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夏娃
「堂,人家——」
「好了,梵妮,別忘了約定,快走吧!」嚴堂一臉的不耐煩。
「我沒有忘記呀,可是你好久沒跟人家聯絡了,人家想你嘛。」梵妮勾住他的手臂,「好不容易遇到你,你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嘛。」
「梵妮,你再不走,我要翻臉了。」嚴堂終於忍不住地發脾氣了。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可是,你要打電話給我哦。」梵妮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酒吧。
「你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嚴皇開始懷疑他的品味。
梵妮有一張細緻的臉蛋,及肩的長髮,粉白的肌膚,長得算是不錯,但神態、舉止卻沒有一點氣質,這種女子,街上隨便抓一個都比她高貴。
嚴堂也懷疑當初怎麼會看上她?她根本一點都不像……
「你跟她做了什麼約定?」嚴皇好奇地問。
嚴堂中斷了思緒,突然忘了自己剛才在想什麼。
他抬頭瞥嚴皇一眼,「我跟她約定,不能在我找她的時間外打擾我。」
嚴皇立刻嗤之以鼻,「你跟女人做這種約定?你沒聽過女人是最難纏的動物嗎?」
「可是,曾經有個女人卻主動提出來,而且也遵守了。」嚴堂盯著玻璃杯,眼神像是在回憶過去。
「你是說,她肯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錯,她還說,她不是難纏的女人,只要我想終止交往,她絕不會有第二句話。」他還記得,秦儀說這句話時的認真態度,不過,當時一點也不以為然……
「是嗎?這個女人對你一定沒什麼感情,她可能只對你的荷包感興趣。」
嚴堂腦際一閃,突然想起,「我沒有買過任何禮物送她。」
「給她錢就夠了。」
嚴堂睨他一眼,「她沒拿過我一毛錢。你把她想成什麼女人了?」
「交際花。」嚴皇毫不客氣地指出來,同時又說:「她現在沒拿你一毛錢,可能將來的目標更遠大,你小心一點好。」
「沒有將來,我們已經分手了。」嚴堂白了他一記。
「她向你拿了多少分手費?」
「一毛也沒有,不過……她哭了。」嚴堂心裡忽然一陣揪緊。
嚴皇望向他,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卻沒有再說什麼。
「過兩個禮拜三叔生日,你會回來吧?」
嚴堂一臉空白的表情,過一會兒才轉為恍然。
「我會回去。」
這小子居然連自己老爸的生日都還得想半天,真是沒救了,嚴皇搖搖頭。
第七章
明天才是他父親的生日,但他今天下午就回來了。
沒有人知道他提早回來,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開著白色跑車到海邊吹了一下午的海風。
他坐在一塊大岩石上,記起上一次來,是年節前的一個寒夜裡,那時候陪他來的……是秦儀。
她總是這樣,不拒絕、不抱怨,默默接受……他想起了,他承諾過夏天到了還會帶她來!
他忘了這件事,秦儀是否還記得?
夕陽霎落,天色一下子就暗了。嚴堂重新開著車子,漫無目的地晃。
不知不覺,車子轉進一條小巷,停在一棟出租的公寓門前,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在潛意識下來到秦儀住的地方。
一定是在海邊想起她的緣故。嚴堂在心裡給自己找了理由。
他看看表,七點多。秦儀應該在家吧?她……會不會見他?嚴堂下了車,站在公寓鐵門前,卻猶豫了。
傻瓜,都已經分手了,誰理你!情人分手,總不會連朋友都不能做吧?何況他們分手,既沒有吵架也不曾鬧翻!但是你傷了人家的心!那……就當是來道歉的。給舊日情人道歉,不怕她誤會你想死灰復燃?你沒有這個意思,幹嘛給自己找麻煩?我難得回台灣一趟,只是見她一面,就當是敘敘舊,有什麼不可以?
嚴堂內心裡交戰了許久,最後,想見秦儀的慾望獲得勝利。
他深吸了口氣,舉起手按下二樓的門鈴。
「先生,你按我家門鈴做什麼?」嚴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嚴堂回頭,卻是一個四旬左右的婦人。
「你家?」他記得,秦儀只和仲儀合租這一層公寓,這位婦人是誰?
「不是我家,難道是你家?」婦人打開大門,不再理睬嚴堂。
「請等一下!我是秦儀的朋友,您是伯母吧?」嚴堂在她關上大門前及時擋住。他猜,她可能是秦儀的母親。
婦人上下睨他一眼,看他挺正派,長得比任何明星都還好看,才緩和語氣回答他,「年輕人,我是這兩天才搬進來的,你朋友是不是上一任房客?她沒通知你她已經搬走了嗎?」
嚴堂怔住了!
