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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席絹

    「平威!」袁不屈喚了他一聲,這小子常會自說自話到得意忘形,並且忘了他人的存在!袁不屈非常討厭沙平威對杜冰的熱絡,非常地不喜歡!

    「哎呀!袁大哥,您醒了呀?藥吃了嗎?沒事的話讓杜冰回帳休息吧!他那張像芙蓉般的臉疲倦得快凋謝了也似,多可惜呀!」能看著美貌的人是一種享受,沙平威才不管杜冰是男是女,憐惜之心油然而生。天生的美麗就應好好保重,別失了顏色,否則別人看了會不捨!像他就是。

    「該休息的是你這一張嘴!」袁不屈輕斥,轉眼看向杜冰身上,想了一想,方道:「你去休息,傍晚後過來服伺我用膳。」

    「是!」杜冰雁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直到衝回她原本居住的藥房後間,她才摀住胸口,允許自己喘氣。懊惱的看著銅鏡中自己不爭氣的面孔。它依然酡紅如醉。

    袁不屈對女人都這麼輕浮嗎?還是將她當軍妓一般對待來著?看來這麼一個可怕粗壯的男人,怎麼會以如此細膩的動作來挑動她的心?他舔了她的唇!老天爺!她接下來要怎麼去面對他?

    她是揚州有頭有臉的杜家千金,可不是那些鄉野村姑,可以任人無禮的調情輕薄,而他——向來都是這樣對待女子的嗎?一路由長安前來晾馬城,她見識到了不少奇聞異事,完全超乎她能想像之外。因為在她的庭訓中,是不能有那情況的!在西北出關外之後,人煙稀少,人群集散的地方,常是女子覓不著丈夫,而男子也找不著妻子。人少,地貧,普遍的窮困,耕著幾分薄田與燠熱的天地對抗!這樣一個地方,絲毫無貞節問題!為了填飽肚子,新寡的婦女馬上拖著子女與家當和另一個孤寡的男子一起。兄長死了,弟弟來接收兄嫂與其子女,此等情況在她而言是何等的驚世駭俗!更別說好客的牧人盛情到提供妻子陪宿了!杜冰雁曾被嚇得花容失色躲在馬車中過一夜。後來風予逢笑著告訴她,關外許多貧窮人對關內的人有一種崇敬心理,也祈望經由「借種」的方式來使子孫增福添財,所以不在乎妻子陪客人睡;尤其見杜冰英俊華顏、玉樹臨風,一身素雅的錦衣,想來必定是深得庇蔭的富家大少了!所以才會要求她與其妻共眠。若借到了「富貴種」,將來子女都翻身了,就不必再在薄田中出賣勞力。

    一路行來,杜冰雁由詫異轉為包容與體諒;在這種與天對抗的地方,生存是唯一目的,她怎能用她在揚州時的標準來鄙夷他們?不過,她無法接受的是,某些野店的小姑娘絲毫不在意的與來往客人打情罵俏;因為附近沒有合適的丈夫人選,而以放縱的行為吸引經商的生意人與士兵,只求其中會有一個願意帶她去京城享福過大少奶奶的生活。她們都天真無知得嚇人,而可恥的是那些男人竟然利用了這些小姑娘的心態大享免費的艷福!玩弄夠了後,丟一些不值錢的花粉或銅板,拍拍屁股走人,也許還留下個種,從此不再回來。經過一個男人、再一個男人後,有的村姑會認命失望的嫁給糟老頭,生下不知名的孩子,滅了京華夢;而有的,甚至乾脆完全放縱,對來往的商旅大張艷幟!上一代的放縱是下一代的榜樣,杜冰雁甚至差點在一家野店中遭村姑與其母調戲。因為她是少見的美男子,像玉雕出的神她們說的!

    原來當男人也有危險的時候!

    進入晾馬城,男女都拋頭露面的工作;女人們對男子的調笑不以為意,對士兵們更是慇勤,只願士兵大爺們能看上她們,娶回城內過好日子!每一個少女都期望能到關內過生活。

    沒有一個女孩合乎她對莊重的標準。而,長期面對這種女孩的袁不屈有什麼理由不輕薄她?所以,他知道她不是軍妓之後並沒有對她持以更多的尊重!因為每個女孩都期望他的輕薄,曲意承歡,是不是?大將軍呢!何等的偉大呵!猛地咬住櫻唇,心頭恨恨的閃著怒氣,他對每一個女人都這般嗎?而她……看來居然比妓女好不了多少是嗎?

    也許他前二位妻子都是「伺候」得他開心而娶進的!他是個粗人,他所接觸的女人並非有教養的閨秀。他與她是不配的!他粗鄙得配不上她!他只適合與村姑在草堆中調情!

