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莫愁

第21頁 文 / 檀月(沐風)

    她淡淡地說道:「我已深嘗箇中滋味,而且習慣了,只要習慣便是適合。」

    「難道你心中已毫無昔日的情感?」方蓮生留意她臉上的神色。

    「我說過,那已是過去的事。過去的心情,秋莫愁只活在現在。」她表情僵硬地說道。

    「過去的一切不會消逝,它已侵入你我的骨髓,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她湛然的雙眸望著天邊,說道:「愛戀癡纏,如夢幻泡影,沉涸其中,徒自傷心,我已經嘗過一次行屍走肉的傷痛,不想重蹈覆轍。」

    「兩情相悅,互相扶持,堅可破金,難道你不再相信?」

    她直到此時才轉頭正視他,嘲諷地說道:「妻子謀害奪寶,你還相信世界上有無悔付出的真情?」

    方蓮生低聲說道:「如果是你,也許……」

    如果是莫愁,他們之間會有付出無悔的真情。

    雖然再相逢時,她的神色冷漠且刻意疏遠,但是,當她毫不猶豫地棄寶劍救他時,他心中明白——她從來沒有變過。

    這一次,他要主動挽回她的心。

    方蓮生俊雅的面容浮現了微笑,那是令她感到陌生的、屬於男子的自信。她不安地轉移了話題:「不要跟我談情字,現下我們該想的,是如何從這茫茫大海中脫身。還有,那掛著黑帆迎面駛來的又是什麼船隻?」

