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雁影行洲

第28頁 文 / 言妍

    「你不怕死嗎?你不怕我把災禍降在你身上嗎?」她抬起頭來望著他說。

    「小雁,生死由命,誰知道我們能活到哪一刻呢?你看,有的情侶因現實問題而自殺,有的夫妻甚至在蜜月中意外身亡,或許他們也是前世仇入,今生相剋,但這不也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完美嗎?」何永洲說:「很多事我們無法操心,預測也沒有用,只能享有二天是一天,像我們這樣,已經很幸福了。」

    「我……我真的不想害你呀!」她唯一能說的只是這句話。

    「如果我樂意被你言呢?」他退著她說,「想想著,前一世我欠你,這一生來還你;而這一生你欠我,下一輩子又要和我糾纏不清,不是很棒嗎?對你,我就喜歡『冤家路窄』,而不要『恩怨兩散』。」

    這段話深深地撼動了雁屏的心,何永洲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從沒像這次那麼明白,她只覺得他好應好傻。

    她靜靜地聆聽他的心跳,一聲聲議呼喚。是呀!生死由命,但也可以由他。她要和他享受的不只是每一天,還有每一分、每一秒,他若有災禍,她必相隨;他若失去生命,他必不會多活一刻,去承受那推心之苦。

    剎那間,他彷彿由生命的狹道中豁然開闊,忍不住沖油笑著說:「我回過,我願意嫁給你!」

    「你要嫁給我?」他故意皺起眉頭說:「咦!我不記得十秒鐘前有向你求婚呀?」

    「何永洲,你太可惡了!」她羞紅了臉,掄起拳頭就要打他。

    「你好好求我,或許我會答應娶你喔!」他說著,人閃到一邊去。

    雁屏氣得追上去,他由大廳用到起居室,還設為另一番森林美讚歎時,就被何永洲一把抱住,防空轉著自於。

    他不斷笑著,眼中保盛滿完亮的星於。她愛這個家、這個時刻,她更愛他,永永遠溫的銘心刻公呵!

    聖誕節方過,皚皚白石覆蓋大地,四月景靜謐無聲,恍若沒有人的水晶世界。

    雁屏坐在壁爐前,享受熊熊火光,左手邊是掛滿飾物的聖誕樹,右手邊是沾上霧雪濛濛的落地窗。

    她咬一下筆,在一本記事簿裡速寫幾個句子,抬頭看見壁爐上擺列的相握及藝術品,那都是本地同學朋友送的結婚禮物。

    她和何永洲已行過婚禮,算是在蜜月中,生命裡的甜美才真正開始,想著他們這些日子的相依為命,情不自禁地發出幸福的微笑。

    她往椅背一靠,閉起眼感受那種像天堂般的舒適。有個吻輕輕落到她臉上,她雙手一張,觸摸到他,兩人緊緊的擁在一起。

    「你還在寫你的日記嗎?」何永洲靠在她的身畔問。

    「就像安妮法蘭克,把與世隔絕的感覺寫出來。」雁屏說。

    「不.不要像她,她是戰爭下可憐的孩子。」他想想說:「應該像梭羅,他獨居時寫了一本『湖濱散記』。」』

    「我可沒他那麼好,也不是真的獨居。」她坐起來說:「我只是想記下我們相識以來的種種,有快樂相守、有痛苦掙扎,或許有一天,人們會明白,為什麼我們要遺世獨立,又為什麼到如此荒遠的地方來。我這本筆記還有個名字,就叫『雁影行洲』,把我們兩個都包含進去了。」

    「『雁影行洲』?你是怎麼來的靈感?』她笑著說。

    「我也不知道,好像小時候曾聽過。」她思索著說:「你喜歡嗎?」

    「喜歡,只要有你,我都喜歡。」他吻著她說。

    雁屏笑著避開,「咦!你的論文寫完了嗎?」

    「差不多了,只要準時交出去,我們明年暑假就可以做歐洲古堡之旅了。」他說。

    「你們真替那些中古世紀未破的兇殺案做生化檢定啊?」她好奇地問:「還真的要挖墳嗎?」

    「是呀!據說還是吸血鬼的,有點恐怖,但挺有意思的。」他又加承一句,「說不定我們還能找到夢。中的城堡呢!」

    雁屏秀眉微皺的說:「可是到歐洲要搭飛機……」

    何永洲曉得她在憂心什麼,於是摟著她說:「所以,我才要帶你一塊去呀!這樣我們才能同生共死。」

    「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她摀住他的嘴,「否則你又要惹我哭了。」

    他笑著拿下她的手說:「對了!我大哥有E-mail給我,說他二月份到芝加哥開會,會帶太太來看我們。」

    「真的?我很意外那麼快就有訪客。」她坐直說:「這表示你大哥接受我們的婚事了嗎?」

    「這是個好兆頭。」何永洲說:「你別緊張,我大哥這個人雖然有些高深莫測,但人非常好相處。」

    「你的新大嫂呢?她會不會對我們有成見呢?」她問。

    「老實說,我並沒有見過我這位大嫂,我大哥和她的戀愛過程很短、很神秘,和她結婚也超快速閃電,我都來不及躬逢其會。」他說:「不過,聽說她很年輕。比我還小幾歲,是出自一般的家庭,一定和你很談得來。」

    「但願如此……」

    她話說到一半,何永洲忽然「噓」地一聲,指著窗外。

    一隻母鹿悄悄的走到松樹下,頭低低嗅著,然後又來一隻小鹿,站在母鹿的身旁,模仿著它的動作。

    似乎有一陣風,蒼松有雪落下,它們頭一抬,豎著耳朵,靜靜地站著,也彷彿在凝視窗內的他們。

    「嘿!你總算如願了,遇著好幾天不見人,只見小鹿的日子。」何永洲輕聲地說。

    停止偵測眺望,兩隻一大一小的鹿緩緩走開,消失在積雪的森林中。

    就在那一刻,雪又開始下了,朵朵如白色的花。

    雁屏偎在何永洲的懷裡,面對著溫暖的爐火,恍惚中,她忙起夢裡那首歌的最後幾句——

    你由夢中的生命甦醒

    又回到生命的夢中

    踉我來,恩怨自見分曉……

    是的,她將恩怨埋入冰天雪地中,再化出融融的春水,然後花開了,草也長了,生命與夢又進入另一個輪迴。

    而在其中,她和何永洲是注定要相遇的,在每一生、每一世裡,連死亡及仇恨也阻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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