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在深時

第4頁 文 / 嚴沁

    「她——」他臉色有點特別。「是個麻煩的傢伙!」

    「她對你很熟悉,你的事都是她告訴我的!」雅之說。「我有了免費的義務宣傳員!」他不以為然。「你和她根本不同,你們是同學?」

    「不,她是念商專的,我念中文系,在台大!」她說。

    「哦!中文系!」他點頭。「做首詩來聽聽!」

    「開玩笑,你以為我是電腦?說做就做!」她笑。

    「不能出口成章,怎麼對得起你的教授?」他半真半假的。「我這外文系的,莎士比亞詩裡任何一段都能倒背如流!」

    「背誦和創作怎麼相同?」她搖頭。

    「奇怪的是,你是僑生,怎麼選中文系念?」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變得嚴肅了。「你可以選更好的!」

    嚴肅的他又是另一番氣度,另一種神色,他讓人感覺到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我已經選了最好的!」她立刻說,很認真的。「還有什麼比念自己國家優美的文字更美、更好?」

    「你倒很有優越感嘛!」他望著她。

    「也不是優越感,也許是從小生活在別人的國家裡,別人的土地上,對自己國家的文字及一切都特別嚮往!」她一本正經的說。

    「以前你中學念什麼的?」他問。是關心?或只是感興趣?他嚴肅的臉上看不出來。

    「英文!」她微笑搖頭。「我也喜歡英文,因為它使我能接觸並瞭解更多其他知識。因為我父親是中學校長,我能很容易的得到美國大學的學位,但我放棄了,英文只要能讀、能講就行了,不需要太好,我認為值得更深入研究的只是中文!」

    「很令人敬佩!」他笑。

    「不必給我戴高帽,我學中文還有一個目的——我想學成後回去幫父親忙,讓他的學校能有正正式式的中文老師,能讓更多我們的孩子認識我們的自己的文字!」

    「越來越偉大了嘛!」他開玩笑。

    「小小的志願說什麼偉大!」拍拍裙子,又想起張正浩和烤肉會,她答應了的,不能失約。「我得走了!」

    「走?不是說好了吃牛排嗎?」他皺眉。

    「今天不行。」她溫和但肯定的。「我和同學約好了的,若不是你的房子吸引了我,我早已到了同學家裡。」

    「你的同學在附近?」他盯著她,沒有表情。

    「就在這條巷子,張正浩,你知道嗎?」她說:「他是我們助教,請我們同學吃烤肉!」

    「是他!」他笑了!不知道他笑什麼。「原來是他!」

    「他——很好笑?」她發覺了。「你似乎不懷好意呢!」

    「笑也不行?」他不承認。「對一個男孩子,我沒有興趣去不懷好意!」

    「但是你笑得特別!」她堅持己見。別看她年輕,她內心信念倒是十分堅定的。

    「好吧!我知道他那個人,」他妥協了。「他是那種癡心專一、至死方休的男孩!」

    「這有什麼不好?有什麼可笑?」她不以為然。「世界上的男孩子那能人人像你!」

    「我又有什麼不好?」他似乎大驚小怪的。「有人對你說了我什麼壞話?」

    「不需要!」她淺淺一笑,指著牆上的照片。我眼睛看見的,全是不同的面孔。」

    「這又怎麼樣?成了我的罪證?」他半開玩笑。

    他一直在講話,她也沒辦法就這麼離開。

    「至少,你是個令人敬而遠之的危險人物!」她說。

    「小女孩就是花樣多!」他作狀的歎一口氣。「在你面前,我是再無希望了嗎?」

    「開玩笑!關我——什麼事?」她的臉紅了。她一向爽朗大方,這次卻臉紅得令自己也奇怪。

    「自然不關你的事,我又不是助教!」他惡作劇的。

    「你——」她站起來,真恨不得打他幾拳。「你胡說八道,你——可惡!」

    他面色一整,惡作劇和開玩笑的神色一掃而盡。

    「我不說了,坐下來,陪我聊聊!」他認真的。真是奇怪,當他認真時那神色竟是令人不能抗拒。

    「你永不正經,有什麼好聊!」她還是坐下來。

    「現在不就正經了?」他似乎真是不願她離開。「星期六的下午,一個人困在屋子裡是很寂寞的!」

    「你可以出去,你可以去約你女朋友們,甚至——我們那裡的程子寧,」她慢慢說:「相信她們都很願意陪你聊聊,驅走你的寂寞!」

    「誰說我要找她們?」他有些不耐,他的情緒改變得又快又巨大。

    「我來的時候你不是正要出去?」她好奇的研究他,這漂亮男孩有幾個不同的切面呢?

