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席絹
又想到今夜好像忘了抹藥,只好爬下床從他藥箱中摸出熟悉的藥瓶。基本上,她是把這瓶清香宜人的藥水當成香水在抹啦!否則她哪有那麼勤快天天抹在身上?沒有人會喜歡抹藥的。
因為抹藥得脫掉兜衣,她上床後便放下床帳,然後將兜衣解下,倒了數低濃烈的藥水在手心,緩緩抹在背後。自從她的背不會痛之後,管又寒便要求她自己上藥,都是因為什麼「君子」那一套道德說辭,她不予置評。因為爹爹會欣賞這種正直磊落的人,所以她再不贊同,也不能多說什麼,就姑且當成那是他疼她的方式之一吧!要是她哪天有機會瞄到他的裸體,她一定會把握機會看個過癮,並且以丹青畫下來,有空時還可以欣賞、回想一番。可惜,兩個多月下來,她一點機會也沒有,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沐浴。
抹藥的手滑到身前。管又寒一直懷疑她的藥為何用得這麼快,原來她是拿來抹全身的;因為她發現每次沐浴完後,抹這種藥在肌膚上除了會散發清香外,也會使肌膚更加晶瑩柔膩。這麼好用的東西,她哪有放過的道理?改天要吩咐又寒多做幾「盆」回山上當見丈母娘的見面禮,娘娘、嬸嬸呀,奶娘或女婢們會開心死的,到時她們必定會很乾脆地將她丟給他當老婆,連盤問祖宗十八代也免了。
真是個絕佳的主意!正當弄潮自個冥想得開心時,床帳猛然「唰」一聲被揮開。
她驚愕得甚至不知道要遮住自己的「重點」,只是慢慢地對上了一雙由驚愕轉為驚猛的眼——
管又寒從不預期自己會看到這麼一副活色生香的景象。在他心中,弄潮是他的清純小妖女,可愛的未婚妻,美麗且頑皮的女孩兒,他要娶來當妻子的人;即使在每一次情不自禁時,會產生佔有她的衝動,但他都小心控制住自己,更不讓自己的大腦幻想出猥褻她的畫面。他一直告訴自己,除非弄潮已被他娶過門,否則在思想上與肉體上,他都沒有資格褻瀆她的純真。愛她,就要珍惜她。
即使在她受鞭傷那一天,他也沒有看到她的身體,一直讓她趴臥著,也只專注在她傷口上;她因為愛他而不介意讓他探知她的一切,那麼他也得因為愛她而更加尊重她。這是互相的深情與體貼。
原本,他以為房間內的氣息是某個夜行刺客躲在其中,在回來時,他就發現了,決定要以速戰速決的方式打發掉;今夜他需要完全的冷靜去思考許多事。但,不是!沒有任何刺客在此!而是他——他的純真小妖精,赤裸著上身,散發致命的香氣,又似閃著媚惑,楚楚可憐得讓他想一口吞下。他能在「君子」的行為下活過今晚而不被烈火焚燒至死嗎?老天爺!
他從不相信任何神的,但他開始祈禱了。如果他能「平安」地度過這一刻,他很樂意明天一早親自將這小妖精包成粽子送入尼姑庵吃齋念佛到她出格那一天,以免她危害人間,而他為娶妻便已蒙如來佛關愛上西天了。
弄潮並不知道管又寒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在片刻呆怔過後,她竟忘了自己上身空空,只開心地想到他回來了,撲了過去大叫:「我等你好久!」
如來佛沒有保佑他!他的冷靜化為碎片,他的「君子」遠離他而去,「邪惡」接管了一切……不,與其說是「邪惡」,到不如說因愛而產生的「慾望」,在也逃不過任何一次挑逗了!他要她!而且無人能阻止,連他也不能!老天!她軟得不可思議!
他的一雙鐵臂驀地鎖緊了她的嬌軀,訴著狂猛的堅決,這次,她連臨時撤退的機會也沒有。
弄潮明白了他肢體鎖表達出的熱力,她芳心小鹿亂跳,幾乎讓她無法呼吸了!真的,她不介意將自己全部交給他,其實她準備好久了,有時還故意挑逗他呢!但……當真要發生了,教她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她再開放,總也是未經人事的女孩兒,尤其回想到前兩次火辣辣得令人癱瘓的吻,她的心跳得快死掉了!
哦,老天……他們要成為夫妻了是嗎?
