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秀人
「二師兄當然好,可是人家只喜歡你嘛!」她嬌嗔著。
對於別煜,恐怕不是適合托付感情的對象,永遠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活像是老天爺忘記賦予他其他表情,除了冷酷之外還是冷酷。
別煜惹人芳心躍動的俊美臉孔,誰不喜歡?無奈他的性情只能以一個冷字表之,根本沒有任何姑娘敢愛上他!連靳秋風都嘲弄起他的個性,故意替他改名為「別碰我」,笑盡他的冷漠。
夏若嬋喜歡靳秋風的幽默風趣,害怕別煜的冷冽如冰,這是長久以來不變的事。
叫她去對二師兄拋心思?!瘋了不成!
「別老是拿二師兄來開玩笑,被他聽見就完了!」她心有所憂。
二師兄武藝高強,相較於他的認真習武,大師兄倒像不學無術。不過她心裡清楚,大師兄絕對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畢竟大師兄是師父的親骨肉,師父應該會有所偏袒吧!
靳秋風從床榻上的美人身上斂起戀棧的目光,唇畔漾著笑。
他實在很滿意上天賜予他的禮物,但是這份悸動他會擺在內心深處,沒有人會知道。
「說起二師兄,我發覺他最近的行蹤有些怪異,恰巧師父閉關去了,否則,我還想要稟告師父呢!」夏若嬋深索著,忽然見大師兄笑凝床上的姑娘,心裡頓時升起惱意。
她挨近靳秋風身旁,不快地伸出雙手摀住他的眼睛,任性道:「看過癮了吧!」
「你又怎麼了?」他沒有格開她的手,反倒摟住她的腰。
「我不許你喜歡她!」夏若嬋扭著壞脾氣,硬是將他拉離了床邊。
此時,別煜從門外走進來,看見寢房裡的三人,默不作聲後,旋身又要走出去。
「『別碰我』等一下!」靳秋風喊住了他,順勢脫離夏若嬋的追纏。
別煜停下步伐,沉默地等待靳秋風的話。
「那位姑娘是我從外頭救回來的,勞煩你替我照料她。」他指著床炕的方向道。
別煜看都不看一眼,冷漠地回絕道:「我說過,自己的垃圾,自己收拾。」
「她不是垃圾。」至少目前不是。「我現在要去找我爹,你一定得答應。」
「師父已經閉關。」
「他會見我的。」
儘管別煜再不願意,靳秋風就是一臉堅決,好像照顧那位姑娘,是別煜應該盡的責任。
「你請師妹幫忙吧。」
「不行!她會殺了她。」靳秋風露出一臉不敢領教的表情。
「大師兄……」被說成最毒婦人心,夏若嬋哪裡肯依!
「拜託你了。」靳秋風拍拍別煜的肩膀,一臉頑皮倒像個大孩子,笑出了純真與和善。
別煜顯得異常沉默,心思的複雜已教人無法捉摸詳細了。
靳秋風笑而不語,逕自轉身往外走去,夏若嬋緊緊跟隨在後。「大師兄!等等我!」
碩忠王府
一片死寂的氣氛像凝結不散的團霧,深深又層層地籠罩著整座王府。
蘭福晉悲慼地流著淚,如行屍走肉般枯坐在敞開的靈堂上,對於繼倪貝勒的慘死,心裡有莫大的打擊!
「蘭兒,節哀順變呀!別再傷心了。」碩忠王爺在旁安慰著妻子。
自己的親生兒子無緣無故遭到狙殺,命喪黃泉!這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又怎麼會在碩忠王府裡一再上演呢?
碩忠王爺不解,當然蘭福晉更不可能瞭解。
「到底是誰這麼心狠手辣?殺死了源拓和繼倪!接下來呢?是不是輪到培敏?!」蘭福晉心中有莫大的惶恐,無奈於她根本沒有應對的方法。
碩忠王歎著氣,努力思索兇手的可能身份,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曾經和誰結怨。
最後,他只能擁著妻子,繼續那無邊無界的憂戚和傷心。
「嗚……我可憐的孩子!」蘭福晉倒進碩忠王的懷中,哭訴道:「博倫是不是也死了?否則,為何二十年來一點消息也沒有呢?」
蘭福晉憶起那甫出生,便遭賊人竊抱的大貝勒博倫,頓時悲從中來,哭得聲嘶力竭。
「不准胡言!本王深信博倫還活著!」碩忠王爺以十分堅定的語氣道。
但是飽受喪子之痛的蘭福晉,早已經不敢奢抱期望,也許她注定一一失去骨肉!