    「我只是想站在園子裡曬曬太陽,吸一口新鮮空氣!」他沒有特殊的表情,但他的眼眸卻變得寂寞了。

    「很難與傳說中的你配合!」她故意誇張的搖頭。

    「傳說!」他嗤之以鼻的冷笑。

    「有人說你的傳奇故事可以講一天一夜!」她笑。

    「傳奇故事?」他皺眉。「我還歷盡滄桑呢!」

    他搖搖頭,再搖搖頭。

    「有的時候我以真面目示人,反而沒有人相信,你說這多可笑!」他說。

    「可能你的假面具上色彩鮮艷,人們更容易相信和接受!」她說。

    「是嗎?」他想一想。「是我低能?或是人們荒謬?」

    「我不知道,」她也認真起來,他們的話題已脫離了開玩笑。「因為我根本對你完全陌生!」

    「可願意熟悉起來?」他很快的問。

    那是很真誠的一句話,她看得出來。

    「我很願意熟悉和瞭解一個朋友,若你是朋友的話,」她說得很有分寸,這方面她十分謹慎。「不過——只是熟悉和瞭解!」

    「這還不夠嗎?」他誇張的。

    「什麼意思?」她不明白。男孩子要求友誼推進,總是含有感情的目的,他沒有?

    「我是『純友誼』派的人,我不喜歡男孩子,所以我只和女孩子來往、交朋友;卻是純友誼朋友,」他慢慢的、仔細解釋。「永不涉及感情!」

    「是——這樣?」她懷疑。這不是程子寧口中的他。

    「絕對是這樣!」他嚴肅的。「愛情是件麻煩事,也不適合於我,我不想當傻瓜!」

    「談戀愛的人是傻瓜?」她並不同意。「那麼,全世界的人除你之外全是傻瓜了?」

    「或許是!」他眼中有一點奇異的光芒。「我是一個超越了愛情的智者,我真是這樣認為!」

    超越愛情的智者?這話怎麼說?誰能不要愛?誰能拒絕愛?誰又能沒有愛?這是與生俱來的感情,這些上帝賦予的最美好的感覺,他——怎能超越?

    「你常常這樣胡思亂想?」她搖搖頭。「你看武俠小說或武俠電影嗎?你知道什麼叫走火入魔?」

    「那不是我,我是理智和冷靜的!」他淡淡一笑。「我說的全是真心話,希望你能相信!」

    「不然——」她眼珠靈活的一轉,很俏皮。「你可是受過刺激?」

    「沒有人能刺激我,我也沒有受過挫折,」他傲然一笑,有冷冷的遺世獨立的味道。「只因我心中有另一個理想,另一個目標!」

    「哦——」她很意外,真的很意外。有任何理想和目標能代替感情?她也理智,她也不談感情的事,但絕非超越,她只是把感情放在一邊,等兩年或三年後再談不遲,人生怎能無愛?連草木也都有情呢?

    「大學——只是一個過渡的階段,一塊踏腳石,」他臉上的光采逼人。「我的目標在遠方,在廣大的世界。一塊小小的土地不夠我發展,我要離開,我要尋找,我深信——我會一飛沖天,我會成功!」她似懂非懂的聽著,他說什麼?一塊小小的土地不夠他發展,他要離開,要尋找,他會一飛沖天,會成功——是什麼呢?很虛幻,很不切實際的話!

    「小小的土地可是指——此地?」她問:「你的理想和目標是出國?是留學?是尋找機會?」

    「可以這麼說,」他眼中的寂寞消失了,聲音大起來,人也熱烈起來。「我知道我會適合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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