婦人同情地瞥他一眼,搖搖頭把門關上。
秦儀搬走了?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搬走?嚴堂帶著滿腹疑問坐回車上。
他想知道秦儀搬走的原因,心裡更加渴望見到她!
突然,腦際竄過一個人,一個一定知道秦儀在哪裡的人。
嚴堂毫不猶豫地開車直奔曾源光家。
「嚴堂?!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曾源光打開門看見他,除了驚訝外,同時心裡泛起隱憂。
「源光,我要你好好照顧秦儀,為什麼她搬家了你不告訴我?」嚴堂劈頭就質問。
「你去找過她了?!」曾源光毫不掩飾對他一回來就先去找秦儀的驚愕。
嚴堂沒有回答,反問他:"她搬去哪裡?"
「我想你們已經分手了,而且你人在美國,她搬家的事應該不需要通知你,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曾源光故意以回答他前一個問題來避開這一個問題,同時讓他多一些時間思考接下來的問題。
「算了,她現在人在哪?」嚴堂繼續問。
曾源光審視他,沉默許久後,才蹙起眉頭說:「都分手了,你還找她做什麼?」
嚴堂怔了一會兒,想了好半天,卻一個字也無法回答他。
看到他迷惘的表情,曾源光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絕,畢竟是朋友……可是另一邊,也是朋友。唉!
「我想看看,她現在好不好?」嚴堂終於說。
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既然狠心拋棄人家,現在還關心人家做什麼?藕斷絲連的,就是他過剩的體貼,才會讓那麼多女孩子迷上他!居然還不知道反省!
曾源光搖搖頭。
「秦儀辭掉工作,回台中了。她現在很好,你不必為她擔心了。」他只能說這麼多了。嚴堂如果僅是關心她,應該不至於跑到台中去找她吧?
台中……秦儀曾經說過她家在台中。記得他們分手之前最後一次去西湖度假村,秦儀還告訴他地址,詳述過她家的外觀。
應該不難找吧?嚴堂沉思著回到車上,甚至忘了對曾源光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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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禮服真好看!姊,你很有眼光。」仲儀拿著一件粉色無袖的曳地禮服在全身鏡前比看著。
「是軾晨眼光好,那是他選的。」秦儀坐在窗台上,回頭對妹妹微笑,又仰望著星空。
仲儀見她老是對著窗外,不禁狐疑,「姊,天空到底有什麼好看的?瞧你對它簡直比對明天的訂婚還來勁。」
「天空……有閃耀、迷人的星星。」秦儀凝望它,神情滿足而寧靜。
「今天晚上看得到星星啊?」儀也過去瞧,「真的有耶!又亮又清澈,明天一定會是好天氣。」
「總覺得……它好遙遠。」秦儀喃喃地說。
「當然遠了,不在地球上嘛。」仲儀離開窗口,又去翻首飾盒。
「迷上它,想摘它的人,一定很痛苦吧?」秦儀輕聲說,嘴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個就得問天文學家了,我可不知道。」仲儀拿起一對耳飾,又跑到鏡子前比對。
「很適合你。」秦儀突然回頭說道。
「謝了,不過明天訂婚的人是你。」仲儀摘下耳環,轉身看著她,「姊,如果你想取消它,現在還來得及。」
秦儀默然,沒有駁斥,也沒有答覆。她靜靜凝視著仲儀嚴肅的神情,好半晌才開口:「其實……你和源光不必為了我而把婚事延期,我們同一天訂婚也沒什麼不好。」
仲儀知道,她是故意扯開話題,只好順著說:「我突然覺得訂婚好麻煩,乾脆等明年結婚一起辦,你別把它想成是你的緣故。」
「是嗎?那就好。」秦儀又回頭盯著天空。
仲儀歎了口氣。姊姊決定嫁給柳軾晨,她當然只有祝福她,但看看她,根本對自己的婚事漠不關心,如果新郎是嚴堂,她還會有時間待在那兒看星星嗎?真是!
仲儀正在搖頭,秦儀突然把窗簾拉上,而且神色顯得緊張又驚訝。
「姊,怎麼了?」仲儀狐疑地問。這陣子不曾見她為什麼事情表現激昂過。
「沒有……沒什麼。」秦儀連忙搖頭,語氣很不自然。
「真的沒有?」仲儀根本不相信,她接近窗口想自己看個究竟。
秦儀連忙捉住她,「仲儀!都十一點多了,你也該去睡了,晚安。」
「可是,姊——唉!好吧,好吧,我去睡了,晚安。」仲儀本想追根究底,後來靈眸一溜,便順從地回自個兒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