「如果博倫還活著,為什麼我們找不到他?」她又反駁丈夫的話。
「是我們搜尋的線索有限,而且事發已經這麼多年,所以……」
「夠了!王爺……」蘭福晉滿心哀傷,似乎無法再承受任何刺激。「孩子遭此厄運,我無能為力為他們盡點心力,也許,老天是要我愧疚終生……」
「蘭兒,別再責怪自己,若要推論是誰的錯,我這個做阿瑪的也有責任呀!堂堂一位王爺,竟然連自己的孩子也保護不了,我才是千該萬死!」碩忠王不禁一同陷入悔恨的浪潮裡。
碩忠王與蘭福晉的情路坎坷,好不容易走過滿地荊棘,結為連理,卻因為蘭兒漢人的身份,只能將她立為側福晉。
但是碩忠王爺對蘭福晉專情致一,雖然奉旨迎娶孟寧格格,可是自始至終,碩忠王的心仍然屬於身為漢人的蘭福晉。
蘭福晉為碩忠王產下兩子,大貝勒博倫在出世不久即遭賊人竊抱,二十餘載光陰已過,至今仍是下落不明;二貝勒培敏,生性和善,飽讀詩書,是碩忠王最寵惜的世子。
而孟寧格格坐擁正室,卻在生下三貝勒繼倪、四貝勒源拓之後沒幾年,便香消玉殞。
曾經,府中有懷疑,福晉意外的死亡絕對側福晉脫不了干係,但是因為蘭福晉視三貝勒為己出,漸微杜絕了揣測和流言。
如今繼倪貝勒和源拓貝勒相繼慘死,原因不明,自然而然地,眾人又將流言染上蘭福晉,認為這一切的悲劇都是蘭福晉的陰謀!
承受著眾人的冤指,蘭福晉只能將所有委屈往肚裡吞,她知道言多必失,既然如此,就沉默吧!反正只要王爺相信她、自己問心無愧……任何流言都傷不了她!
在碩忠王的懷中,側福晉的淚水徹底決堤!
奴兒混沌轉醒,她不曉得自己究竟昏睡多久,只覺得全身暢快,有說不出的輕鬆盈滿胸口,彷彿得到漫長的休息。
當她睜開雙眼,看見床邊站了一個黑衣男子,此時,她心裡除了疑惑,還多了慌張!
細細回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她重拾那份害怕的心情!一張嬌顏露出了惶恐。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奴兒努力地想坐起身,但是卻感到一陣無力。
別煜伸出手,將她穩穩按在床榻上,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表情,卻聽見他開口道:「不急,再休養一會兒。」
他的聲音低沉厚實,讓她覺得好安心,惶恐在瞬間消失無蹤。
奴兒張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別煜,也不覺得一個姑娘家這樣看著一個男人有何不妥。這個男人有張端正的臉,呃……她實在不太會形容,總之,就是非常好看,但是也非常嚴肅……「你是誰?」
她記得自己被一個富賈買去,在回府的途中,富賈對她意圖不軌,當她極力抵抗時,卻被打暈了!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她實在不清楚。
不過她知道,一定有人出手相救!否則她此時此刻不會完好躺在這裡。
是誰救了她呢?
奴兒定定地望著冷酷的男人,心中升起一股感動,雖然仍是畏懼於他的肅穆。「是公子救了奴兒吧?!」
別煜沒有回答,慢慢放開她,在她清澈透澄的眼眸中,仿若看見了與靳秋風相同的純善眼神。
靳秋風並非是好人,但是偶爾,他卻會流散出好人特有的氣息。
眼前這位姑娘,正是靳秋風大發善心之下的倖存者。
但是別煜懶得去解釋,就待日後讓她自己去瞭解吧!他相信靳秋風不會輕易讓她離開。
奴兒勉強移身下床,屈跪在別煜面前,她覺得自己身心舒暢,必定是受了很好的照顧。
「感謝公子相救,奴兒無以回報,求公子收留奴兒,讓奴兒為公子作牛作馬……」
別煜一語不發地扶起她,不擅於對女孩子溫柔以待的他,只能用最硬板的態度將她扶坐於床沿。
「公子?」她以為他不肯答應,於是著急道:「求公子別趕我走,我一定會好好服侍公子!如今我無家可歸,若公子不肯收留,奴兒也不曉得往後該何去何從,難道我真是不祥之人?注定流落街頭遭受欺侮麼?嗚……」
說著說著,她不由得心酸地哭了起來。
別煜打破向來不變的冷酷,安慰了她幾句。「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想留就留,誰也不能趕你,放心吧。」
雖然這番話聽來不太像是安慰她,不過她卻能感受到他的好意。
「謝謝……」奴兒聽話地擦乾眼淚,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
「沒想到你也會安慰人。」一道男聲傳來。
奴兒抬頭一見,看到一個男子從門外走進來,臉上堆滿笑意,給人如沐舂風的感覺,和板著臉的恩公一比,這名男子的笑容反而變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