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席絹
「那原本的傢俱呢?」他沈思。
「丟了!全被拆成碎片,丟了。」
這就是了!就差最後一個問題:「那把很精緻的水果刀呢?」
「是我媽生前常用的,所以我才用它殺人。」他大吼,眼神全部狂亂起來,站起來撲向沈拓宇——是毒癮,也是身心受震太多,需要發洩。沈拓宇一拳準確無誤地擊中他下腹,旋身一扭,何文揚昏睡在他的床上。
何仲平的妻子藏了他的犯罪證據,被發現了才被殺死。想必找遍全家尋不著底片的何仲平,終於想到那把刀也許就藏著他要的東西。因為他寫的報告中沒有包括凶器,所以何仲平才會去搜希康的公寓。有何文揚的誤導,希康至少是安全了。
這實在不是她楊希康會有的打扮,她向來是美艷而風情萬種的;可是,看看她,長髮綁成兩束辮子掛垂雙肩,一件白色無領無袖的貼身T恤,配上一件短熱褲,穿著拖鞋看起來清純無邪又邋遢——老天!她已經忘記什麼叫形象了。她拖著一條水管,淋著家門前的大草皮——現在才知道養個草皮也是麻煩得可以,天天澆水不說,還要三天兩頭就修剪。老奶奶見她飽食終日所以派了這個偉大的差事給她。真是體貼呀!炎炎夏日,要她抱著水管清涼消暑。成績不錯。不過,卻換來自己半身濕透老實說,她寧願去游泳池泡一天,即使嫌池水不乾淨,就是浴缸也好。
當機立斷地關掉水龍頭,才發現半開的鐵門旁,倚著一身休閒打扮的沈拓宇,隔著墨鏡不知看了她多久了。她竟然沒發現他的存在,他那輛深藍的轎車就停在門口,她怎麼會沒聽到車聲?
積壓已久的怨氣,一時之間全湧上心頭,她衝到他面前,叉腰指著他鼻子吼道:「你不是很忙嗎?大警官,來我這裡做什麼!好稀奇呀!你不是很忙嗎?」
他心中暗暗記住以後要強制她不能穿白色的衣服,若是要穿也只能在家中穿,光給他一個人看。
穿白色已使得曲線若隱若現了,這半濕呢,效果更是嚇人,可以很清楚看到她渾圓胸部的形狀了。
「去換一套黑色的衣服!」他拿下墨鏡命令著。
不是他命令的口氣使她屈服,而是他眼中燒的慾火讓她立刻照做。這男人就不懂得隱藏一些嗎?這麼赤裸裸的!而此刻,她是高興的!她知道他會來。憤怒的假面後是期待成真的狂喜!他果然來了!不必言語表態,他的眼神、他的態度就是一副佔有的霸氣。若要此時說些什麼甜言蜜語、久別重逢的話,就太生疏了,因為他根本表示了,他從不曾離開,也從不曾放棄背離她。今天再見是很自然的出現,她還是他的,永不改變。這麼自大!這麼驕傲!
真該上演一出移情別戀的戲碼嚇他,可是她又懷疑那會有用。想像得到他的反應是將某個倒楣鬼拆成碎片。一個星期未見,沒有愧疚,表示出他堅定的忠貞,所以才會理所當然。那麼,對於他的傲慢,她又有什麼好介意的?她不也使潑了一下嗎?
換好衣服,拿了一個紙袋下樓,輕快地上車後,就迎上沈拓宇疑問的眼光。
「你想去那裡?」
「你家呀!上回伯母借我衣服首飾。我訂做了一套要回送她,連同髮簪。」她回答。
他騰出一手抬高她下顎道:「認真一點好不好?我們正在約會,不許想我以外的人、事、物。我可沒打算一整天就看你跟我媽聊天,而我彷彿成了隱形人。」
她推開他的手,右手卻被他轉而握住。他看了下,手心仍有淡淡刀痕,手背倒是沒事了,他拉過輕吻了下。
她笑道:「羞不羞?跟自己母親吃醋!」
「你才奇怪,不跟我好好談戀愛,偏要先寵絡公婆,這叫不務正業,本末倒置。」他睨她。
這麼說,希康可是有話說了:「哼!要討論不務正業,不妨先說說你這一個星期以來忙些什麼!跟我談戀愛?笑話一椿!這只讓我深刻體認到你這個人工作第一,我,楊希康,順便而已。」
沈拓宇搖頭。
「順便?楊大小姐。你可太看輕自己的破壞力了。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一星期內可以同時偵查幾個案件,而這星期就只用心這一椿?要不是這件事牽連到你,警署內根本看不到我的影子。你使我的英名毀於一旦,還有什麼是你要抱怨的?」
「抬舉了!沈大警官,不敢當!你不認為也許是你的體力逐漸走下坡,判斷力、推理力趨於遲鈍,不敢勇於承認,才推到我頭上?」她諷刺地說著,其實心中是甜蜜的,只是討厭他將她的「魅力」說成「破壞力」,難聽死了!
