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文 / 嚴沁
江浪?!
「他回來了嗎?」她問。
「我沒注意。」他搖搖頭。
走出大門,看見莊巖借給江浪的車子停在那兒。兩人又對望了一眼。
「不知道他和史蒂拉玩得開不開心?」她說。
啊!這是騙人的話,她一說出來就知道自己錯了。
「何,今晚我們不要想他,好不好?」他擁著她,讓她靠在他堅實的胸前。「今晚只想我們。」
「好!」她用雙手環住他的腰。
他們就這麼相依相偎走在公路上。
「其實,我很希望你能跟我到瑞士去一趟。」他說,說得很特別。
「哦——如果你希望,我跟你去便是!」她說。
「當然不只是這些,」他有點尷尬,「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讓媽媽見見你!」
准媳婦見婆婆?她是嗎?
「我去看看伯母也是應該的!」她說。
「但是——但是——」他說不出。他想讓征世見見母親,心理上已當她是自己人,但自己人——他——他又怎麼說得過去呢?
「我們的旅行就選瑞士,」她是爽朗的。「反正我也沒去過,正想開開眼界。」
「你真願意去?」他顯然很開心。
「為什麼不?」她笑。「讓伯母看看有一個姓何的女人想征服世界。」
「現在還想征服世界?」他凝望她。
「當然,為什麼不?」她傲然揚一揚頭。「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放棄自己的目標和理想了嗎?」
「沒有。」他微笑搖頭。
「那就是了,」她笑。「我也是一個很執著的人!」
「兩個執著的人碰在一起會怎麼樣?」他問。
她呆愣一下,她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從一開始到現在。
「不知道哦!」她打趣。「我沒想過!」
「我也沒想過!」他笑。「不過——我可能不會讓你的的哦!你知道我很固執!」
「如果真如此,我想我也不會讓你,」她也笑。「不過我卻沒想過要跟你鬥,真的。」
他們相視一笑,繼續往前走。
「我們會不會這樣走到天亮?」他問。
「如果你希望,也可以啊!」她說。
「不要希望這麼多,」他說:「我只希望少少的幾個希望能夠完全實現,完全不落空就行了。」
「那我們現在就向後轉!」她說。「記住!明天我們就要準備旅行!」
「再走一陣——」莊巖突然停下來。「你看——」
她望過去,看見海邊坐著一個人,似乎已在那兒坐了好久、好久,那不是——江浪?
在見到江浪的一剎那,莊巖和征世真嚇了一跳,尤其是莊巖,他立刻停步,想也不想的轉身就走,走了好遠之後,才透一口氣。
「他怎麼會在那兒?」座巖問。
征世聳聳肩,她也想知道這答案。
「我們的事——是不是要瞞住他?」征世問。
「我沒想過。」莊巖搖頭。「沒有理由瞞他,是不是?」
「那麼——我們又何必介意他在那兒?」她笑了。「剛才我們也不該一二三向後轉。」
他想一想,忍不住笑。
「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他我就有點兒心虛。」他說。
「心虛什麼?」她問。
「很難說,」他嗅一嗅她頭髮。「好像槍了別人太太似的!」
「該死,我變成了別人的太大!」她笑。
「真的,我就是有這種感覺。」他說:「很莫名其妙,對不對?」
「我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搖頭。
「啊,你想——明天他會不會問?」他天真的。
「問什麼?」她望著他。「我為什麼在你床上?你以為他是大白癡?」
「那麼——啊,明天你搬來我這兒!」他說。
她皺眉,考慮半晌。
「不,現在不是時候!」她搖頭拒絕。
「為什麼?既然我們不在乎任何人知道的話,」他說:「而且我想天天面對你!」
「明天不是準備要去旅行了嗎2」她說:「旅行回來說不定你已看膩了我!」
「可能嗎?你搬來,嗯?」他在她耳邊說。
「讓我考慮一下。」她只是這麼說。
「沒有理由。」他搖頭。「我們已經有了開始,搬過來只是遲早的事。」
「不,完全不是如此,」她說:「搬過來是很容易的,我拿一個旅行袋就行了,但是——搬走呢?」
「怎麼說到搬走?」他呆愣一下。
她但笑不語。
他想一想,也明白了。他對自己都沒有信心,有什麼理由要求她有信心。
「我不想有搬走這種場面出現,所以不搬來!」她笑。
「你很殘忍!」他說。
「你可以去我那兒,地方雖然小,但氣氛不錯,」她笑。「我喜歡有氣氛的屋子。」
「氣氛?或情調?」他問。
「差不多啦!」她答。「你石澳這房子很不錯,但沒有氣氛,等我有空替你設計!」
「求之不得!」他說。
背後有腳步聲,啊——背後的腳步聲,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還會有誰?
