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夏彤
只是,藺舫的出現,深深吸引了他,讓他不顧一切地往火坑跳,不顧一切,連自尊都不顧。
「這裡你不熟,讓我送你到公車站後,我會自動消失的。」他是那麼狂烈地想要保護她,不願見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而藺舫卻哭得像個淚人兒,為什麼他說的每句話,都令她痛徹心扉。
她聲嘶力竭地拒絕他。「你不要對我那麼好,可不可以?」淚水狂瀉而下,遮住了視線,拔腿橫衝過大街,她的心裡不斷地吶喊著。「太子,不要再對我那麼好,我的心防己經快撐不住你的愛潮了。」
太子頹然地將身子靠在路旁的電線桿上,掏出一支香姻,不知為何,那只拿著打火機的手,猛抖,像中風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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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個難得的冬日艷陽天,她卻一直窩在房間裡,躲在棉被裡,足不出戶,彷彿那暖冬陽會咬人似的。
連阿壁提議再闖姨婆的鬼屋,都覺她拒絕了,好像所有的力氣都在昨天用完了,一滴也不剩。
阿壁的母親進房探視幾回,昏昏沉沉之中,只覺得有人用臉頰來碰觸她的額頭,然後狐疑地自言自語。
「咦?沒發燒啊?」
她不是身體生病,而是心病了。
她仍感激地告訴阿壁的母親。「伯母,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她喜歡阿壁的母親用臉頰來測試體溫的溫馨舉動。
母親從沒這樣做過,每次她病了,都是李嫂拿著冰冷的溫度計塞入她的嘴裡,毫無感情的動作。
伯母走後,心情的溫度直墜落,有時候會自憐自艾地認為自己在失去愛情的同時,也失去了親情。
心情更惡劣了,拉起棉被兜頭兜臉地掩蓋住,好想就這祥把自己埋葬掉。
午飯過後,飛鵬來訪,勉強逼自己起床,知覺飛鵬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她面前,一定是帶了太子的口信要轉達。
兩個人對坐在西踴的窗口前,喝著阿壁烹調的熱咖啡,說是給她提神醒腦,飛鵬卻喝得叫苦連天,他說不懂為何有些人喜歡自討苦吃。
「是呀!就像我。」一語雙關,剛好罵到她。
飛鵬急得滿臉脹紅,拚命解釋。「藺舫,你不要誤會,我沒那個意思。」還直說自己是粗人說粗話,滿腦子草包,講話不經大腦,不像她是讀書人,說話懂得修飾。
見他心慌得不知如何脫罪,教她不忍,飛鵬真是個老實的男生,將來必定是個好丈夫。
她莞爾地回說:「我是說我酷愛喝苦哈哈的咖啡嘛,你緊張什麼呀?」
飛鵬這才鬆了一口氣。「哦!是這樣喔。」他又尷尬了,臉還是紅遁通的。
一陣寒風穿過窗縫吹入房內,嗖——地,掃過她不設防的肌膚,下意識地縮緊身子,飛鵬立即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這個舉動令她憶起第一次見到太子時的情景。
「是太子叫你來的?」她忍不住發問。
呆頭鵝似的飛鵬,說話不會拐彎抹角。「不是,但是我要對你說的話跟太子有關。」
她抬起濃密的眼睫,恍如出水荷花,可惜帶著病容,卻更惹人愛憐。
「你想說什麼?」只要是跟太子有關的,她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飛鵬也不客套了。「我看你是個好女孩,離太子遠一點吧。」他不希望像她這麼純浩的女孩受到傷害。
藺舫緊張地瞅住飛鵬。「什麼意思?」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怕藺舫對他下面所要講的話,可能會產生尷尬的心理,飛鵬先把目光移開,背對著她說:「我昨天到鎮上去,發現發現你和太子在賓館門口。」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他是去鎮上買東西時,不小心撞見的。
這回換她忙著解釋。「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我們是在躲。」