「弄潮……」他粗聲地低吼:「你還有機會回房……」他猛咬牙根控制自己,即使已在這種情況下,他仍這麼說。他不要她後悔……
「不要!」她任性的拒絕因急促的喘息而化為無言,她勾緊他頸項,用力往床中倒去。
管又寒再也不記得一切了,他的祈禱沒有被老天接收到。兩具初識雲雨的身軀,交纏成熊熊烈火,焚燒出億萬星忙的璀璨。
他們結成了夫妻。
第八章
外邊天色微曦,帳內旖旎繾。
小睡片刻的弄潮在他懷中醒轉,舒服的歎了聲,他粗糙的大掌正輕柔地撫著她背部,那種觸感美好得令人戰慄,她更偎緊他胸膛。
「醒了?」他手指輕抬起她臉蛋,在黑暗中審視她嬌美的面孔。
「嗯。」她笑,一雙柔嫩的小手捧著他臉,搓撫著他新生的鬍渣子。
「還疼嗎?」
「你疼嗎?」她反問。
「傻瓜,男人不會疼的。」他捏她俏鼻尖。
她輕笑,有點不可思議道:「雖然我覺得很公平,但是你二十六年來都沒碰過女人,是當真從來不想嗎?」她兩位哥哥十八歲時就被朱大叔帶下山去開葷了,據說是「成人」的步驟之一。當然不會有人告訴她這種事,不過她很擅長打探消息,尤其家中僕人們又特別寵她,消息流來傳去,要她裝作沒聽到還挺難的。
他摟緊她,輕道:「除非是我的妻子,否則我是沒資格去碰一個女孩子的身體,我一直是那樣想的,即使是妓女也一樣。天下間,不是因為先有妓女才有好色男子,而是好色男子創造出妓女這行業。在我知道我娘曾受過的苦之後,今生今世絕對不輕易去碰女人,除非找到我要娶的那個女子,我願意照顧她一生一世的人。」
「你是個正直又善良的人。」
「而你是專生來毀滅我的妖精。」他躺平,摟她趴在他肩上。
弄潮支起上半身,披瀉的烏髮成兩道瀑布分散在肩膀的兩側,將他的面孔圈在她的柔情髮絲中;她軟軟甜田地看他,企圖再度誘惑他,也似乎藏著什麼計謀。
他揚著眉,等著。
「親愛的夫君,我突然記起來我會在你房間的原因了呢!」雖然說誘惑到他是意外的特大極收穫,但是他還欠她一個解釋。
「你為什麼會光溜溜地坐在我的床內?」
「抹藥呀!我房間那瓶用完了。」她無辜地回答。
他拉低她,深聞她頸子上的香味:「你全身都受傷了嗎?」他揶揄她,終於明白她用藥量驚人的原因了。
「光抹傷口,太可惜了。昨夜我等你等好久喔,你說,你上哪兒去了?」
他停止了笑,將她移到腿上,慢慢直起上身靠在床邊板子上。
「我去探訪一個人。」
弄潮沒有急著問是誰,反而以自己的腦子來過濾可能的人。一會,她道:「童笑生的徒弟?」
「不。」他深深地看她:「我去看賁重誠。」
「咦?」她腦子再度轉了轉,低呼:「你是說那傢伙並不是真正的童笑生傳人?他欺騙了世人?為什麼?」
「為名,或為利!而恰巧他又有不錯的醫術,會幾招那老傢伙的武功,有什麼比以這方式更快出名的方法呢?一夕之間,他天下聞名,而且,一旦有人找到了那批所謂的寶藏時,九大門派為了誠信,勢必得將財物奉送給他,他何樂而不為?」
弄潮不明白他眼中閃動譏諷的原因,不過她很高興與他一同玩推理遊戲。
「或者,幕後有人策畫著這一切?憑他一個人,除非精明厲害無人可比,否則他絕對做不來這種是。會不會是某個有心單獨吞下財寶秘笈的幫派玩出來的把戲?」
「我會查出來的。」他堅定地說著。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還有,你一向對這種事沒興趣的,怎麼突然熱中了起來?」
他的問題讓他沉默,他抬頭看向床頂,無言了許久,久到弄潮幾乎要以為他打算拒答了。突然,一個奇怪的意念浮在腦中,讓她荒謬得把他與童笑生聯想在一起,會嗎?有可能嗎?
「你的師父是誰?」
如果那位賁重誠能以醫術與武功就能讓世人深信他是童笑生的徒弟,那麼,全天下稍有武功抵子的大夫都可以了,管又寒也可以,不是嗎?然後,她又想起童笑生那三道指令中有管又寒的名字,她在瞪著眼睛看他的同時,心中又仔仔細細地回想那三道指令。
管又寒欣賞地看她動腦筋的聰慧模樣,他知道,小弄潮自己快要有答案了。
「那麼『紀莫徒橋』得石坊是不是只刻著『紀莫徒』三個字?」她彈手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