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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文 / 嚴沁

    思曼裝著什?都沒聽到,沒見到,拿兩個空碟空盤走進廚房。她聽見背後思朗尖起聲音說:

    「如果我不是他們的妹妹呢?」

    子樵沒說話,過了一陣,她又追問。

    「怎?不出聲?」

    「我沒想過這件事,不知道怎樣回答。」他老實的說。

    「子樵,你對我有歧視。」思朗說。咄咄逼人的。

    「沒有,怎?會呢?我從來都當你們是一家人。』

    「只當思奕思曼吧!」她不放鬆。

    「你孩子氣。」子樵忍不住說:「現在你又像以前的思朗了,牙尖嘴利。」

    思朗沉默一陣,直到思曼從廚房出來才出聲。

    「你也變了很多,比以前肯多講話了。」她說。

    「以前壓力太大,矛盾太多。」

    「現在呢?一切明朗化了?思曼終於接受了你。」思朗在笑,然而誰都聽得出醋意。

    「思朗——」思曼的臉色不好。「不要亂說話。」

    子樵把視線轉向思曼,凝望好久,好久才問:

    「你接受了我?」聲音深沉,彷彿發自靈魂。「你告訴她的,是不是?是不是?」

    「真不知道你們在胡扯什?,」思曼臉紅,又顧左右而言它。「吃水果,吃水果。」

    「你是不是這?說過?」子樵不肯罷休。

    思曼又窘又尷尬,為什?一定要把事情弄成這樣呢?這絕對不是她所希望的。

    子樵望著她,思朗也望著她,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說錯話,更不能令思朗難受——這與她的目的有違。

    「沒有。」她深深吸一口氣。「從來沒有,思朗,不能亂開玩笑。」

    思朗也知道不能過分,思曼對感情的事一向嚴肅。

    「看,子樵多緊張,」思朗哈哈大笑。「我開一個玩笑他就認了真。」

    子樵又看思曼一眼,沉默下來。思曼也不說話,一下於氣氛就沉悶了。

    思朗是受不了這氣氛,立刻她就叫起來。

    「怎?都不講話!想悶死我這客人?」

    「吃水果吧!」思曼勉強笑。

    「雷子樵,你好像在生悶氣哦!」思朗捉弄的。

    「我——出去一下。」他霍然站起來,拉開長窗就走出去,也不理別人的感受。

    姊妹倆都愕然,值得他這?生氣嗎?

    「是你惹他生氣。」思朗先發制人。

    「思朗,我跟他只是比普通路好一點的朋友,」思曼說:「你說那樣的話——很過分。」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他對你已情根深種。」

    「沒有,完全不是這?回事。」思曼好嚴肅,很認真,「你這?一說,以後大家見面就尷尬了。」

    「男人還這?小器,」思朗咕嚕著。「早知如此,說什?也不來。」

    「你也生氣?」

    「我才不跟他一般見識。」思朗猛然站起來。「我現在出去找他回來。」

    「思朗——」

    思朗已奔出長窗。

    思曼呆怔住了,這件事是否一開始就錯了?怎?越想補救反而越彆扭呢?

    她自然不能再追出沙灘,只好把吃剩的東西一樣樣的搬到廚房,又洗好碗,抹好桌子。回到客廳時,剛好看見思朗硬拉予樵回來。

    不能控制的。心中也湧上難以控制的酸意。思朗和子樵表現得太親熱了。

    「看,我把子樵找了回來。」思朗顯得神采飛揚。「答應你們,以後不再亂開玩笑。」

    「很好啊!」思曼有點誇張。「兩個都孩子氣。」

    子樵瞪她一眼,逕自坐下。很快的,思朗坐到他旁邊。

    「我們打橋牌,好不好?」她問子樵。

    「好。」子樵彷彿賭氣一樣。

    思曼看在眼裡。這件事真被她自己弄複雜了。

    小勤鼠書巢LuoHuiJun掃瞄校對

    第九章

    子樵整天都沒打過電話來,不知道是否還在氣思曼昨夜不肯承認接受他的事。她沒辦法找他,因為他的別墅裡沒有電話,他每次用公眾電話。

    她也不想找他。

    昨夜的事她總覺不妥,思朗有些過分,子樵又沒風度。她原想令思朗安心,想不到事與願違,把自己也扯進了漩渦。

    她決定今夜不去西貢,不見子樵,回家好好的把事情從頭想一遍。

    下班的時候,思朗打電話來。

    「一起回家,或是你人約黃昏後?」她顯得愉快。

    「回家。老地方等。」

    「喂——我不能走,晚上有個宴會非要我在不可。」思朗說:「你自己回家。」

    「那還約我一起走?」

    「開玩笑的。」思朗說:「我會早些回來陪你聊天。」

    思曼笑著收線。

    思朗對她不再有意見了吧?她喜歡這樣。為一個男人姐妹反目,那是多?荒謬的事。

    回家,晚餐,看一陣電視。九點鐘了,她洗澡休息。這才記起,思朗還沒回來。

    她那份公關工作時間太不定,將來理工畢業轉行也好。要做女強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思朗的工作時間那?長,很不好捱,而且算不算女強人呢?

