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陽光晴子
語畢,她突地伸手將他手中的玉如意搶了過來,然後飛身躍入林子。
他愣了一下,隨即運功追逐。哼,他還真小看了她的武功,短時間內她便能自解穴道。
文戲雪知道自己已無多大的氣力奔逃,可是她得將手中的玉如意交給宗叔……
思緒間,她眼前突地一暗,昏沉的腦子令她跌跌撞撞地在林蔭間虛弱地走動。驀地,眼前跌入一個身影,一臉鐵青的翟承堯挺直身軀擋住她的去路。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他火冒三丈地出手一把攫住她柔嫩的脖子。
文戲雪沒有反抗,只是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來臨。
他將手逐漸收緊,俊臉上雖有怒濤卻也有著濃濃的不捨,尤其在見到她慘白的臉蛋漸漸露出痛苦的神情時,他不由得鬆開了手。
她不解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再次將她手中的玉如意取回,「你——」
「算了,我不殺你,你走吧!」他看著手中的寶盒,再抬起頭來注視著她,「可是這對價值連城的玉如意我不能給你,它們牽涉到我翟家二十年前的一樁醜聞。我不希望它們重現世間,為我翟家又惹來無盡風波。」
醜聞?文戲雪陡地皺起柳眉,宗叔說過「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他惟一在意的是要洗刷他的冤名,而這對玉如意就是關鍵,還說如果翟秋玲良心未泯……
這——想,她才突地想到宗叔給她的那一隻戒指,這一天下來,她竟忘了那只重要的戒指?
她連忙從懷中揣出那只戒指,交給翟承堯,謊稱道:「這也是我在姑姑那兒偷來的,請你一併還給她吧!」
「看來我真的小看你了!」他眸光突地一冷,「你說這對玉如意是你此生惟一必須偷取的東西,結果你還順手拿走了這只戒指?」
她愣了愣,她只是想讓翟秋玲看到這只戒指才那樣說,卻沒想到他會如此想。
「沒話可說了?」他冷哼一聲,「是不是我得對你搜身才確定你還有沒有偷走我翟家的任何東西?」
聞言,她像是被澆了——盆透骨冰水,神色慘白,文戲雪踉蹌地倒退幾步,咬白了下唇,「你這話未免太污辱人了!」
「是嗎?」他挑起濃眉,冷覷她一眼,「對一名偷竊我家東西的小偷而言,你說她還有什麼人格可以污辱的?」
「你——」她倒抽了一口氣,心如刀割。
「而且她還是個不懂得承諾為何物,更是個一再撒謊的乞丐小偷。你說我還需要敬重她嗎?」怒不可遏的他沉著一張臉一步步地逼近她。
「你——你要如何?」
「搜身啊,看你身上還有沒有偷藏任何我翟家的東西!」翟承堯扯著冷硬的嘴角。
她緊咬住下唇,淚流滿面凝視著他,「如果這樣子你才能安心放我走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可是這輩子我會永遠記得你給我的這等屈辱!」
他冷峻一笑,「依我們相處這段時間,你對我所承諾的事情看來。恐怕你的記憶力不夠好,我想你很快便會忘記我給你的污辱了。」
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熱諷,文戲雪的心已碎成千萬片了,她噙著那雙盈盈淚水的秋瞳,哽聲道:「不勞你費力,我讓你看清楚我身上到底藏了什麼。」
就在他仍感疑惑這際,她竟當面寬衣解帶起,「小雪,你——」.
