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夏娃
「孟絳兒——」李斯咬牙,低沉的聲音裡充滿克制的怒意,卻還是拿她沒轍的抱住她柔軟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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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隨便說說,他還真的帶她來驗耶!
孟絳兒坐在李斯的車子裡,把柳眉蹙,把紅唇厥,更把婚眼兒瞪,「你知不知道,你不相信我,這已經對我的自尊心造成傷害?」
李斯深郁的目光專注在前方黑暗潮濕的道路上,一隻修長的手指抓著方向盤,對孟絳兒的話完全充耳不聞。
「李斯,你的個性就是太小心、太謹慎,太不信任別人。」孟絳兒柔柔的聲音裡充滿抱怨和指責,那略帶哀怨的眼光更是瞅著他不放。
李斯神色滿罩著霜和霧,從醫院出來以後,他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
他的一語不發,顯然並沒有給孟絳兒帶來影響,她繼續軟軟地抒發她的不滿,「我現在已經決定了,我生完這一胎,再也不幫你生了,如果孩子像我那還好,像你的話,疑神疑鬼的,一個就夠了。」
李斯猛地煞車,兩個車頭燈照著直落如水柱的雨勢,還好孟絳兒規矩地繫著安全帶,身子猛地往前一傾,就被安全帶拉回了椅背,飽受一場虛驚,等她定了心神,才看見他把車子停到路邊了,等他打開車內的燈,在微弱的光線下,孟絳兒不解地望著他,「李斯?」
「這件事情必須在今天之內解決。」李斯看也不著她一眼,惱怒的目光緊瞅著車窗外的雨。
孟絳兒點點頭,「嗯,你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我明白。不過李斯,我們可以回公寓再談呀,你把車子停在路邊不太好。」
孟絳兒的口氣,簡直已經把「他的」公寓視為「兩人的」,李斯怒眼瞪住她,卻見孟絳兒滿臉純真無邪的微笑,他咬牙回又把目光轉開,決定不理會她多事的提議,「大小姐,請你別再玩了,你如果再不肯坦白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我只好請總裁親自來問你了。」
孟絳兒一怔,笑容那麼快的自一張玉臉兒上消逝,她的眼淚緩緩地在眼眶裡凝聚、打轉,像是受了滿腹委屈的目光瞅住李斯,「如果你不要我和孩子,你只要說一聲就夠了。」
李斯被她的狐狸手段又籌起了一把火,內心裡正壓抑著滿湧的怒意待發作,卻突然見她解開安全帶打開了車門。
「你做什麼?」李斯及時拉住她,抓回她打開車門的手,車外的雨聲說明著漸大的雨勢。
孟絳兒一雙淚眼望著他,小手覆蓋在他厚實的大掌上,「李斯,你是不是不要我們母子?」
李斯像避嫌似的把手抽回來,一臉的陰鬱和惱怒。事情很少有他無法處理的狀況,今天卻遇上了孟絳兒這樣蠻不用理的無賴,他不僅有理說不清,甚至有感覺一步步掉入她設的陷阱之中。
現在如果有外人在場,毫不懷疑會拿鄙夷的眼光,把他看成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就連他自己若是不夠篤定,都會開始懷疑也許他真的讓孟絳兒懷孕!
「這件事情還是讓總裁——大小姐!」李斯話未說完,孟絳兒車門一開就走入雨中,頓時冰冷的雨柱打在她身上,李斯來不及想她到底想做什麼,就見她一步也不回的淋著雨往前走。
李斯一怔隨即拿一把傘下車,追上了她。他拉住她,拿傘遮著已經一身濕的她,「回車上去!」
「我未婚懷孕,爸爸已經夠生氣了,如果現在告訴他孩子的父親不要我了,那會把爸爸氣壞,我不要回去當個不孝女。」孟絳兒甩開他的手和傘,不讓他靠近自己,「李斯,我離開以後,會打電話告訴爸爸,這件事情跟你沒有一點關係,那爸爸就不會怪你了,你回去吧。」
李斯對孟絳兒又怒又無可奈何,明知她在玩把戲,他卻無法把一個孕婦丟在大雨之中不管。
「上車!」在不得不妥協的情況下,他的臉色更為陰霾。
孟絳兒搖頭,大雨打在她細緻的臉上,幾乎教她睜不開眼睛。她轉身,彷彿下定了決心要離開。
「夠了!」李斯氣憤的丟下傘,一把抱起她走回他的黑色轎車。
孟絳兒端著一張無辜、委屈的小臉兒,被他塞進車子裡。她望著李斯繞過車頭坐進來。連忙拿面紙,掏手帕為他擦拭濕淋淋的臉和發。「你都濕了。」孟絳兒緊縮著柳眉,一臉的心疼。專注地為他擦去雨水。
