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陽光晴子
她來到翟秋玲房間,發現裡頭只剩一小截燭光,文戲雪苦澀地笑了笑,低頭看了一身華服,喃聲道:「也好,頭一回著女裝當小偷,穿這身價值不菲的華服下九泉也美麗些。」
輕輕推開房門,她輕移蓮步地走了進去,令她訝異的是翟秋玲竟然尚未入睡,「姑姑,你——」
見她笑笑地朝自己招招手,文戲雪依言走近並在她床鋪坐下,「這麼晚了,怎麼還未睡呢?」
「太高興了!」翟秋玲嘴角含笑拍拍文戲雪的手,「前不久,承宣才過來和我聊你今天的事,其實丫環都已來和我說,可見他說得真高興,我便沒打斷了。」她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早知道你是塊尚未琢磨的璞玉。這些日子來,你的轉變我也是看在眼裡的,只是,」她眼泛淚光,「沒想到你是我們翟家的貴人,因為你,承宣居然說他也要有所改變,日後不僅要重拾書本也要跟著承堯做生意,我聽了恨不得起身親自向你道謝去!」
「姑姑!」她輕咬下唇,對硬要向她搶取玉如意一事更加忐忑了。
「自從惹下了翟家醜聞後,我再也沒有這麼開心過,但今天不一樣。我好開心,好開心,這心情太好了,就睡不著了!」翟秋玲眉開眼笑地頻搖頭,再次拍拍她的手,「你呢?孩子,是不是跟我一樣太開心了而睡不著?」
「我——」文戲雪凝視著她,一直手足無措。
「怎麼了?有什麼活;不能說?」她笑呵呵地坐起身來,「承宣也跟我說了。他說你和承堯兩人好像互相有情愫,若真如此,那我的病可得趕快好起來,好為你們挑千良辰吉日。」
「不,不是的!」她難過地別開臉,「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怎麼了?」
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氣,逼自己要多想想宗叔的撫育之恩,強迫自己要硬下心腸,否則如何面對宗叔呢?
璀璨眼眸中已盈滿清淚,她哽咽一聲,咬白了下唇,突地伸手點住翟秋玲的脖項及身側的三處穴道,「姑姑,對不起,可我點這穴道你是不會不舒服的,只是你無法行動,聲音也無法放大。」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翟秋玲喃喃自語地注視著她。
「我想請姑姑交出你翟家家傳的龍鳳玉如意,只要拿到了玉如意,我馬上離開這。兒。」
聞言,她倒抽了一口氣,神色突變,「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玉如意的事?」
「別問,求求你什麼都別問,只要將它們交給我好嗎?」文戲雪低聲哀求。
「不,那是不可能的!」她神情轉為冷漠,「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將那個東西交出來的!」
「姑姑,求求你別逼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別逼我動手好嗎?」
「殺我是嗎?好啊,那你殺啊!」翟秋玲冷冷地道。
凝視著她毫不畏懼的臉孔,文戲雪頓感手足無措,事實上和她認識兩個月來,她一直是個慈善和藹的婦人,自己從沒想到她會是如此執拗。
她謂歎,一聲,「姑姑我是不會殺你的,若真要動手,我又何必這身模樣來見你?只是那對玉如意它比我的生命還重要,若為了得到它得犧牲我的生命,我也願意!」
聞言,翟秋玲擰起了眉頭,「你究竟是誰?玉如意對你為何如此重要?」
文戲雪搖頭,「那是太長的故事了,我也不想再談。」語畢,她一一巡視間雅致的房間,其實有好幾次趁著翟秋玲熟睡之際,她也曾四處搜索,但總無所獲。
定了定神,舉凡這一室的櫃子、抽屜及可能藏物的地方,她再次仔細地一一搜索起來,但仍見不著玉如意的影子。
文戲雪深吸了一口氣,突地回過頭來看著坐立在床上的翟秋玲,這才注意到她的目光正不安地直往她裡面的床鋪飄去。
「原來是在那裡!」她出聲道。
驚聞她的聲音,翟秋玲臉上的憂懼更深。
文戲雪走近翟秋玲,「對不起了,姑姑。」她攔腰將翟秋玲抱起放置在椅子上,即回身在床上敲敲打打起來。一聽到內床鋪傳出空心的聲音,她不由得一喜,在摸索一陣後,果然按到一個機關,床鋪緩緩下降露出一隻藍色天鵝絨的寶盒。
她將它拿起,返身走到桌旁將它放在桌上打開,一對雕刻精美,毫無瑕疵的龍鳳玉如意遂映入眼簾。她欣喜若狂地將盒子蓋上,抱起它轉身就要離開。