他們都同時停下腳步,同時轉身。
「終於追上你們了!」江浪大步走來。
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他好像很平靜,而且很愉快。
「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散步?」征世永遠表現大方,她實在沒什麼怕人知道的事。
「我在海邊坐了一陣,」江浪和他們並肩而行。「送史蒂拉回家後就到這兒,我想一些事情。」
「還沒說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征世不放鬆。
「我並不知道,」江浪笑。「剛想要回家,就看見前面有人,我當然認得出來是你們。」
「你在海邊想什麼?」莊巖也問。
面對江浪,沒有想像中的尷尬和窘迫。
「想以前,現在和將來。」他說。
「開始想將來了?很好啊!」征世笑。「你的將來可有史蒂拉?」
「可能是任何人,也可能是她!」江浪說。
「有了新打算?」她問。
江浪微笑一下。
「我實在想試一試,」他說:「當一次電視劇的男主角,不行就算了!」
「為什麼一定要演電視?」莊巖不懂。「如果你喜歡,在美國時怎麼不試?」
「我只想在香港試試,」江浪不置可否。「行,我留下,不行,我立刻走!」
「我覺得你現在做的這份工作很好,比起演電視要好得多。」征世認真的。
「為什麼?」他問。
「想演電視劇,想當明星,何必念大學?」征世說:「現在演,太浪費了!」
「香港人不講這些的,成者為王!」江浪說。
「你太偏激了,江浪。」征世搖頭。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江浪笑。
「那又怎樣?在香港當男主角真對你這麼重要?」她不能置信的。
「不是重要,是——我想做。」他說。
「我記得,你沒說過要名成利就,」征世不以為然。「那不是我印象中的你!」
江浪看征世半晌。
「我相信你印象中的我並不正確。」他說。
「那麼我呢?」莊巖說:「我認識你那麼多年,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的印象也不正確?」
「你——美化了我!」江浪說。
「不,是你改變得太多了。」莊巖說:「有時候我望著你的背影,覺得你只是個相像的陌生人而已!」
「人是會變的。」江浪搖頭。
「人當然會變,你卻變了一百八十度。」征世正色的說。
「那個時候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江浪說。
征世格搖頭,再搖搖頭。
「江浪,真和假是騙不了人的,你的眼睛會告訴我一切。」她說。
江浪沉默了半晌。
「我不記得了!」他說。
三個人之中有一段短暫的沉默。
「明天——我們預備要去旅行,」莊巖忽然說:「去紐西蘭,也許會去一段日子。」
「哦——」江浪口中雖這麼說,卻很意外。「很好啊!紐西蘭是個好地方。」
「要不要——一起去?」征世問。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的,很虛偽似的,她的臉紅了。
「我走不開,你知道的,」江浪笑。「簽了合同,就等於是賣身契,我得工作。」
「對不起——」征世覺得十分窘迫。「我想起以前我們說過要一起去南美闖蕩的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江浪瞭解的。「我不要緊,稱們好好去玩,多久都沒關係,我替你們坐鎮大本營,直到你們回來!」
「我不能確定多久,」莊巖看征世一眼。「也許一個月,如果興致好的話,或許兩個月,也說不定。」
「征世電視台的工作呢?」江浪問。
「當然辭了!」莊巖說。
征世呆楞一下,辭職?她可沒有這麼說過,只是去旅行——辭職?那是莊巖的決定,不是她的!
「辭了?不是很可惜?」江浪說。
「或者——請假,」征世立刻說:「如果主管淮我請長假的話。」
莊巖看征世一眼,搖搖頭。
「還是辭職好,免得有所牽掛,玩得不起勁。」他是認真的。
「讓我考慮一下。」征世說。
「不必考慮,外面的世界那麼大,永遠在電視台裡,你怎麼征服世界?」莊巖說。
征世想一想,看莊巖,又看江浪。她忽然有個感覺,辭職與否,是江浪和莊巖之間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