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夏娃
似乎是因為離婚而讓她沒有臉再回到學校，這項體認瓦解了聞人斯少的莫名懷疑，對於她七年來的「空白」，他幾乎是帶著一絲絲的同情和愧疚才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把資料表收入抽屜裡，「你可以開始上班了，有關你的工作內容等一下鄭主秘會上來告訴你——」突然兩、三下簡潔的敲門聲打斷他的談話。
這讓顏佳昕暗鬆了一口氣，聞人斯少則喊了一聲，「進來！」
「總裁。」開門進來的是主任秘書，在公司服務超過十年了。
顏佳昕回頭，看到一位穿著黑灰色套裝，約三十多歲的婦女，她的身材維持得極好，神色看起來有一些嚴肅，看得出來是一位相當精明幹練、對自己很有自信的職業婦女。她一向就欣賞這樣的女性。
「鄭小姐，這位就是新來的助理顏佳昕，要麻煩你帶她一陣子。佳昕，鄭小姐是公司裡的主任秘書。」聞人斯少為她們介紹。
「你好，鄭小姐。」顏佳昕站起來。
對方依然沒有什麼表情，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後，平淡又不失身份地對聞人斯少說：「總裁，請你多體諒我的工作，希望她真的是最後一位了。」
鄭主秘略帶歎息的話中似有深長的意味，顏佳昕完全不明所以，難道她這份工作已經換手多人了？這是什麼樣高難度的工作，否則為什麼流動率這麼高？她不禁為自己只聽到高薪就什麼也沒問便來上任而汗顏。萬一她不能勝任怎麼辦？
看著前妻的不安，聞人斯少揚起嘴角，「你放心好了，關於你擔心的問題，佳昕早已經免疫了。」
「哦？」鄭主秘不解地看看「新助理」，這可是她看過最出塵美麗的一位，也只有她在看著他們的英明總裁時，眼中沒有帶著兩顆星星。可是她依然不解總裁的「免疫」之說。
他們的對話，顏佳昕可是一句也聽不懂，不禁要懷疑他們用的是否是「商業用語」？她實在不喜歡自己被睨來睇去的拿來討論。
聞人斯少微笑著直接告訴鄭主秘，「佳昕是我的前妻。」
鄭主秘立刻一臉恍然，同時也明白一件事，難怪過去那「堆」艷麗動人的秘書沒有一個能打動總裁的心，原來人家早有過一位傾城的下堂妻了。說起來，那「堆」秘書也算是雖敗猶榮了。
「我可以請問一下，這跟我的工作有什麼關係嗎？」顏佳昕再也無法默不作聲地任他們討論下去。可以的話，她真的不希望聞人斯少把他們過去的關係說出來。就算他認為那已經是過去式——當然這同時也是她認為的，但他起碼該尊重一下她的意願，問她一聲，怎可毫不在意的公佈「她的過去」？還是用如此輕鬆愜意的口氣。
「應該沒有關係……」聞人斯少想了想，「我想換個說法吧。是鄭小姐擔心你會愛上我，然後她又得訓練下一個新人，她已經有一點不耐煩了。」他笑著用幽默的口氣說。
顏佳昕瞪大眼睛，不太願意相信自己運氣這麼背。
除非她的工作近到「可以」時常接觸到他，否則鄭小姐根本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她搖搖頭，「我想……你要我做的助理，不會是你的……不、不是的。」
話還沒說完她就急著否認了。
「就是我的助理。佳昕你真聰明，我還沒說你就猜到了。」聞人斯少用迷人的笑容讚揚她。
不，別開玩笑了！顏佳昕在心裡吶喊。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不應該是她一直抽到下下籤的。
「不行！我……我沒有這份能力，一個總裁的助理……我只怕不能勝任……」她想甩頭就走，但是心裡懸著她兩個貼心的孩子，沒了這份工作生活怎麼辦？她看向他，「聞人，我們談談。」
聞人斯少瞭解她的意思，他先請鄭主秘出去，然後才問：「怎麼了？」
「我……希望你保留我們過去的關係，既然鄭小姐已經知道，那就算了，但是我不希望再有別人知道。」如果在工作上已經沒得選擇，而必須天天面對他的話，她起碼該為自己爭取一個不引人側目的隱私空間。
聞人斯少狐疑地挑眉，他認為沒有這個必要，不過看她似乎很堅持，他也無所謂地一口應允，「好吧，我會交代鄭小姐。」
「瑾呢？」顏佳昕突然問道。
聞人斯少瞅著她半晌，淡然地回道：「他去香港，你想見他的話恐怕要等到下個禮拜。」