    第九章

    海盜船。

    「男的丟到海裡餵魚,娘兒們抓起來讓兄弟們樂樂。」

    莫愁眉一斂,眼中殺氣大盛,反手便要拔出背上長劍,大開殺戒。

    「且慢。」方蓮生低聲道,適時握住了她的右手。她一怒欲掙脫,但那修長的手卻似鐵箍一般,將她的手緊緊握住。自她成名以來,還未讓人制住不能出劍過,此時臉已脹紅。

    只見方蓮生提氣叫道:「是七弟麼?」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

    從海盜船上傳出一陣聲如洪鐘的笑聲:「哈!哈!哈!蓮生大哥,好久不見了,可想煞小弟了,你們這些小賊,還不他媽的將俺蓮生大哥和客人送上船來!」

    那些跳上小船的海賊馬上陪著笑說道:「小的有限不識泰山,請蓮生大人和姑娘多多海涵。」

    她冷哼一聲,心想,還真是前「霸」後恭。轉頭向方蓮生問道:「你好好一個書生,怎麼會和海盜頭子相熟?」

    方蓮生微笑:「待會兒我向你引見七弟,你們性子一般豪爽,會很談得來的。」

    莫愁冷哼道:「我會和一個侮盜頭子談得來?那也真是奇談了。」

    他笑道:「當初你不也和一個書獃子很談得來嗎?而你不是一向最討厭羅嚏的腐儒?」

    莫愁斜睨了他一眼。「你是腐儒麼?假裝中毒,害本姑娘陪你一同墜落陷餅。漂流海上,還真是有道德的腐儒。」

    方蓮生聞言僅微微一笑,心中卻是喜悅非常。向來直來直往的莫愁,終於拋開冷漠的假面,回來了。

    「是哪家的姑娘膽敢對俺蓮生大哥如此說話?」迎面走來一個魁梧大漢,上身打著赤膊,正打量著秋莫愁。

    莫愁斜瞪了他一眼,口氣不善地說道:「對他如此說話又怎麼樣?干你何事?」

    那大漢道:「海上就是我的地盤,俺要管也由不得你這小姑娘說不。」

    莫愁一聽,柳眉一挑:「已經很久沒人敢叫我小姑娘了,你這條漢子既敢大言不慚,想來有些本事。」

    「就算沒本事也強過你這小姑娘。」

    她冷哼道:「是嗎?」反手拔出長劍,刷刷刷地三劍攻他下盤。

    那大漢身手也不弱,她這三下連攻竟然取他不下,他拔出腰間彎刀,笑道:「俺好久沒動動筋骨啦!」兩人便在甲板上鬥了起來。

    這回方蓮生竟然沒有阻止她,只是微笑地看著她和那大漢相鬥。

    兩人鬥了約莫三百餘招,那大漢哇哇大叫:「這婆娘劍法厲害得很,蓮生大哥,小弟不行啦!」

    方蓮生聞言微笑,白影一閃,便已竄人刀光劍網中,左擋右格,立即化消了兩人的攻勢。

    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她持劍的手腕竟然瞬間讓他拿住,心下不禁暗暗吃驚。

    只見他笑道:「莫愁,來見過八傑之一的秦七。七弟,這位是秋莫愁姑娘。」

    她回劍人鞘,冷冷地說道:「你該不會告訴我,這在海上掠奪的海賊也是八傑之一吧!」

    他笑道:「七弟劫富濟貧,明著是海賊,暗裡是俠客。」

    她冷哼一聲,說;「那還裝得真像,什麼『男的丟到海裡餵魚,娘兒們抓起來讓兄弟們樂樂。』讓姑娘忍不住就想拔劍將整船人殺得乾乾淨淨。」

    秦七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強悍的姑娘,難怪只有蓮生大哥制得住你?」

    她哼了一聲:「他制得住我嗎?沒比過還不知道誰強。」

    秦七笑道:「蓮生大哥,你去哪兒找來這麼厲害的貨色?」

    方蓮生微笑不語。

    莫愁腰一插,不服氣地說道:「什麼貨色不貨色,對女子說話放尊重點兒!小心我一劍將你舌頭割下來。」

    只見秦七笑嘻嘻地說道:「俺才不怕哩!蓮生大哥身上也有劍,他武功如此高,劍法一定也厲害非常。」

    莫愁聞言一怔。她從未見過他用劍,雖然這幾天都看他身上配著一柄古劍,卻好像帶在身上裝飾用的,至今仍未出鞘。

    她心下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轉頭望著他那溫柔如以往的黑眸,深如潭水,多了幾分以往不曾見的魅力。

    方蓮生見到她深思的目光,黑眸含笑,伸手一摟她纖腰,柔聲說道:「你也折騰了一天,進船艙裡休息吧。」

    抬頭凝望著他,她沉聲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方蓮生微笑,黑瞳漾著如水流光,聲音有著磁性,溫柔略帶慵懶地說:「你說呢?」鼻息噴在她的頸間。

    此時兩人已進了船艙,方蓮生手仍摟著她的腰不放,腳下一個移位,便讓她的背靠著牆,將她的身子圈在自己和牆壁之間,形成曖昧的姿態。

    他俯下頭。「你覺得我有什麼秘密嗎?」雙唇有意無意的刷過她的鼻尖。

    「你……你……」莫愁一顆心怦怦的跳,渾身發熱,口子舌燥,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一隻手腕卻讓他緊緊地固定在牆上。

    只覺得他的手掌溫熱有力,英挺的身軀佔有性地圍著她,溫熱的鼻息噴起她頸邊的髮絲。

    「你……你……」適才對他說話毫不客氣,現下卻是「你」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頰艷紅,不敢正視眼前的男子。

    方蓮生俯首親吻著她的唇,她登時全身癱軟,像灌了醋似的,不支倒在他懷裡。

    他的吻如急雨般落在她唇上、頸上,火熱激情,彷彿要宣洩這一年多來的刻骨相思,她則是迷亂的仰著頭,仿如失了呼吸。

    唇不離她的頸項,他一手扶住她腰,往前踏一步,便將她緊抵著牆,結實的身軀密合著她的。

    另一手在她纖長的身軀游移著,感覺到她單薄紫衫下急跳的心,和婀娜有致的曲線,感覺她遍體火熱,嬌軟無力,他不禁覺得小腹一陣竄動,漸漸難以克制……

    只見她軟軟的伏在他懷中,雙頰嫣紅,眼睛水汪汪、亮晶晶地凝視著他的黑眸,輕喘著說道:「你……你為何如此對我?」

    方蓮生強自按下心中火熱,伸手輕撫她的秀髮,柔聲說道:「你還不明白嗎?」

    她雙眸迷濛,迷惑地問道:「明白什麼?」

    見她如此慵懶嬌態,他忍不住俯頭輕啄一下她的唇,笑道:「你適才聽見別的男子言語無禮,便拔劍要殺,卻任由我對你如此妄為,這其中的道理再明白也不過了。」

    莫愁側著頭想了一會兒仰頭望著他溫柔的眼眸,正經地說道:「我在斷情山上強逼於你,一直愧疚在心,所以今日就由著你了。」

    他聞言,黑眸閃動著笑意,說道:「你還是這般直來直往。這其中的道理,再過些日子你就明白了。」

    說完便輕輕放開她,往甲板上走去,留下一臉茫然的莫愁。

    「他果然是變了不少,多了些男子的強索和深沉,難道和紀蘭的婚姻給他如此大的打擊?」

    莫愁自言自語,忽又想起適才他的熱吻,她不禁雙頰火熱,紅暈滿面。平日英姿颯颯的劍俠,在心上人面前,也不過是名嬌羞少女。

    方蓮生走到甲板上,看到奏七大刺刺地倚著船舷,神情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便知適才和莫愁一時的情不自禁,讓這大漢知覺了。

    秦七大掌拍拍他的肩頭,笑道:「蓮生老哥,想不到你這溫吞儒生也有霸道的時候,不過,霸得好!霸得妙!」

    他聞言不禁苦笑。這小子以為他霸王硬上弓嗎

    「俺素來佩服蓮生大哥武功高,修養好,美中不足的就是男子氣概差了些,不賭博。不喝酒,都三十了還沒開過葷,今日居然連那麼悍的婆娘都馴得服服貼貼的,真是讓小弟自歎不如。」

    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什麼馴得服服貼貼。自歎不如,你當本姑娘是畜生。是野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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