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夏娃
李瑋望向掌心,只見中心有兩個針刺般小孔,是被申屠無客所戴之蛇牙抬環所傷。
「料不到你如此小人!」他立刻自閉經脈,能暫時止住毒血攻心,但若不能馬上拿到解藥醫治,只怕他命要休矣!
「閒話少說,接掌!」申屠無客咄咄相逼,硬是要李瑋出手,以鳩門武功戰他師承武學。
儘管已經傷重,季廊還是只管閃避,如何都不肯出手違背師命。
「可惡申屠無客,若不是念你師是凌梟生,早已取你性命!」李緯臉色發白,額際冷汗直淌,口氣卻完全無損天生霸氣。
「哼,只怕你無此能耐!還不出手!」申屠無客招招狠毒,攻其要害,就是要逼他出手。
「花拳繡腿,不配我動手!」李瑋左閃右避,疾退,回身,奇快無比,只是如此周旋,只怕再接不久,他需想法子脫身才稈。
「李瑋,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申屠無客怒,招式更見快速毒辣。
李緯傷勢嚴重,身手逐漸緩慢,命在旦夕——
「住手!」忽然,一聲厲斥,從林中穿出一人。
申屠無客一見,目光閃過驚色,當真收手。「是你!」
路清蓮沉著地行來,一身男子裝扮,望一眼李瑋青白臉色,心口一跳,喉嚨不由得緊縮,隨即轉眼對住申屠無客。
「我要救他!」她清冷的聲音,簡潔俐落,直入重心。
李瑋凝目疑惑地瞅住這突然闖入爭鬥的「男子」,他已有些站不穩,視線也開始模糊不清,只覺天地彷彿旋轉。
申屠無客似乎咬牙切齒,「你與他是何關係?」
「這與你無關,你只管回答,我是否能救他?」路清蓮冷靜。沉穩著一張臉,卻一顆心早已飛到李瑋身上去,無端端擔心著他的傷勢。該是恨他,卻掛著他。
申屠無客掙扎了好半晌,終於才惱火地斥吼:「不是你救過我一命,我會連你也殺了!記住,下次別再多事,」他轉身,憤然離去。
路清蓮馬上扶住李瑋飄晃的身體,「你還好吧?」
李瑋淡淡一笑,「……恐怕離死不遠。」眼前一黯,李瑋掛在路清蓮身上,魂魄只剩一縷,把個嬌小身軀壓倒在地。
「王爺!」
第三章
窗戶只開了一點,投進些許溫暖的陽光,卻不足以讓房內整個明亮……有人……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有人在房內走動……
「這是……哪裡?」
芮兒聽見聲音,連忙轉身,把水盆擱在桌上,欺近床前,「王爺,您醒了?」
李緯瞇眼凝視眼前小廝……好眼熟的人物,在哪裡見過……他一傷神,頭便一陣劇痛,他閉上限,緩緩想起他昏迷之前發生的事……他這了申屠無客暗算,危急之際,有人救了他……
「王爺……又昏過去了?」芮兒見他眼又合上,柳眉又蹙起。
李瑋聞言,把眼張開,臉色還顯得蒼白,卻強撐精神和口氣,「救我者何人?你是誰,何以得知本王身份?」
芮兒一怔。能這麼清楚質問人,看來是真清醒了,芮兒鬆一口氣,這才掀起嘴角,「和氣」地回答了他,「奴婢芮兒。王爺您是貴人,當然不可能記得奴婢。救王爺的,正是奴婢主兒,若王爺沒有記憶,容奴婢提醒王爺,奴婢主兒便是王爺您的下堂妻——路清蓮小姐,」
李緯一愣,將眼前小廝仔細看了,果然是女扮男裝的芮兒!