    浮在腦中的畫面令她想吐!

    「我不要!」她低呼。

    不要什麼?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可是,腦中偏轉著他的相貌、他與女人摟抱調笑的情形,以他強壯的臂膀,堅硬若鐵的身軀。而他粗厚的手掌拂著女子柔軟的臉……齷齪!

    「我不要!」她又道,猛甩頭,卻甩下了淚珠。

    她知道她不要什麼了!她不要袁不屈去調戲任何一個女人,不要他抱其他女子。而,另一個不要……她不要對他動感情,不要愛上他!

    但,這情感可以說不要便不要嗎?

    衛士傳喚她到主帥營,她入帳便先看到了那位有著一雙洞徹人心眼眸的沙紹,他早該去膳帳裡用餐的,莫非是專程在等她?杜冰雁心頭有些警戒。

    「沙先生。」她躬身為禮。

    「三日以來,辛苦你了,杜冰。」

    「屬下只是做了份內的事,不敢稱辛苦。」——「將軍正在等著你呢!」沙紹輕撫鬍鬢,笑著輕語。心中尚在評量,好一個麗質天生的大美人!更迷人的是那好教養下自然形成的氣質威儀。他那笨兒子居然真以為她是男人!而子韌,必定是看出來了。他心中有何打算?先觀看一陣子吧!沙紹心中有了決定。

    「進去吧!風予逢今日到城中買物品,留下了藥交代你來替將軍換藥,小心伺候著,明白嗎?」

    「明白,屬下進去了。」

    吁了口氣,才步入將軍的寢帳。

    桌上擺滿了許多食物,有魚有肉,但並不精緻。她有些訝異袁不屈吃這等粗食。他應當可以要求山珍海味的,而這些食物完全出自伙房,與所有人一模一樣;多的,只是一隻麻油雞。是他對吃不講究,還是他比她想像中更平易近人?無論如何,在伙食上與士兵們同甘共苦就很讓人感動了!他也有優點的。

    他正坐在床沿,扯著傷口上的布條。看來像是要自己換藥,也像是受不了束縛,弄得傷口流血又狼狽。由於他左肩的傷傷及肩骨,以致於左手無法活動自如。

    他的濃眉糾結,生氣的瞪著傷口。

    她快步走向他,低呼:「別硬扯!會流血的,傷口好不容易結痂了,別又弄傷!」忙拉開他右手,接替了剩餘的工作。

    這副肌肉糾結的胸膛見過不下十來次了,她卻仍感腆靦害羞,無法看向他的眼,也無法制止臉紅。他傷口的位置在左肩以下,胸口以上,所以要包上新布條得纏著肩胛又圍著胸膛!當她吃力又小心的將布條捆住他胸膛時,兩人的距離僅在咫尺了,更可以說,必須貼在他身上才得以將布條繞圍到身前,如果他夠君子的話,絕對不會趁人之危!

    而,再一次的,袁不屈證明他不是個君子!連邊也沾不上!

    袁不屈全然不顧傷口的疼痛,將雙手圈住她的腰併攏緊,她整個人便密貼在他身上了!情急之下,她支著雙肘不讓身體觸著他的軀體,卻抵上了他的傷口。

    「將軍,請你自重!我不是那樣的人,我不是特來取悅您的!」老天!他真的將她當成存心攀附的村姑看了!

    袁不屈炯炯目光掃射過她的俏臉,含著一種危險的沉靜「你要我如何處置你呢?一個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人——不必任何理由,便得以任意將你處死。你可能會是個奸細,可能會是個偷盜軍情的人,如果我不當你是來釣男人的娼妓,要當你是什麼才好?其餘二個可能性都代表著要立即消減你。」

    她打了個寒顫!他不是在說笑!於是急促低語:「你放開我,還有另一種可能,我拿樣證明給你看!我從京城前來,就是要來找你的!」她不要他用看娼妓的眼神看她!他至少要給她一點尊重!

    他並沒有完全放開她,改以手掌鉗制住她的腰身,對她腰身的纖細感到興味似的,兩隻手掌交合便可量出她腰身,還沒有緊密呢!他沒見過有人腰枝這麼細的。

    冰雁不安的扭了扭身,明白他不會放開,只好認命的坐在他身旁,從袖袋中掏出由將軍府帶出來的玉牌授印。

    「認得這個嗎?」

    如何不認得!上頭有他的名字,這玉牌是他家居時的佩飾,一向放在書房的。

    「為何在你手上?」

    她被他嚴肅冷然又壓迫人的面孔語氣弄得膽怯,努力吸了口氣,迎著他目光勇敢道:「你必須相信我的話,雖然它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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