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席絹
劉若謙示意他別動怒、一扯上貝凝媽的被輕慢,遂陽總有十把火氣旨在頭上。
「傅巖逍並非世俗之人。你不警與他正面交鋒,所以不明白在生意以外他這個人的性情。我瞭解的他至少比你多上許多。想想看,以它的能力,要錢平貝、林兩家的土地易如反掌,但他為何不做?思堯指出兩、三年來,傅巖逍被行刺十數次,暗算三十多次,若不是他無意間收了個忠心耿耿又武功高強的巨人,他死上十次不止了。我趁現在也向你招了吧。傅巖逍曾要求我與他合作,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而你隱瞞了我?」霍逐陽不置信的質問,在未辨傅巖逍善惡之前貿然私會,他瘋了嗎?
「別……別嚇著了小孩子。」劉若謙退了好幾步,掏出扇子煽風,覺得這個老弟發起火的面孔著實不太好看。
霍逐陽抱起桌邊的妍兒,柔聲道:「妍兒去找娘娘好嗎?告訴她要吃晚膳了。」的確,場面如果不太平和,最好先遣開孩子,而他確定他需要找人練拳以測試自己內傷恢復的情況。
「別走,妍兒。等會義父當馬給你騎。」劉若謙飛身過來要拐帶一張護身符。
霍逐陽豈肯如他的意,以擒拿手阻斷他伸過來的妄想之手。「別想躲過,我要一個交代,現在。」他邊打邊返到外聽,拉開了門便要喚人來帶走妍兒。趁此空隙,劉若謙朝他露出的空門攻擊,直直攫向他頸穴。
霍逐陽不客氣的揮手打開。兩個正打上興頭的人原本已不打算收手,卻在妍兒的驚呼聲中匆忙住手,以為不小心誤傷到了她。
「怎麼了?妍兒。」兩人同時問。
妍兒百直看著兩個大人的喉頭,天真道:「你們也有果子。」
「果子?」劉若謙自認應不缺乏與小娃兒相處的經驗,也對小娃兒毫無章法的童言稚語感到習慣,但——果子?他們今天沒吃果子呀!
你的女兒有點怪異,像你嗎?劉若謙以眼神詢問義弟,得來霍逐陽的冷眼。
「什麼果子?」霍逐陽確定妍兒沒受傷後,輕問著。
妍兒指著它的喉結:「阿爹說這是果子,因為吃東西時狼吞虎嚥,所以無法吞下全部,便了一顆在這裡,以後吃東西要小心,才不會被果子梗了住。」
「傅小子居然這麼教小孩?」劉若謙驚歎不已。哪天回驛幫可以用來唬弄那些小鬼頭。
「這不是果子,你阿爹說錯了。」他開始頭疼的感覺到劉若謙倘若與傳巖逍成為好友,天下即將大亂。「你阿爹喉口也有這個不是?」
「才沒有。」妍兒一向崇拜阿爹,堅持自己聽到的是真的,無意間洩露了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叫「才沒有]?」霍逐陽與劉若謙同時驚覺的問。然後出劉若謙更加小心的求證:「妍兒,告訴義父,你是指你阿爹的脖子上沒長……果子是嗎?會不會是你沒看到就說沒有?」
「才不是。趙叔叔有、仇叔叔有,容德的阿爹也有,強叔也有……。」小小指頭扳著傳家上下有長「果子」的名單,直到數滿了十根指頭就不知該怎麼辦了。小臉呆呆盯著大張的十指,最後頓了頓,可憐兮兮道:「數不完。」
不過兩名大人並未為難她。事實上他們早已嚇呆了。
不……會……吧?天爺,不可能吧?再怎麼說傅巖逍也不可能不該是個噢!他們無法相信!要他們相信傅巖道是怪物還容易些,因為他的言行舉止與怪物十足吻合。但……要他們相信他是……不!想像不出來!
那種欠揍的嘴臉、邪惡的脾性、損人的天賦,那種讓人無力招架的狂妄,怎麼會是……?
