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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席絹

    「你根本不在意你的妻子是誰是不是?」杜冰雁做出這個結論。隨便娶一個病重的女人,連青樓女子也好,卻拒絕官小姐。是否——他認為他的身份配不上任何清白女子呢?到最後他甚至只求有個後代,所以才打算娶玉湖過門。至少她身強體健,生孩子沒問題,反而不介意李家以前的種種。

    他笑了。

    「為何要在意了我對女人從不費心的!」

    「那我可真是榮幸!」她輕哼!

    「是呀!唯一的妻子再不注意,可不行了!我可沒打算再找另一個女人。」他雙手將她環得更緊。

    「可是我那個李玉湖「「別說!」他點住她的唇。「我不換!不換!不換!你清楚了嗎?我要定你了!」

    「子韌,你不可以不講理!」她低語。

    「你是我的人,休想我會放你走!你的身子我見過,你的唇我吻過,還要更多的證明嗎?」他狂猛的逼視她。

    杜冰雁驚嚇的推擠他,想溜開,卻無法如願。

    「你不可以這樣!那李玉湖比我美上數倍,比我壯,又比我好,她可以輕易的給你生下後代!」

    「我只要你生我的小孩!放心,我會養壯你,將來還要與我生活三五十年。我不會讓你死去的!李玉湖即使是個天仙也不關我的事。」

    他心中像決定了什麼,突然抱起她放平在床榻上,壓得她動彈不得。

    他想做什麼?杜冰雁心中若有所悟,嚇得花容失色,而太快到來的潮紅又顯示出她的羞怯!

    「你「未出口的話被他的唇掩蓋住。

    「明日——」他埋首在她秀髮中,以從未有的低啞嗓音對她蠱惑著:「就要正式兩軍對決了。再如何的速戰速決仍得拖個三、四個月。一旦上沙場,就要有戰亡的準備;也因為開戰時期,我無法兼顧你的安全,所以才送你來此。我要告訴你,無論你心中怎麼想,我都要定你了!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冠上「袁」以外的夫姓。」

    「你是認真的?」她輕問。

    「要做到什麼程度你才會明白我不是開玩笑?」他歎氣。如果他自私一點,應當趁此佔有她的身子,那麼她縱有別的想法也會死心依了他。可是,她不是別的女人,他無法對她抱持漠不關心的態度,更不能將她當生產工具來利用。萬一他戰死了呢?讓她保持清白之身是未來幸福的保障,他不能掠奪她的清白!就因為在乎才會為她著想。只要他能回來,到時她就是他的獎賞了!

    坐起身,袁不屈凝神看她,似要將她的容顏深深烙刻在心版上頭,一瞬也不瞬的瞧著她。

    如果上天願意將這麼高貴的女孩贈予他,那麼他就會活著回來。如果上天認為他配不上這女孩,自會有其他的定奪。他這一生從不去奢求不屬於他的東西,連今天的地位也是他比任何人都不要命的身先士卒而得來。他的生命中沒有「僥倖」這回事,更甚著,比別人吃更多的苦。心中縱有不平,仍咬牙撐過,當成一種磨練。

    他的出身本來就是個武人、粗人。以前亡父經營的武館與鏢局,全是訓練一些打手來保護那些請得起人的富翁。如果沒有後來的遽變,如今他也該只是個斗大字不識的鏢師吧!替富人挨拳頭刀劍的人。

    所以,即使他後來平步青雲了,也不曾刻意去躋身上流社會充當名流雅士,與那些文人親近。更甚者,對那些突然冒出來的親朋好友不假辭色,因此,人人當他冷酷無情。他也從不辯解,許多謠言便這樣傳開了!尤其在他死去的妻子身上大作文章。

    他從不參與什麼官宴、花宴之類的邀請。與其去和那些口蜜腹劍的人勾心鬥角,還不如策馬聘馳沙場來得快意。天生的草莽氣息渴求天地的呼喚,他也深信自己與那些優雅高貴絕緣。

    但是,她出現了!即使在初相見時,她一身的狼狽,仍難掩絕色高雅的端麗氣質。她的氣質渾然天生,神態嬌弱可憐,但並不是作態;她純真得驚人,卻又聰穎非凡,那時他已被她迷住了。從來沒有對什麼東西產生過非要擁有的決心,在還不知她是誰的情況下便已打算要她,這對他而言是稀奇的。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只知道他心中的某一處空虛找到了填補——他要她。

    如果不是上天的安排,為何入他門的是她杜冰雁而不是原本的李玉湖?這種荒唐事千百年來首聞。齊家那邊做何反應他不管,但他要了冰雁的事實不會改變。即使得以權勢來壓人,他也在所不惜。

    杜冰雁半躺在床頭,與他的臉接近到他可以輕易吻她;臉頰因他的凝視而羞紅。

    「你真的不讓我走嗎?」她想,這種目光的纏綿,就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吧!她全身燃著熱度。

    「如果你接到我陣亡的消息才許另嫁。」

    「別這麼說!」她驚嚇的低叫,抓住他雙肩。哦!這人老愛拿死開玩笑!

