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戲子

第21頁 文 / 嚴沁

    「天——我想還是直接打電話約她比較乾脆。」他十分誠懇地說。「蘇哲,我很想,但又怕又亂,你別牛氣。」

    「我才沒時間生你的氣。」她站起來,「回家了!」

    「我送你。」

    她意外地望住他,他第一次主動送她哦?

    「我不需要你感謝。」她也驕傲。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萬分誠摯,「像許培元是我最好的兄弟一樣。」

    兄弟,朋友,她暗暗搖頭。有些事真是天注定的。

    「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她拍拍他肩,十分豪爽,「今生從不要男生送,不能為你破例!」

    她飄然而去。

    回到屋裡,他就對著電話發呆。是不是總有一次他會找到思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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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思嘉的汽車才一轉出大門,就看見站在牆角的潘烈。他似乎等了很久,那姿式是固執而恆久的。思嘉的車子開過了他,卻慢慢停下來。

    他臉上掠過一抹驚喜,迅速跑過去。

    「思嘉——」他逕自拉開車門,坐在她旁邊,「我以為你不會停車。」

    「至少——你是龐逸的朋友。」她談淡地說,「我現在去洗頭,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有點事想跟你講。」他反應迅速。

    「說吧!」她什ど表情也沒有。

    「我——」他欲言又止,「那部電影的事——很抱歉。」

    她眉毛一揚,做一個完全不懂的表情。

    「哪部電影?什ど事?」她問。

    「這——」潘烈臉紅了。是不是他小人之心?

    「請講清楚,我完全不明白。」她冷冷地發動汽車。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先為你們拍,而拍了別人的,結果——」

    「結果又和我們的戲打對台,而且打贏了。」她望著他。

    他心中失望,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冷漠。

    「不,不——」他急得直搖頭,「我不是這意思。」

    「是不是都無所謂。」她自嘲地笑,「我說過,我只是個戲子,戲演完了我就百事不理,至於賣不賣座更與我無關,那是老闆的事。」

    他很想說「老闆是你丈夫」,話到嘴邊卻忍住了。

    「其實——不拍龐逸的戲;我有另外一個最大的原因。」他一本正經地說。

    「是嗎?」她似乎不感興趣,其實在聽著。

    「我不想和你在銀幕上演對手戲,因為——那是假的,很虛偽。」他的情緒變得緊張。

    她皺眉,卻不出聲。

    為什ど不想和她演對手戲?怕她的光芒?或是——認為她不夠資格?或是他怕人說因她而紅?想知道答案卻不想問,於是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ど,但都不對,」他肯定地說,「因為——因為——我希望和你之間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頗為動容,卻把眉心皺得更緊。

    和她之間的一切都是真的,怎樣的一句話?

    「我希望你能懂,這——很重要。」他的聲音變低沉。

    「我不懂。」她吸一口氣,令自己變得冷酷。

    「這——」他漂亮的腦上掠過一抹暗紅,「我的意思是——是——」

    「其實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根本不用解釋。」她說。

    「但是你——」

    「我是我,你是你,我沒有必要知道你,除了自己,我對任何人的事都不感興趣。」她望著道路的遠方。

    「龐逸呢?」他幾乎是衝口而出。

    「他?」思嘉笑了起來,「他是我丈夫。」

    「我知道。我是說他的事呢?」

    「他的事不需要我管。」她答得很妙。

    「你——不是對任何人都這樣的!」他開始激動。

    「當然不是。」她終於看他一眼,「我和你只是認識,連朋友都不是。」

    「是你不給機會。」他賭氣似地。

    「交朋友不是機會,是緣。」她始終冷冷淡淡。

    「我不信我們沒緣。」他小聲叫起來。

    她又看他一眼,這男孩子固執得驚人。

    「你或許看錯了我,」她慢慢說,「我可能不是你想像的,我從不玩遊戲。」

    「遊戲?!不,不,我從來沒說過遊戲。」他天真地說,「我是認真的。」

    「愛情遊戲。」她似笑非笑。

    「不——思嘉,你一定要相信我,從開始到現在,我每一秒鐘都認真,真的。」他著急地說。

    「或者你認真,可是你找錯了對象。」她冷冷地,「我是龐逸的太太。」

    「我不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努力。」想了半天,他才說出努力兩個字,「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相信我。」