李斯一臉緊繃地望著她,她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濕,讓他不得不先嚥下欲奪出喉嚨的怒斥,在車子裡找到一條毛巾,不悅得像照顧小孩一樣,為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你一定要嫁給我嗎?」他低沉的聲音含著惱怒和極度的不悅。
孟絳兒眨著一隻翦水眸,坦白而直接的點頭,嬌柔地說:「我想嫁給你。」
李斯知道這是陰謀,是她孟絳兒精心設計的陷阱,卻還是脫不了身。
憑她姓孟,是孟得年唯一的掌上明珠、寶貝女兒,他就無法撒手不管她。
他也知道,如果這件事讓孟得年曉得,孟絳兒又不肯透露孩子的父親是誰,孟家將會引起一場大風暴……
他無法想像孟得年面對這件事情,將會如何難堪、冒火。
第二章
七月,在艷陽下的這份熾熱,彷彿連空氣都燃燒起來。
今天是李斯和孟絳兒結婚的日子,從迎接新娘,到教堂完成隆重的結婚儀式,一起踏出教堂,到飯店的結婚會場,李斯完全沒有真實感。
結婚,這是一個陌生的名詞。起碼李斯在過去二十八年來,從來就沒有去想過。
他談過戀愛,沒有特別的刻骨銘心,只是人生必經的過程,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說,結婚也是人生必經的過程、生活的一部分,他想,他是會結婚,但不是現在,更不是在「被逼」的情況下完成。
「李斯。」在會場的休息室,一直在外面忙著招待賓客的孟得年走進來。
李斯映在玻璃窗上不悅的陰鬱目光緩緩的沉澱,他轉過身,面對孟得年只剩下不透情緒的平板神色,「總栽。」
孟得年把眼光一瞪,你到現在還不改口?」
李斯一怔,彷彿到這一刻,他才真正體驗到結婚所帶來的某些必要的改變,像對盂得年的稱呼。他一時難以習慣,低沉而短促地喚:「爸。」
孟得年拍如李斯的肩膀,滿意的揚起嘴角,「李斯,你本來應該是我的兒子,是你不肯改姓,我才以監護人的身份收養你,沒有想到結果你還是要叫我一聲爸爸吧?哈哈。」
李斯望著眼前白髮蒼蒼的長者,雖然他沒有改姓,孟得年待他還是如親生兒子一樣,孟絳兒有的,孟得年也一定為他準備一份,在孟家,傭人們也是喚他為少爺。李斯在國外求學三年,孟得年每年到國外為他過生日。孟得年對他的用心,他看在眼裡,感激在心裡。
若非有孟得年過去為他所做的一切,便不會有今日這一場婚禮。看到盂得年的笑容,李斯的不悅與惱怒才暫時拋開。
孟得年望著李斯,就好像著看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本來應該是絳兒搬過去跟你住,現在卻要你搬回來。雖然我私心裡是希望能夠三代同堂,不過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你能夠包容絳兒的任性,我很感激。」
孟得年雖然只有孟絳兒一個女兒,但是他無意以招贅的方式為孟家延續香火,他只要求他們將來要有一個孩子姓孟。
對這極自私與不擇手段的婚姻,李斯唯一對孟絳兒沒有苛責的只有她對孟得年還算孝順這一點,是孟絳兒先提起孟得年將因為她的出嫁而孤單,希望婚後能夠同住,李斯為了報答孟得年的養育之恩,也答應。
「爸,我哪兒有任性,人家只是離不開你嘛。」孟絳兒重新換好了一套淡紫色的細肩帶禮服,和一個成熟沉穩的女子走出更衣室。
「姨丈,時間差不多了,該讓他們出去了。」鄭夕繪看看表,她是今天的伴娘之一,是大孟絳兒十歲的表姐,三十一歲的年紀,已經繼承父業,成為一家醫院的院長。
李斯望著孟絳兒,她的額際上繳著水滴狀寶石頭飾,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合身禮服的托顯下更為婀娜多娶,臉上的妝把她的美麗襯得更為亮眼,今天的她,應該是美得無與倫比,而他,應該是天下男人羨慕的焦點,然而他所看到的,卻是她迷人的裝扮下,那一顆狡猾任性的心,他怎麼樣也無法覺得她美麗,更不認為自己是幸運。
孟絳兒眨著一雙純潔又柔媚的眼睛,始終用微笑望著李斯,儘管她清楚的看到他濃眉糾結,優美的唇線緊抿,剛毅的輪廓僵硬,甚至連眼神都帶著濃濃的愁鬱,她迷人的笑容也未減分毫,就像一個淘氣、愛惡作劇的精靈,看到受她捉弄的人愈是大傷腦筋,她美麗、純潔,無辜的笑容就更為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