    今夜思奕也在公司加班,家裡就顯得特別靜。

    思曼在床上看書,三兩行之後她就看不下去,心中無端端的煩亂。她仰起頭想一想,有什?事嗎?沒有,沒有什?值得牽掛的,不是嗎?

    強懾心神再看書,看得痛苦索興扔開,卻無一絲睡意,怎?回事?她從沒有失眠的情形,今夜何其怪?

    一直快到十二點時,她聽見大門聲,聽見思朗的高跟鞋聲,這不莫名其妙的鬆一口氣。

    她在擔心思朗嗎?從來都是?或是今夜?

    思朗的愉快歌聲在門外來回傳來幾次,她必定有個愉快的宴會。這些日子來,她已經久沒有笑臉了,今夜的愉快,令思曼非常放心。

    很快的她就睡熟,直到鬧鐘吵醒她。

    她的生活是規律的,幾時起床,梳洗,早餐,更衣,出門,每天都有一定的程序和時間。

    今天在早餐桌上被思朗耽誤了幾分鐘。

    「晚上看七點半,好不好?」思朗請求。

    「沒有興趣,情願回來看電視。」

    「逛街呢?」思朗再問。

    「七點鐘中環的公司已關上門,還逛街?」

    「去銅鑼灣?。

    「太擠了,我連氣都喘不過來。」思曼笑。

    「你不能陪我?男朋友有約?」思朗眨眨眼。

    「胡扯。哪兒來的男朋友?』思曼瞪她一眼。

    「晚上真是回家?」

    「你懷疑什??」思曼不解。

    「來我們酒店試新萊,好嗎?」思朗不放鬆。

    「看情形啦,下班時給我電話。」

    「一言為定。」思朗心情極好。

    思曼搖頭微笑。姐妹的感情真的又回來了。

    樓下,她看見傅堯和他的車等在那兒。

    「早。」她追著過去。「等我嗎?」

    「是。」傅堯笑。「起床早,反正閒著沒事做,兜過來接你一起上班。」

    「非常謝謝。」她大方的坐上去。

    「最近總是下了班就匆匆離開,有事?」他像隨口問。

    「有時約了朋友,有時回家,」她全不介意。「反正工作做完了,留在公司也沒用。」

    「我不是這意思,」他顯得窘。「思曼,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是不?」

    「想請客?今天。」她十分爽快。

    「下班之後,吃飯,然後找地方坐坐。」他愉快的。

    「晚上?為什?不約中午?」

    「中午太匆忙,講不到兩句話就得回公司,」他搖搖頭。『這和我個性不合。」

    「OK,晚上。」她說:「不過你自己打電話給思朗,原本她約我去酒店試菜。」

    「好極了,」傅堯非常滿意。」我同思朗講——思朗說你有新男朋友。」

    「很意外?」她淡淡的。「每天公事,私事上認識這?多男的,女的,都是朋友。」

    「我是指可以約會的那種。」

    「有幾個。可是我懶,總停在原地不想動,」她望著他。「可能我這樣過一輩子。

    「若是如此,請早通知我,」他半開玩笑。「我在你家旁邊買幢房子,我們做一輩子好朋友。」

    「你覺得真會有這種事發生?」她問。

    「你懷疑什??這是很普通的事,」他輕描談寫的。「有的人但求精神上滿足。」

    「我很羨慕你,可是我做不到,」她坦然說:「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有七情六慾。」

    「人都有七情六慾,達不到我自己定的目標,我寧願只求精神滿足!」他看她一眼。「當然,其中也有無可奈何,絕對不是唱高調。」

    「我相信你,因為我瞭解你是怎樣的人。」她肯定的。

    「我很高興——」他又看她。「如果每天清晨我都來接你,你可願意?」

    「有這必要嗎?」她反問。「我已經說過,我會停在這兒,懶得再多走一步了。」

    「我不要求你多走半步,」他笑。「只想來接你上班。」

    「好吧!我不介意。」她笑。很爽快。心目中已認定了某個目標,其它的她全不介意,因為不重要,因為影響不了她,她有絕對把握。

    他繼續開著車,若有所思。

    「誰住在西貢?」他突然問。

    她立刻皺眉,有了警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思朗曾開玩笑的說,你的男朋友住在那兒,」傅堯說:『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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