「哦，那你最好先跟他說一聲，別讓他回來見到我嚇一跳，把話都洩漏出去了。」她所有的擔心都在這一點上。
聞人斯少愣了一下，隨即揚起嘴角，「我會告訴他的。還有什麼吩咐嗎？」
顏佳昕沉默地搖頭，一股沉重的不安壓著心頭。她絕對要小心才行，絕不能教他發現雙胞胎。
聞人斯少若有所思地瞅著前妻，她似有隱言的七年空白為她抹上一層神秘色彩，他好奇的想要知道她究竟瞞著他什麼事？不過不急，反正時間還多著。
★★★
這天顏佳昕晚了半個小時去接雙胞胎，回到家以後她便趕緊為孩子們煮晚餐。
顏少婷在一旁看著她，不久突然問道：「媽媽，當爸爸的助理困不困難？」
她的工作其實不困難，每天接接電話、倒倒茶水、提醒老闆開會時間，在老闆忙不過來的時候，先招待預約的客人。所以不到一個禮拜，她就知道自己被當成美化環境的「花瓶」使用了。
聞人斯少居然如此看輕她，實在很教她氣忿。
顏佳昕看看女兒，笑著反問她：「為什麼這麼問？
是不是媽媽今天太晚去接你們了？」
「小奕和我都知道媽媽工作忙，反正我們在學校一樣快樂，媽媽如果必須加班也沒關係，不必急著到學校接我們。」顏少婷懂事的回答。
顏佳昕放好一道菜，窩心地摸摸女兒的小臉蛋，親了一下，「謝謝你們，媽媽知道你們乖。」
那間幼兒園另外有為必須加班的父母附設鐘點服務，這給顏佳昕不少方便。
「媽媽，我和小奕有伴，所以不用擔心，媽媽一個人不要工作得太辛苦，否則我和小奕會擔心的。」顏少婷也吻了她一下。
真是體貼的好孩子。顏佳昕多摟了她一下才放開，「去叫小奕吃飯了。」
「嗯。」
他們一家人住在一間租來的小公寓裡，雖然不到十坪，不過一個大人和兩個小孩住也夠了。顏佳昕並不在乎住得好不好，生活得快不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她雖然不能夠給兩個小孩物質上的保證，卻有自信給她的寶貝們心靈充實和快樂。
「小奕，如果媽媽經常加班，就可以多一些和爸爸相處的機會，那應該就會日久生情了吧。」顏少婷跟「弟弟」悄聲說著。
「多多少少吧。」顏少奕坐在計算機前玩著媽媽剛買給他的益智遊戲，這是他們家裡面最值錢的「消耗品」，是新年時一個死了老婆的老闆叔叔為了追求媽媽，而買來巴結他的。
本來顏佳昕認為太貴重，但退不回去又想到孩子真的需要一部計算機，所以只好也以禮還禮，大失血地買了差不多等價的東西回贈給對方的小孩，算是讓顏少奕賺到了。
「不知道我們還要等多久才可以見到爸爸。」顏少婷腦子裡想著的只有這件事。
「隨時都可以見呀。」顏少奕慢條斯理地丟下一句。
顏少婷瞪大眼睛，眸底掠過一絲光芒，「小奕，你說真的哦？」
盯住鍵盤上的手突然停下來，顏少奕緩緩的轉頭看向妹妹，「你又在打壞主意了，我不知道。」
「你少來！我知道你也想見爸爸。」顏少婷得意地道。她知道彼此心裡都在想什麼。
「不能這麼莽撞的。」他也知道妹妹想幹什麼。
「是你自己說想見隨時都可以見的。」顏少婷反駁。
顏少奕看看她，「你小聲一點，給媽媽聽到了就永遠別想見了。」
顏少婷笑吟吟地降低音量，「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見爸爸？」
「得先知道爸爸的公司在哪裡，光知道媽媽搭公車上班是不夠的。」顏少奕揚起嘴角。
「哦——」顏少婷拉長了尾音，「難怪你昨天問媽媽搭幾號公車，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問題。」原來他真的一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居然能夠瞞住她這個「另一半」，真教她不甘心。
「怪你腦袋遲鈍嘛。」他又回頭去玩計算機了。
顏少婷噘著嘴瞪他一眼，往他的頭上拍了一下，「媽媽叫你吃飯！」說完就走開。
顏少奕吃痛地摸了摸頭，順手關掉計算機，嘀咕了一句，「好兄不與惡妹鬥。」
★★★
聞人斯少到高雄去主持一項會議，顏佳昕心想，她今天大概要「閒」到下班了。
電梯門打開，來的是業務部的張克銘。
「張經理，你有事嗎？總裁出去了。」顏佳昕告訴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高級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