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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文 / 孫慧菱

    「依婷,請你講明白一點。」他宛若溺水的人急抓住了一根浮木,他太吃吃驚了,驚得他不敢高興,做了太多錯事,如果我再會錯意,我,我——會受不了。」

    依婷看了他一眼,那笑容更深了。

    「那天有架直升機經過雲海山莊,坐在直升飛上的是你嗎?」

    「我知道,你去灑方絲瑩的骨灰!」

    「你知道?」

    「我看過報,那是當天的大標題,有人形容你是個浪漫的情人,但我知道不是——」

    「你原諒了我?」他脆弱得像孩子,如果她搖頭或是指責他,他會愛不了的。

    「你受到良心責備遠超過你的錯。」依婷的笑中帶淚,那迎著光的晶瑩正是他魂縈夢繫的笑容。

    「你是說,我們還能重新開始?」他抓住她,用力地、顧不得旁人的。

    「我從未否認過不是你的未婚妻,是嗎?」

    「但當初,當初是我逼迫你的,」他低下頭,為這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為。真奇怪,她看起來柔弱無助,手無寸鐵,卻逼得他一再在她面前低頭認輸。

    「是嗎?」她又笑了,在他還來不及說任何話時,她已像雲一

    「是嗎?」她又笑了,在他還來不及說任何話時,她已像雲一般飄走,飄向一群蜂湧而至的賓客面前。

    因為這時候揭幕儀式已經開始了。

    他看著她從容地、穩重的面對他們。

    「陳先生——」突然在他旁邊出現一個聲音,他轉過頭,看見的是一名記者。

    他歎了口氣,這傢伙自「方絲瑩」事件開始就找過他無數次,一心想逮到獨家新聞,可是,他再也不躲避他們,再也不怕了。

    「我可以訪問你嗎?」又是老調重彈,這名記者說話雖然客氣,但顯然地,他並不尊重陳國倫,至少,他還沒膽子當面問依婷同樣的問題。

    「你幹這一行多久了?」陳國倫反問他,態度十分嚴肅。

    「三年。」

    「很好!還至於久得讓你忘記新聞的一個重要原則——公眾的利益。」

    「我是為公眾的利益在工作,我在發掘真像!」那名記者大義凜然的。

    「我的隱私是一項榮譽?是一項可以帶給公眾利益的好消息嗎?」

    那名記者無詞以對,跑了這麼多年新聞,自信可以應付任何場面,包括暴力,包括血腥,包括閉門羹,甚至包括別人對他揮拳頭,他卻只會對自己的鍥而不捨感到驕傲。

    但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陳國倫不一樣。

    「老兄,回去多讀點書,多去看看世界,也多用一點心去思想,你將會發現你浪費了很時間用在毫無意義的地方!」陳國倫一搖頭。

    「陳先生,你在侮辱我,我要抗議。」

    「輕聲點。」他疲倦地背向他:「我還不想讓別人發現你在用挖人瘡疤來暴露自己無和。」

    有些事情還沒開始,你就以為它已結束……

    陳國倫獨坐在燈光下,思索著依婷在白天的見面裡,所講這一句涵意頗深的話。

    還有開始嗎?

    當他親手把一切都做得這麼糟時,他還有資格重頭拾起嗎?

    按照雲依婷絕不輕浮的個性,這不可能是句報復他的話。

    但問題是該如何開始!

    他燃起一根煙,裊裊的煙霧中,又出現了依婷的倩影,但當他伸手想去捕捉時,那美麗的影子又在煙霧中消失。

    他發現自己變了。從前他看不起女人,視女人為玩物,才搞出「每月女郎」的把戲,現在,他竟渴望落實,有個溫馨的家。

    但他不致要求依婷作他的妻子!他不配!

    他真的不配!他從鼻孔裡冷哼一聲。

    固然依婷暗示願意跟他,但那很可能只是為了報恩還情,履行諾言。

    她說得沒錯——他當初根本沒安好心眼,他一心一意要控制大雲。

    他的錢夠多了。但他太貪,連屬於她的財產也想吞,表面上對大雲的困境不情不願的施之援手,其實骨子裡才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要人財兩得。

    他恨雲上峰,他永遠不會忘記雲上峰當初是怎麼待他的。

    ……十年了!可是時間的流逝,並不能沖刷他心中的怨怒。……

    那時候他的事業才剛剛開始,他自大學起就嚴密觀察國內的企業環境,當他服完兵役,由於全球性的景氣關係,他終於下定決心選擇了中下游的紡織做為將來的基礎。

    他從前在大學時代搜集的完整資料及實習時參與的經驗果然給了他很大的幫助,使他順利地考入屬於雲上峰的大雲企業。而且在很快的時間內同基層往上升。

    雲上峰那時候精力充沛,運氣好,是炙手可熱的企業鉅子,對這個肯苦幹實幹,腦筋反應都是第一流的年輕人很欣賞也相當重用了陳國倫一陣子,可是當他發現陳國倫並不是像其它老幹部一樣忠心耿耿時,他猶豫了。