「我識得你。」李緯頓時濃眉鎖得死緊,料不到救他之人,竟是——他錯娶之人!……這麼說,那路清蓮竟也女扮男裝了?他眼望房內,環境整潔,卻甚簡陋,依稀在哪兒見過……「這是哪裡」
「這兒是小姐和奴婢的住所,小姐便是在前面;不遠的林裡『救下王爺』的,寒舍簡陋,還請王爺您『將就』」。」芮兒一張嬌俏臉笑吟吟,可言詞間卻明顯不是那麼回事。
李緯瞅她一眼,這丫頭倒是忠心護主,他既理虧在前,又蒙其救,便也吞下了氣,再詢問道:「荒山野地,何以你們在此?」
他不問還好,一問芮兒眸光乍閃,更是得意洋洋,只為搶得報復機會,當下逞起口舌,卻先歎一口氣、「唉,沒奈何,新婚花燭,無端端地,王爺您一聲——和離!把個冰清玉潔,無辜的新嫁娘推人了無底深淵。奴婢主兒一身傲骨,縉王府是不能住了,名譽受損,路府更不肯回。沒奈何,奴婢和主兒兩個只得到這山野來了。」
只道她和路家二老回鄉去了,他卻不知道,其中還有這一段。李瑋臉色深郁,不得不承認,他是對路清蓮有愧。
「她應該恨我,為什麼還要救我?」
芮兒望著他,撇下嘴角,終於正色,「小姐溫柔善良,縱是萬般惱恨王爺您,也絕不會見死不救。王爺該慶幸,多虧得小姐精通醫術,親採草藥,三日三夜無眠無休親伺湯藥,才將主爺從牛頭馬面手裡搶拉回來。若是沒有小姐,王爺這條命——」
「芮兒,習醫便是為救人,豈還有索人情之理,你一番言詞,豈不教醫者有愧。」路清蓮剛從外面回來,草藥籃還提在手上。
路清蓮凝望他,有好半晌的沉默,教李瑋猜不透,她是在將他研究,還是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直到空氣轉冷,她清淡的聲音才出來,「王爺想得太多了。如若此處令王爺感覺不適,我要芮兒立刻前去給上府,通知貴府中人來將王爺迎回。可好?」
「你趕我?」他咪眼,卻不能將她看透。反而惹來慕名惱怒。
「王爺多慮了,我若有此意,便不會將王爺帶回來。」路清蓮一本沉著,始終謙和,始終溫婉。
李緯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樣一名女子,心意如此難捉摸。她愈是如此,他卻反而不願就此離開了。
「我要留下。」偏不信她果真無求!
路清蓮點點頭,「王爺休息吧,一會兒芮兒會把藥端來。」
她離開房間,神色始終不見私情,李瑋卻想,她若有「欲擒故縱」的念頭,那就枉然了。他縉王李緯的風流史名滿天下,可不是浪得虛名,任何一名女子都休想在他面前玩伎倆!
「數日來,勞煩燕兄了,多謝燕兄。」
「只不過是送些藥材過來,這有什麼,你別跟我客氣。水青,我看你最近消瘦不少,另外給你帶了一些補品過來。」
「不,燕兄……」
「別要拒絕,這是身為朋友的關心,你不也同樣在照顧你的朋友?若不肯收下,便是不把我當作朋友了?」
「好吧,我就收下,再次多謝燕兄了。」
「水青,既然你那位朋友身體已經無大礙,是否應該通知他的家人?也許他府中的親人也正為他擔心,不如你告訴我他家居何處,由我前去通知,領他親人前來。」
「這……」
是誰在說話……李瑋張開眼睛,不再有頭暈目眩的感覺,身體比前好了許多,體力也在恢復當中,路清蓮的醫術果真高明。料不到一名柔弱女子,居然有如此能力。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李瑋緩緩坐起身,芮兒正好端著飯菜進來。
「王爺,您已經起來了?正好,奴婢已經為您備好午膳。」芮兒把托盤擱在桌上,走過來扶她下床。
李緯拂開她的手,自己走下來,聽著外面斷斷續續的談話聲,間道,「有人來?」
「是啊,燕公子來了,正和小姐在外頭喝茶呢。」芮兒為他拿碗拿筷。
「不用,我還不想吃,幫我把外衣拿來。
「是。」芮兒很快便為他拿了衣服,幫他穿上。
「姓燕的何人?」
「燕公子是古董字畫商,喚作燕從雲。」芮兒恭敬又老實地作答,態度比前幾日幾乎有天壤之別。到底人家是一位王爺,尤其李瑋,天生是貴氣之人,而且芮兒心裡有個想法,如果王爺在這兒多住些日子,他便能夠看到小姐的好,他們兩人也許還有希望。
「他與你家小姐是何關係?」方纔,他似乎聽到了一個他所熟悉的名字……李瑋蹙眉。該不是他在作夢?
「無甚關係啊。」芮兒才回答,忽然靈眸轉動,偷偷地觀一眼縉王,又很快繼續說道:「奴婢和小姐因為生活需要,曾經到街上擺字畫攤,因那燕公子極為仰慕小姐才華,便把小姐所有的字畫都買下,並和小姐約定,每隔三天到這兒來買小姐的字畫,多虧了有燕公子相助,奴婢和小姐才不至於為生活所苦。現在那燕公子和小姐已經成為好友了呢。」
李瑋往丫鬟瞥睇一眼,這丫鬟腦袋裡裝了些什麼,他全看得一清二楚,只怕她是白費心機了。他嘴角一扯,微笑道:「果若如你所言,那麼姓燕的她許對你家小姐有意,如果對方是好人的,你該幫你家小姐一把,別教她錯過一段良緣。」
芮兒聞言,心頭火起,正待為小姐不平,卻瞥見路清蓮不知何時已經進來。
「小姐!」芮兒一驚,不知剛才縉王的話,她聽進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