翟承堯深吸了一口氣,忿然地別開了臉,「你不需要如此,就算這麼做,你還是偷了我翟家的東西。」
「我只是要讓你看清楚我身上沒別的東西了!」她忍著心痛,虛飄地一笑。
「我看夠了!」語畢,沒有多說什麼,他運功,身形一旋,即飛身離去。
良久,四周只剩夜蟲嗚叫及風兒輕搖葉片的聲音,文戲雪行屍走肉般將衣物自地上一一拾起穿上,拖著虛弱的步伐往半山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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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叔?」
驚聞那虛弱無力的聲音,宗叔慌忙地打開了門,卻只來得及扶住已昏厥過去的文戲雪。
「雪兒,雪兒?」他趕忙攔腰抱起她將他帶到床上平躺下來,探探她的脈搏,「你受傷不輕呢。」
憂心忡忡的他連忙走到櫃子裡拿了一瓶白玉丸,連倒了三顆幫她服下,再以內功暢通她的血路,不久後,她終於幽幽地甦醒過來。
「雪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宗叔焦急地問。
這一問,她不由得委屈地哭了起來。
「雪兒?」
在數度哽咽下,文戲雪娓娓道來今晚發生的所有事,凝視著聽得入神的宗叔,她萬分愧疚地說:「宗叔,對不起,我還是讓承堯拿走那對玉如意了。」
「傻孩子!」他疼惜地順順她的烏絲,「真是難為你了。可是你怎麼不說你和承堯之間的承諾呢?為了你的幸福,宗叔願意想別的法子來拿回那對玉如意的。」
「可我——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而讓你煩惱。」
他喟歎一聲,拍拍她的手,「沒關係,一切都還來得及,我直接找翟秋玲要那對玉如意去。」注視著她,他簡潔地將自己的身世和翟家那段過往說給她聽。
文戲雪心中雖有猜測,但沒想到事實卻是如此糾纏。
宗叔再歎一聲:「瞭解這一切後,你該可以放心了,這也是我讓你當小偷的原因。其實我早該去面對她的,只是我不願意。因為我太恨她了,可是如今牽涉到你的幸福,我不能如此自私。」他溫柔地看著她,「你在這兒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來。」
看著他離開,文戲雪心中是既忐忑又是期待,一旦承堯明白她的難處,他會回來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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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府內,在一回府便指示因小偷騷動而起的弟弟及僕人們都回房後,他便往北院而去。
此時,一股凝滯的氣氛充斥在翟秋玲的房裡,桌上是那對龍鳳玉如意及那只翠玉戒指,她是一臉蒼白地坐在椅子上,翟承堯則是站立在一旁。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著她,「姑姑,這對龍鳳玉如意不是在二十年前就被大伯帶走了,為何會在你這兒?還有這只戒指,為何你見了它之後也面露不安?」
「這個問題讓我來回答你吧!」一個蒼老有勁的聲音陡地在外頭響起。
翟秋玲和翟承堯怔愕一下,門便被推開來,宗叔隨即出現在兩人面前。
「你——文宗大哥!」翟秋玲臉色刷地變白。
聞言,翟承堯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名獨眼卻顯得蒼老的老人。
「二十年未見,你還記得我!」他苦澀地一笑。
她怔愕一下,霍地起身下跪哭訴:「我剛剛就想到了,小雪知道龍鳳玉如意的事。還有那一隻戒指,那是你的貼身之物,她——她是你的女兒嗎?」
「女兒,哈哈哈……」翟文宗發出痛楚的狂笑聲,「當年背負那樁醜聞的我只能拚命地逃,結果夜黑不慎跌入山谷,一隻眼睛受傷瞎了,一人在山林之處隱姓埋名地過日子。若不是上天憐我,讓我撿到小雪和我為伴,我還是一名孤苦的老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大哥,我當時不懂事,事後我也暗地派了許多人去找你,可是都沒有消息。十年過去後,我做了最壞的打算,便沒有再尋你。」
她蒼白著容顏,淚如雨下。
「那又如何?你也沒有將事實真相說出,你讓我此生背負著為奪家傳玉如意。還有翟家的全部家產殺死親生父母,殺死承堯父母的罪。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一切明明是你的夫婿城林所為。可他得到翟家家產後就離開了你,你們夫妻離異一事竟然也算到我頭上來——」說到這兒,他不由得老淚縱橫,「秋玲,你的心實在太狠了!我是你的親哥哥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當時的我太愛城林了,我不能眼睜睜見他被抓入官府,只能無助地看著他將所有的事嫁禍到你身上。可後來他居然也離開我,因為他在外頭還有—一名女子,當時我才明白自己愛錯人了,也害了一家人。在他要拿走所有的珠寶黃金時,我只能威脅他將龍風玉如意還給我,否則我就將事實真相說出。因為這是翟家家傳之物,而且也是能洗脫你罪名之物。」
「可是年復一年,看著承堯兄弟日漸長大,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他們真相,我年紀漸長也病了,一旦他們知道是我的丈夫殺死他們的父母,他們將不再敬重我,也許還會將我趕走,我忍受不了這樣啊!」她大聲哭喊起來。
「這是事情的所有真相?」翟承堯喃喃地低語。
「承堯,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有勇氣說!」她跪著爬到他的腳邊。
翟文宗吸了一口氣,將目光移向一臉震懾的翟承堯,「雪兒是無辜的。我撫養她卻讓她當小偷的原因,是我也沒有把握龍風玉如意究竟是被城林帶走還是在你姑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