    他很明白這種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因為他當年也是同樣的從基層幹起立刻受到矚目,迅速地被擢升,當終於在短短時間內達到高位,立刻參與高階層的權力鬥爭,毫不容情的把當初提拔他的人一一踢下台,控制住全部的局勢,達到預定計劃,把「大雲」的牌

    子打成了金字招牌。

    那一套他太熟了。

    熟得成為很多曾是他恩人的「惡夢」

    顯然有人批評過他,甚至於指責,然而,「成者為雄敗者為寇」,大雲企業的成功奠下了的基礎後,那些恩人們已無力還手,而自認為仗意直言的人也反過來稱讚他,說他是「白手興家」的奇跡,是不可多得的企業奇才!

    白手興家?或許是的!雲上峰心裡暗笑,他的確是單靠雙手創下自己的世界,他至少沒有用那雙手操著刀子逼迫別人把產業交給他,但種種陰險來到惡毒的計謀卻比刀子更利的叫人一次次的流血。

    他的「白手興家」的背後,是血腥是暴力。

    雖然沒有人能清楚看見。

    那些事後能有資格客觀說話評估他的人,誰也不願意多管閒事,而雲上峰也不在意他的從前頂頭上司的指責。

    他只深信這是個「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們當初栽培他,為的也是使自己事業鞏固,並不是什麼大慈善家,優勝劣敗,他肯定自己的成就,而且覺得很光榮。他們過氣了。

    陳國倫竟然敢魯班門庭弄大斧,實在是幼稚之極,那套小小的把戲只能夠騙騙無知的鄉愚。

    但雲上峰發現他另有圖謀後,並不為動聲色。

    打滾了這許多年,陳國倫並非他碰到的第一個野心家,在陳國倫還沒力量吃掉他時,

    他要好好利用他。

    他會像對付其它人一樣,如搾水果汁般先把這個不自量力的傢伙搾乾。

    搾乾他的才華,他的智慧。

    最後再消滅他的鬥志。

    陳國倫那時候太年輕了,年輕到太過急躁,暴露自己仍不自知。

    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雲上峰是何等陰險、惡毒的把他趕出也許再過幾年就會完全屬於他的大雲。

    那天,他如往常一樣的很早就趕到公司去上班,不同平常的是他心裡的快慰。

    而雲上峰這兩個月來,對他的信任已經達到了最高峰,除了在董事會上一再讚賞他外,還把實際的權力交給他,甚至於好幾件國外的大生意,都由代表雲上峰本人出面簽約。

    這是最高信任的表示,如果他不是為了當初的野心,他很可能在感激之餘,會死心塌地地為雲上峰賣一輩子命。

    只可惜他天生就不是能夠臣服於天下的。他多年的努力可不能為了一些非理性的感動就毀之一旦。

    雲上峰自把棒子交給他後,自己處於半退休狀態,除了待在他的雲海山莊外,很少過問公司的事。

    陳國倫取出公事包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這間辦公室也是雲上峰的厚待之一,只比雲上峰自己的小一號,使得公司許多老人都又妒又羨,但他不在乎,他總有一天還要讓雲上峰親自把他間大辦公室乖乖讓出來。

    鑰匙在鎖內卡住了,怎麼回事?他詫異地抓抓門,門竟然沒鎖。

    老天!他驚出一身冷汗,他怎可能沒鎖呢?但幸好他還有些足以致命的重要文件都很慎重地留在家裡,否則——他簡直不敢想下去。

    有個人背對著門坐在他慣用的大沙發裡,聽到他進門的聲音時,那張皮椅轉了過來。

    坐在上面的,赫然是已經一個禮拜不見的雲上峰。

    「董事長——」陳國倫一見是他嚇了一跳。

    「你幹得好事——」雲上峰臉慍怒之色,像火山般徹底的爆發,他把一大疊文件劈頭劈腦的就往陳國倫身上摔。

    這是什麼意思?陳國倫一點也不服輸地把那疊文件撿了起來。

    那是他上個禮拜到印尼去簽的一份合約,手續,條文全遵照雲上峰的意思,這有什麼不對?陳國倫把文件理好,一件件地放在桌上,態度鎮定,兩眼直視著對他獅吼的老闆。

    「我厚待你,把你當子侄來栽培,你就用這種方式報答我?」雲上峰臉部的線條因忿怒而扭曲。在他還來不及防備時,將另一份東西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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