飛鵬不想去聽他們之間發展到什麼程度,只想盡快告訴她,一個她從不認識的太子,一個地碰不得的太子。
「太子從小就是個沒人教、沒人養的孤兒,他在少年感化院完成了九年國民義務教育,感化院裡沒教他讀書課字,倒讓他學會了一技之長——百發百中的神奇槍法,出去不到半年,神槍手太子的名聲,響震北中南各個幫派,很多角頭大哥都說太子的槍法是租師爺賞飯吃,說他是天生幹殺手的料。」
「孤兒?殺手?!」她懦懦地重複念著那幾個字,整個人的魂魄像飄離了軀體似地。
飛鵬回頭張望她的元神。「阿壁沒告訴你嗎?那她一定也沒說太子出現在咱村子的原因嘍?」他氣得跺腳。「我還特別叮嚀她,一定要盡早告訴你,免得你受到傷害。」他扼腕地怪罪著阿壁。
原來他是個孤兒,難怪他的眼神那麼孤獨而蒼涼,那份早熟的冷靜,不該是他的年紀該有的。
「難道他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他的父母總有兄弟姊妹吧?他們怎麼不好好照顧太子呢?」她的母性愛在聽到太子的身世後,被徹底激發出來。
飛鵬繼續說道:「聽說太子的父母當初也是小太保、小太妹,沒有結婚就生下太子,把嬰兒丟在幫裡一起廝混的兄弟家裡,兩個人就各自逃了,不人小太保父親在一次打鬥中被砍死,小太妹母親聽說退出江湖嫁人了。」
藺舫精神為之一振,總算還有個母親在世。「他去找過親生母親嗎?」
「找?他都待在感化院裡,怎麼找?」
「那他母親沒去探望他嗎?」
「拜託,太子是她婚前生的小孩,又是個壞孩子看怎能計她現在的丈夫知道嘛,我看是有多遠就躲多遠了。」其實他也根感歎太子的身世,莫怪他會變成今天這樣凶殘,因為他從不曾感受討家庭的溫暖嘛!
「太子。」她聽得唏噓不已,突然很想把滿腹的愛給太子。
「後來聽說,大子離開感化院後,透過各種管道打聽他母親的下落,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他出感化院後一年,找到他母親了!」
「真的?!那他母親現在人呢?她為什麼不勸太子退出江湖呢。」什麼樣的母親會讓自己的兒子去當冷血殺手?難道身為母親的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嗎?」
飛鵬歎口氣。「我只知太子第一次見到他母親,是一張貼在墳墓上的相片。」
藺舫睜大圓眼,干張著嘴,哇不出話來。
飛鵬很快地恢復平靜,他可沒忘記來看望藺舫的目的。「我之所以跟你講這麼多有關太子的身世背景,是希望你離他遠一點,太子絕對是個又狠又惡的冷血殺手,你惹不起。」
藺舫仍是兩眼炯炯如火焰似地盯住地面。「我昨天還罵他。」她沒勇氣說出來,只在心裡默想著:你父母沒教你不要做個令人討厭的孩子嗎?天啊,那些活肯定傷害到他了。太子,對不起,她不是故意。
飛鵬嚇死了。「什麼?你居然敢罵他?不要命了呀你!你要是看過太子發狠的模樣,我敢保證你連在他面前說話聲音都會發抖。」更別說是出言相罵了。
他走到門口。「聽我一句勸,離他遠一點,準沒錯,就這樣了,我先走。」
「太子現在人在哪裡?」她不該對他說那些尖酸刻薄的話。
飛鵬猛回頭。「幹什麼?」
「我要見他。」她倏地坐起,兩眼方往地看著飛鵬。
飛鵬差點跌倒地靠著牆柱。「哦,拜託——我才剛警告過你——。」
「趕快告訴我,太子在哪裡?」她沒有耐心聽教。
飛鵬被她吼得雙手投降。
我的媽呀,看似嬌小柔弱的藺舫,凶起來也是挺悍的,嚇「數」人了。
第六章
也許是女人天生的母性愛太豐沛了,她在聽了飛鵬講了那麼多關於太子的身世之後,不但沒有聽取勸告立刻遠離太子那個危險人物,反而瘋狂地亟欲見到他,一刻也不能等,沸騰的血液,燒灼著她的全身,一股前聽未有的衝動,想立刻見到他,給他溫暖,給他全部的愛,彌補上蒼欠他的一切人間溫情。
她不再猶豫了,能夠村出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一輛馳騁如馬的腳踏車,飛快地奔向村後的大水圳。
飛鵬終於在她的逼迫下,不情不願地說出。「他一大早就去大水圳釣魚了。」
她皺著眉頭。「大水圳哪會有魚可釣?」雖然她沒住過鄉下,但從地理課本上得知大水圳的功能是復季時灌溉稻田用的。
「是沒有魚啊,不過沒差啦,反正太子釣魚的重點是「釣,這個動作,而不是′魚′本身,知道嗎?」
藺舫越聽趣迷糊了,怎麼太子的一切都與常人不同呢,他的生活哲學到底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