他皺眉。
「你又想讓我載你到海邊滅火了是不是?」
希康斜睨他一眼。
「該滅火的也許是你。」
他深沉盯了她好一會,不說話,直到車子開入一家俱樂部的停車場,他才道:「小心哪,小姑娘。說話節制些,我已經忍耐很久了,撩撥到我失控,想想你得付出什麼代價。」
她下車,臉蛋兩抹淡紅。冒險犯難的心,倒有些好奇他失控時會是什麼模樣。這種成人式的對話真教她臉紅心跳。他一定以為她很有經驗,說話才這麼不保留;要是他知道她未經人事,說話還會這麼大膽嗎?哦,他還是會。他這個人不以意淫為恥;他會想,但不曾侵犯,所以他勇於表示。
「我們來這邊打網球嗎?」她看向遠處的網球楊。
他摟住她腰說:「不!來聊天。這裡有相當雅致的包廂,可泡茶,用點心。」兩人往華麗的三層樓建築走去,他又道:「順便來見見我爸爸,五分鐘就好,我不要別人佔去我們太多時間。」
他可真是帥!才給自己的老爸五分鐘?一點尊重的意味都沒有!
「你爸知道我?」她問。「是伯母提起的吧?」
「我對他說不要再挑適婚對象了,因為我下個月就會有個太太了。」他說。好像事情全是他一個人決定似的。她笑了笑。
「真巧,我昨天也跟奶奶說,明年才打算辦喜事,我還捨不得放棄單身生活。」
這事暫時停上討論。包廂內,坐著一個五十來歲,五官與沈拓宇神似,看來剛正不阿的嚴肅男人,他是沈斐,警界的大家長。她向來只聞其大名,未見其人。
「老爸,她是希康。」他們坐下,沈拓宇介紹。
「楊小姐。」沈斐對她笑著,深沈的眼中不斷評量著。
希康點了下頭,笑道:「沈伯伯好。」
一會,沈斐似乎確定了,笑得更溫和。他自然知道楊希康一個私生活風評不好的女明星。未見面時他並不十分贊同,但妻子要他自己來看。一個能深得妻子喜愛的女孩,必定不同凡響;妻子看人只看心。而能讓兒子傾心就更稀奇了!會是一個怎樣的女子?今日一看,他放心了。那種清新的氣質是造作不出來的。
「拓宇的心像野馬,不好掌握哦。」他提醒。
希康看沈拓宇一眼。
「掌握他?我不會那麼做,向來都是別人試圖來掌握我的,而我不願那樣。自己要靠過來,就靠過來了,無須刻意駕馭。」
這會,沈斐有些同情起兒子了;假若兒子娶到這麼一個活躍的如花美眷,他還捨得遠離家園去過冒險生活嗎?這女孩可不是盲從附和型的。也好,反正他一生也是冒險慣了,要是與這女孩生活,日子絕對不呆板。
沈拓宇自作主張:「我想娶她,越快越好。」他真是一秒也不浪費。
沈父幸好明理些。
「一切照古禮來,禮貌上要挑個日子上門提親,商定日期。別太急切,會嚇跑人家的。」
受西式教化很深的沈拓宇,對繁文縟節大感麻煩,公證結婚簡便太多了。
一旁的希康實在好氣又好笑。他做事都講求三級跳嗎?才認得,就當情侶;才戀愛,就討論結婚。嫁給他的心肯定不變,可是太急了,她一時適應不了。不過,這倒不須她操心,老奶奶那關批不准,婚事就得延後。
「好了,五分鐘了。」沈拓宇真的有在計時。沈斐不以為意地拍拍他的肩,站起來看楊希康。
「歡迎你入沈家,希康。」
「謝謝。」她只能這麼說。
闔上門,沈拓宇立即緊抱過她深情地吻,狂猛地吻,好像忍了很久似的吻到她幾乎窒息………她緊緊摟住他頸項,和他的臉頰相貼……他的吻很有毀滅性,如排山倒海之勢一骨腦全傾給她………真是的!起先還以為他冷酷無情呢!想不到一旦爆發起來像火山似「什麼時候嫁我??」他低啞地問。他不想在婚前與她親密。尊重她,就要在合法的情況下,即使她有過往也一樣。
嫁他?等著吧!在他還不懂得先求婚之前,她不妨多搖幾次頭拒絕。當然會嫁他,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他有他一套過程原則;她當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