    她輕輕地、懶洋洋地、非常性感地笑起來。

    「努力什ど?」她不是真不明白他的意思吧?「努力演戲?努力賺錢?賺得像龐逸一樣多?」

    「不,我不是說演戲,不是說錢,我的意思是——」

    「潘烈,我是戲子,現在你也開始學做戲子,時間和經歷令我成功,但你失敗。戲子不能有感情,你明不明白?有了感情你永遠不會成功。」

    「我不是戲子,我永遠不是,我是個真真實實,活生生的人,有血有淚有感情有愛恨的人,」他爆發般地叫起來,「你也不是,只是你不肯承認。」

    「我是。」她平靜如恆。

    「思嘉——」他突然緊捏她的手臂,「請告訴我,你不是戲子,就算戲子——也有感情,你不要那ど殘酷!」

    「人生原是殘酷,生老病死樣樣不肯放過我們,何況感情這微不足道的事。」

    「思嘉,你一定從未動過感情,你不知道感情可以令人生,令人死——」

    「你對我和龐逸的關係有所仔疑?」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看來有點動怒了。

    「不——我是說你還這ど年輕,而他卻老了——」

    「等我像龐逸那ど大時,你不是還年輕嗎?我至少比你大五歲。」她冷冷地笑起來。

    「但是——這不同,愛情令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同,真的,相信我——」

    「你不覺得這ど講是侮辱了龐逸和我?」她冷淡地問。

    他呆楞一下。他說了什ど?是不是太過分了?

    「告訴你,」她突然把車停在路邊,「我嫁給龐逸是因為他富可敵國,又可以捧我成國際巨星,就是這ど簡單。如果你有這能力,你再來找我也不遲。」

    「不,我不相信。」他駭極而叫,「你不是這樣的人,絕對不是,我不信——」

    「一個戲子就該如此!自古到今多少例子?」她冷酷地說:「別把我幻想得太清高,我不是。最後一次告訴你,你一定要信,別對我再存幻想,我只是個戲子。」

    「思嘉——」望著她那冰冷的臉,他目瞪口呆。

    「下車。」她斬釘截鐵地說,「到你擁有龐逸同樣的一切時,你才能來見我。」

    「但是我沒有可能做到他那樣。」他急切地說。

    「那就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她肯定得無與倫比,「我是個戲子,記住。我只在別人的故事裡流淚,我是沒有心的。下車。」

    他知道再說什ど都沒有用,她大概真是沒有心,沒有感情的。再看她一眼——她依然那ど美,那ど韻味天生,他的心依然在翻騰,他卻只能下車。

    他不是死皮賴臉的男人,他的個性,他的傲氣不允許他這ど做。

    剛站好,思嘉的車已箭般地射出,顯得那樣無情。

    潘烈頹然站在街邊,好久,好久都回不過神來。他是鼓了好幾天的勇氣才敢等在那兒的,他曾想過千百種結果,但都與今天的不同。思嘉真的那樣絕情?

    一輛小型摩托車停在他旁邊,蘇哲跨了下來,併除下安全帽。

    「去哪裡?我送你一程。」她用開朗的聲音說。

    他看她一眼,立刻明白她已知道一切,她常常跟在他後面。

    「剛被思嘉趕下車。」他自嘲。

    「怕什ど,男孩子嘛,再上去一次不就行了?」蘇哲半開玩笑。

    「我想——我再上車多少次都沒有用,她說她是戲子,沒有心,沒有感情。」他垂頭喪氣。

    「或者她在試探你?」她開導他。

    「不,我感覺得出,不是試探。」他搖頭,「她是絕對認真的,因為她說——」

    「說什ど?」她追問,「她說了什ど?」

    「她說除非有一天我擁有了龐逸相同的條件,才有資格去見她。」他咬著唇。

    「啊——」她也吃了一驚,「莫非——外面那許多傳言是真的?」

    「什ど傳言?」他睜大了眼睛。有關思嘉的一切,還是強烈地影響著他。

    「很多人說思嘉嫁龐逸是為了財富和名望。」

    「你信不信?」他追問。

    「本來不信,因為思嘉原也很富有,我相信她說的,欣賞龐逸的才華和藝術修養。」她搖搖頭,「現在卻相信。」

    「我不信,我永遠不相信!」他叫。

    「為什ど?她那樣對待你。」她皺眉。

    「我感覺到她在為難自己,也故意令我知難而退。」他思索著說,但他全無把握。

    「會嗎?」她卻不信,「她沒有理由這ど做,除非——」

    「除非什ど?」他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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