「不,求求你,小雪,這對玉如意該被塵封在床下的,它們不能見天,否則——」翟秋玲泫然欲泣地凝視著她的背影。
「姑姑——」她倏地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我求求你,它們真的不該再出現在這世上的,若你將它們帶出去,我也不想活了!」轉瞬間,她已淚流滿面。
「可我……可我——」文戲雪為難地凝視著她,「我真的不能不將它帶出翟府,有一個人也很需要它,我一定得將它帶給他。你身上的穴道再過不久便會自然解除,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見她說完話便—飛身而去,翟秋玲突地發出一聲小小的哀鳴。
文戲雪心生不忍,已在半空中的身子又縱回屋內,擔憂地看著她,「姑姑,你怎麼了?」
「我——胸部這兒突然疼了起來,你可不可以先將這穴道解了?」她難受地哀求著。
見她如此痛苦,文戲雪沒有一絲猶豫,便出乎解了她的穴道,忙問:「這會兒呢?還痛嗎?」
她眸光突地一亮,一伸手即將桌上的陶瓷茶壺及杯子掃落在地,一面還大聲呼喊:「小偷啊!快來人啊!」
文戲雪錯愕一下,趕忙再次伸手點了她的穴道,慌亂地施展輕功飛身向外,但一出窗口,一個黑色的身影夾著一道犀利的掌風已迎面而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翻身閃避,一手護著玉如意,一手跟著擊掌而出。
翟承堯目光炯炯怒視著眼前輕盈躲避的身影,「你還真是大膽,一個月才剛至,你就迫不及待地在我翟家重試身手了?」
她忍不住心中湧起的萬般心酸,「廢話不必那麼多,總之我要帶走我手上的東西!」
「是嗎?」他怒哼一聲,「那恐怕你得帶到陰曹地府去!」
語畢,怒不可遏的他腳步奔移,人影飛動,連發數掌地將她團團困在自己的掌風之內。
文戲雪不僅疲於單手招架,而且還得面對怒濤洶湧的翟承堯招招狠辣悍野的掌勢,不消一會兒,她身上已連中幾掌,鮮血直吐!
注意到僕役、丫環們已奔走於長廊,她趕忙運氣,飛身遠離翟家府第。
翟承堯緊迫在後。事實上,以她現在的狀況,他要追上她是易如反掌,可是心中對她尚存的柔情令他不願在眾人面前揭穿她的真實身份。另外,他也擔心一旦讓下人們知道她就是小偷,到時話傳至外,讓皇家貴族得知她便是幾月來令他們聞之喪膽的小偷,恐怕有心人會利用這點牽連他們翟家!
就在他思緒百轉下,文戲雪努力地施展輕功,但僅臨近郊時,她胸口血氣突地一陣翻湧,逼得她腳下一軟,跪在地上,滿口鮮血頓時噴灑而出。
翟承堯也趁勢向她掠來,凌空一指地點向她全身數個大穴。
深吸了一口氣,他低喃道:「讓我瞧瞧你看中的是我們家什麼寶?」
翟承堯伸手將盒子取來後,隨即打開,但一見裡面的東西,他不由得驚愕不已,慌忙將它蓋上。
這在近二十年前便被他大伯翟文宗拿走的家傳龍鳳玉如意,怎還會在他家裡?
他伸手指解了她的啞穴,質疑地問:「這是你從我姑姑房裡拿到的?」
「嗯。」文戲雪虛弱地點點頭。
「怎麼會?」他眸中出現不解之光,沉吟了一會兒,又繼續問著,「你怎麼知道這對玉如意的事?」
她咬咬牙,看他一眼,「既然被你捉到了要殺要剮隨便你,不用問那麼多。」
「你——」他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子與她平行後,一手粗魯地抬高她的下顎,「回答我的問題!」
「我無話可說!」她恨恨地別開眼。
他原想明白她的動機,也許還可以找到原諒她的借口,但既然她如此的不領情,他又何必多事?這一想,他眸中頓時怒火洶湧,他站起來,狂怒地一把拉起她,「那好,我說了你要當小偷就別讓我看見,既然你故意要挑戰我的威信,那我就不得不將你送到衙門去了。」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無所謂,反正從我決心偷取玉如意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要這條命了!」她語氣雖堅定但眸中已現淚光。
「為什麼這對玉如意對你如此重要,讓你可以如此藐視我對你說的話,我對你的情感?」他怒不可遏地晃著她的身子。
「是的!」她淚汪汪地瞅視他,「這對玉如意是我此生惟一必須偷取的東西,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得要回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