「你醒了?」
一聲輕輕柔柔的女子聲音飄入他們轟然作響的耳中。
還沒來得及走近門廊,便教兩道黑影攻掠至眼前,花了她的眼。霍逐陽甚至失態的忘了避嫌,以空置的右手抓住貝凝媽的肩:「傅巖逍是個……」欲吐出的問句在瞥見數名傭僕的身影後,忌憚了下,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問完:「他是個女人嗎?」
「啊!」貝凝嫣楞住,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這畢竟是巖逍的隱私,不該由她的日來宣之於世。
但她的無以言對已明白昭示了事實。沒——錯!那渾小子果真是個——女人。
「兄弟,我們似乎與臨安城犯沖,我上輩子一定在這裡做了什麼壞事,以致於今生今世專程來這裡當個傻子。」劉若謙無顏見江東父老,不斷的哀鳴不休。
而霍逐陽根本無法言語,狂震與狂喜在他體內激烈的交錯奔騰,翻湧出熱沸的血液,再無法掩飾他壓抑多年的深情。
丟它的禮教:去它的世俗:與其窘怒於自己的愚蠢,還不如及取眼前,以一個擁抱宣洩它的摯情。他要的,一直就只有這個——這個他珍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用力攬她入懷,百感交集得無法成言,只能低低呼喚著她的名凝嫣、凝嫣,我的擬嫣……
星月已上,取代了夕陽的光華;萬家燈火燃起,其中有一盞,將是他與她的未來。
第八章
「你說奇怪不奇怪?居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肯放下身段取他衷心所愛。」傅巖逍搖著扇子,不以為然的對趙思亮說著。
「那有何奇怪?君子不奪人所好,再怎麼喜愛,終究不敢逾越禮教,毀人清譽。」
「前後還真是矛盾。」他輕哼。
趙思堯笑道:「後來自是不同了。知曉了你這個假相公根本不能讓他心所繫的女子過正常的生活,怎麼說也要收納入懷好生珍愛。你別得了便宜還不饒人.」不免好奇的問:「巖逍,你曾懊惱身份被他們知曉嗎?」
「事實終究是事實,有何好惱?惱的人是他們吧?當了這麼久的睜眼瞎子,白氣了一場,因此至今三日以來無顏見我,只派了堂下的總管來交代生意事宜。如果我良心再黑一點,獅子大開口的哄抬藥價,他們咬牙也得吞下。呵呵呵……!」只要想到劉若謙與霍逐陽無顏見人的攏相,心情便會大好。接下來那兩人不得不上門商討所有對策,還得感謝他這些年所做的。呀!高高在上的感覺真好。
封梅殊問道:「這事要怎麼處理才完滿?莫非要向天下人公開你是女兒身的事實?」
「才不。只要霍逐陽以未婚夫的身份上門打跑我這個惡丈夫便成了。現下全臨安城的人莫不同情被丈夫凌虐的貝凝嫣,並猜測、景仰著在河邊搭救的英雄。想想看,原來那位英雄竟是在「惡狼山口沒死成的新郎,是貝小姐名正言順的夫婿!相較於我的惡名昭彰,臨安城莫不一面倒的支持霍逐陽與貝小姐復合,並且除掉我這個禍害不是?」
「可是弄臭名聲對你有何好處?」封梅殊不以為然。
「多著呢。至少日後我遊走四方,沒人敢欺我。善人好欺,惡人難惹。我瘋了才丟圖個善人之名。」
趙思堯皺眉。
「你要離開臨安?」他知道巖逍是個不願落地生根的浮雲,但每年有大半年出門在外還不夠嗎?他竟打算久遠離這裡?
傅巖逍抬頭看著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宅院。不是沒有依戀的,但聚散總有個終點。他又不是戀地的性子,天高地闊的,不趁年少闖闖,難道要等齒牙動搖了再來呼歎?
「一直放不下凝嫣,所以等到今日。不然大可在兩年前解決掉貝鎮平與林金主。但那對凝媽的幸福沒有幫助。幸而霍逐陽沒死,我才真正放下心。你知道我的個性的,計量著任何事,就要求做得漂亮。我想到大食丟走一走,想出海去看看不同的東西。這麼遠的路程,一去恐怕三、五年不止了。」露出嚮往的笑,彷彿一切已在眼前。
「你還真能舍下一切。」對於不能遠走的人而言,聽了只是徒添苦澀。趙思堯上有高堂,身子骨又薄弱,舟車勞頓會磨去他半條命,因此他生來只求安定,對世間異景不敢奢望。
「我很想跟去,可是責任未了。」封梅殊嚮往的歎息。她必須扶養封崖至成人,然後回去她當年逃出來的地方解決所有恩怨。
「我可以去。」織艷不知何時已由貝凝媽的繡樓過來這邊。「成日生張熟魏的,倒足了胃口,我也來扮個男裝出門遊歷。」
「天真!」傅巖逍嗤道:「上回帶你走了趙黃山,是誰回來病了一個月,並宣稱這輩子再也不爬山的呀?」
「你還不是有仇巖扶著才上得了出的!」織艷一點也不想回憶那段慘痛的過往。一路「爬」上去!天!
傅巖逍呵呵一笑,笑得張狂而讓人想揍他。
「不好意思,仇巖是我的靠山,這也是我越來越敢去找尋各地風情的原因。」
趙思堯頓了一下,向來纖敏的目光掃過略顯不自在的仇巖一會。緩緩開口道:「你別一心想玩,終身大事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