    「我可以當齊家的寡婦,卻不準備當袁家的寡婦!我的命真那麼硬嗎?沾到我的人全會被剋死?你得活著回來,如果你真要當我丈夫,你就不許死!」

    袁不屈心中湧起一股溫暖!他從來不知有人關心他會讓他如此感動!這個美麗的人兒呵!直叫他牽腸掛肚,再也放不開了。

    「你在乎我嗎?」他捧住她的臉,不容許她逃避。

    「我在乎!」她的口氣可憐兮兮地。他正在向她勒索感情,悲哀的是她的心願意任他予取予求,什麼禮教規章她全不在乎了!至少這一生中,有這麼一次,讓她自己作主決定自己的事,不想其他。沒有齊家,沒有杜家,沒有李玉湖,只有她與她想要的男人。如此就好!讓她自私一回吧。上天原諒她!

    「足以在乎到身心全給我,為我守候嗎?」

    她點頭,已由不得她了!那顆失落的心不正繫在他身上了嗎?她的眸光一定傳達了這個訊息,只見袁不屈俯身吻她,以唇對她展開纏綿的逗弄。

    「天知道呵!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從不知道男人會對志業以外的東西動情動心!」說難聽點,以前他甚至以為娶妻只用於發洩與生育,或者是憐憫,再無其他!唉!錯得離譜!腦中閃過沙紹欣慰的笑容與那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你開竅了!代表一切苦難真的過去了!」如今,他才真切明瞭!

    杜冰雁昏昏沉沈的勾緊他肩頭,心跳得飛快。整個腦子像燒滿熱水,除了不停發熱外,不能思考其他!他的灼熱像是企圖焚燬她「子韌……」她嬌弱的聲音又怕又羞的。

    「哦——老天!」袁不屈猛地低吼,將她推開一臂之遙,用力喘著大氣!他快失去自製了!不是現在!他不能在這時候對她「我回營了!」

    「子韌!」她扯住他的衣袖,緊緊抓牢他一隻手臂,可憐兮兮的說道:「你說我是你妻子的!」

    「等我凱旋歸來,我會取得所有歸我的東西。」

    「不要!」她堅決的看他。

    「什麼?」他愕然的問。

    「你休想在宣稱是我丈夫的同時又棄我於不顧!如果你今晚不留下,三、四個月後等你不死回來,我若沒有另嫁他人就必定會去齊家當寡婦!你自己斟酌。」她威脅他,可惜面孔上的暈紅使她少了一半氣勢!

    「我這是在為你著想你不懂嗎?」他這一生還沒這麼「高貴」過。而她這女人居然不領情!還不知死活的挑逗他這個快被慾火焚身的男子!

    「我只知道你不要我。」很好!她又弄得他失去理智了!這次可怨不得他一點君子風度也沒有!

    袁不屈的雙眼閃著熾熱的火光,沙啞道:「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麼想要你!這次我不打算當君子了!」扯下綺羅帳;新月初上,在這簡陋的別館中,袁不屈在征戰前夕,與他的新娘圓了房,佔有了這個氣質高貴、他向來不敢沾惹的千金小姐而他的生命,也一下子珍貴了起來;他知道,無論如何,他不能輕易死去,這女人已是他的人了。這一生他得替她擋風擋雨,伴她走過;不會再有別人取代他的位子了,他不允許!

    四更天,外邊的天空灰暗深沉,除了風聲外再無其他。袁不屈僅著中衣,外袍披在冰雁身上,將她摟在膝上,一同坐在桌旁共飲著已冷的酒。

    「過些天李叔會前來迎接你回將軍府。我昨日捎信回京城,已告知他你的消息。」

    「我在這兒不好嗎?」她不想離他那麼遠,她幽幽地望著他。

    袁不屈低首啄了下她的紅唇,淺嘗那令他失魂忘神的甜蜜。她是他的!這認知令他熱血沸騰,無法禁止自己一再需索,一再印證這恍若美夢的事實!「除非打了敗仗,我軍才會退回晾馬城,而我不打算吃敗仗。我軍一路攻打薛延陀,然後在涼州與阿史那杜爾會合。二軍夾攻,直到最後勝利。之後於太原會師,三軍一同回朝。我要你在京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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