他,「你怎麼可以將我想成這樣?」
「我該怎麼想?」他冷笑的將口袋中的半截狀元紅送給她。
羽荷皺起了眉頭,「為什麼送我這個?」她不解的凝視著他,狀元紅又名火刺木,花語「刻薄」。
「妳會不懂嗎?」他嘲諷的瞟了她一眼,「那是回敬妳的。」
「我不明白。」淚水再度盈眶,羽荷難過的搖搖頭,「你為什麼這麼不友善?」
「羽荷,」培德僵直的定視著她,「妳到底想要做什麼?在送給我小株的楓樹,一長束的針頭果及假杜鵑後,妳認為我該友善的待妳嗎?哈!」他鐵青著臉嗤笑一聲,「而妳示愛的目的就是來看看這一個被妳揭露原始慾望的野獸是不是還渴望若妳?」
「我?不!不是的!」她頻頻搖頭,珍珠般的淚雨潛然飛落。
她是真心表白,再者,她並沒送那些花啊!
楓樹的楓可象徵春風得意:而釘頭果的花語為自我膨脹、虛有其表、表裹不一:假杜鵑的特色是花色善變……這三種花語對他倆現在仍緊繃的關係而言,不都含有嘲諷之意嗎?是誰?
「我沒有送這些花給你,事實上在送給你大理花之後,我就不留再送給你任何花卉了,因為我不想再打一場安靜的戰,我想直接跟你接觸、直接跟你表明愛意「夠了!」培德阻止羽荷急於解釋的語句,「現在並不是楓紅的季節,可是耶株楓樹卻有著深紅的葉瓣,那不是從妳的溫室中出來的嗎?」他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妳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妳想看我的笑話,是嗎?」
「不,我不是,請你相信我。」淚流滿面的羽荷急於駁斥,「我沒有送那些花,我絕不會去諷刺一個我愛的人。」
「羽荷。」培德不知所措的回視著她,望著這雙淚汪汪透明雙眸閃著淒惶悲怨,他的心軟了,他也不想再去追究她究竟是作戲還是真情流露,他好累!
「罷了,信與不信已不是問題所在了,我們就到此為止了,再見。」驟然的結束了話語,培德匆忙的往沙灘走去。
「為什麼?」羽荷在他身後哭喊,「為了你,我努力的改變自己虛弱的體質,找了營養師、找了專業教練健身,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我是為了你啊,培德,我想真正成為你的Partner,你明白嗎?一生一世的拍檔,你為什麼沒有勇氣接受我?」
耳聞她的嘶聲叫喊,培德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車子,他俊逸的臉上佈滿哀慟,然而,他混亂的思緒卻夾雜著苦喜悲憤。
這段其情對他而言是頁解脫?是難過?是憤然?他呆滯了!然而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卻叫他回頭!
不!他怔愣一下搖頭,他無法確定自己在傻的回過頭擁住她並大聲說出他愛她的同時,她是否會突然笑說他的癡傻,說她是開玩笑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很可悲,一向勇於接受得失的他,在面對纖弱的羽荷時卻變成了一個膽小鬼!
「培德」羽荷喊得沙啞的聲音在愈來愈強的海風中哀鳴。「培德,我愛你,你真的不願和我在一起了嗎?」
星期三的海岸邊只有兩、三名遊客,他們詫異與好奇的日光全集中在羽荷聲嘶力竭的聲聲叫喚中,而那名始終都未回頭的男子則是進了車子後快速的駛離了這個陽光、海浪、沙灘交織的天地。
誰也沒有注意到羽荷悲哀的背影身後藏著一雙憤懣的眼睛。
林訓民雙手握拳的藏身在岩石起伏的幾顆大岩石後,他臉孔扭曲的注視著岩石上伏身啜泣的羽荷。
羽荷剛剛一句句向培德示愛的字句與沉溺在他擁吻中的沉醉神色,不停的隨著海風的吹拂與碧藍的海面呈現在他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