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彤琤
是很累人沒錯,但現在看著她嬌美沈靜的睡顏,他覺得很值得……「哦,原來是金屋藏嬌吶!」帶著取笑的嘲弄聲小小聲地在窗邊揚起。
「薏兒?」擔心熟睡中的佳人被驚醒,看她持續如常的規律呼吸後,戚俠禹小小聲地朝窗邊的女孩喚了一聲,聲音中滿是濃濃的無奈。
早該知道有詐的,這個好管閒事的小師妹怎麼可能乖乖聽話,還由得他三言兩語打發?
「師兄,你太詐了啦,竟然一個人在外邊金屋藏嬌,還騙可愛的師妹說是要去找師爹。」那是個極其美麗的少女,有著一雙最明亮的美麗大眼,只見她纖巧的身影從窗口邊跳了進來,一邊還小小聲地嘟嚷著。
「別胡說了,什麼金屋藏嬌?她只是我的病人。」戚俠禹制止她的瞎猜。
「哇,好漂亮的姊姊,難怪師兄樂不思蜀了。」女孩完全不理他的解釋,逕自讚歎起床上熟睡的佳人,而且還淘氣地對師兄擠眉弄眼,那可愛的樣子說有多逗人就有多逗人。
「薏兒?」看著師妹的促狹的模樣,戚俠禹無奈地歎了口氣,完美地掩飾掉心中的那份心虛。
「那位姊姊的手冰涼涼的,摸起來好舒服呢!」伍薏兒一個勁兒地研究起「睡眠中」的冷雪,最後甚至還抓起她的手來摸摸碰碰,並深深著迷於那異於常人的觸感。
「薏兒,別這樣!」已經發現不對勁,戚俠禹輕斥了一聲。
他知道她是醒著的,敏銳如她,怎可能睡得如此之熟,由得薏兒這樣摸摸碰碰還能繼續睡著?
早該知道的,而說不定,她其實打一開始就是醒著的……「師兄,你重色輕妹!」被斥的伍薏兒不滿地抗議。「讓我摸幾下又怎樣?就由得你一個人金屋藏嬌,不准我多摸兩下,真是過分耶!」
「什麼金屋藏嬌?這位姑娘只是師兄的病人。」戚俠禹讓孩子氣的話弄得哭笑不得,還得想辦法帶開師妹的注意力。「你乖,你聽話,這位姑娘病著得好好休息,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吧。」
「不要,我喜歡這位姊姊,有話就在這邊說吧,我們小聲一點就是。」伍薏兒才不願接受師兄的擺佈,她可是難得見到人,更沒摸過這種體溫偏低、摸起來冰涼涼觸感的肌膚,她才不走哩。
「薏兒……」
「師兄,你不依我,那我要大聲喊,吵醒這位姊姊我可不管喔。」伍薏兒威脅他。
吵醒嗎?
這威脅讓戚俠禹心中苦笑。
她人早醒了,哪還用得著吵?
「你想跟師兄說什麼?說吧。」因為不想拆穿冷雪裝睡的意圖,他拿她沒轍,只得當做冷雪熟睡一般地處理,順著她的話問。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師兄突然說要分頭找師爹,覺得怪怪的,所以……」伍薏兒聳聳肩。
「師父離谷兩年未歸、不知下落,我們兵分兩路一南一北的找人有什麼不對?」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少來了,那只是師兄的藉口吧?我知道師兄想在這邊金屋藏嬌,騙我說要出門找師爹,實則是不想管薏兒了。」伍薏兒小小聲地指控。
「師兄沒騙你,不信你去外頭看看,馬匹車廂全備妥,明兒個一早就要上路了。」戚俠禹舉證。
「馬匹車廂?為什麼要動用到馬車出門?」她不解。
「因為這位姑娘病著,所以得用馬車。」戚俠禹解釋。
「喔!師兄還說不是金屋藏嬌,連出門找師爹都帶著她一塊兒了,還想騙薏兒。」這實在不容易,要壓著最輕的音量,還得適度地表達出她內心的不屑來。
「什麼金屋藏嬌不藏嬌的,別再這樣說,有損人家姑娘家的清譽。」戚俠禹制止她的口無遮攔,接著才解釋:「她也要找人,身上帶著傷,我想跟著她一塊兒,路上比較有個照應。」
「是嗎?」她還是有點懷疑。
「師兄什麼時候騙過你?」那一雙大眼中盛滿疑惑的樣子逗得他忍不住微笑。
「以前是沒有啦,但我怎麼知道師兄以後會不會騙我?」她說,然後又追加了一句:「說不定師兄就是從這次開始騙薏兒的。」
「你的想像力太過豐富了。」
「嘻,是師兄教的啊,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她笑咪咪的。「再說,如果是這位姊姊要當薏兒的師嫂的話,那也很好啊。」
「別胡說了。」他笑罵,但怎麼也忍不住那份動心的感覺。
「是真的嘛,師兄,薏兒很喜歡這位姊姊呢,她摸起來好舒服,你想辦法讓她當薏兒的師嫂吧。」伍薏兒很是認真地請求著。
這是什麼理論?若真要娶,也是因為他個人的意願吧,怎可能因為小丫頭片子覺得摸起來很舒服,所以他得娶她。戚俠禹讓她孩子氣的話給弄得哭笑不得。
「我跟這位姑娘萍水相逢,她只是我的病人而已,你別多想了。」不願在這話題上繼續打轉,他表示。
「那告訴我她的名字總成了吧?」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認識這個姑娘,就算當不成師嫂,她也要想辦法認識她。
「名字?」戚俠禹微征了一下,這麼多天來,他從沒想到這問題過。
「什麼?師兄,你該不會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伍薏兒看扁人似地看著他。
「我沒問。」他坦白承認。
「你這樣不行的啦,師兄。」皺著鼻子,伍薏兒教訓道。「要照你這種沒天沒理的溫吞法,我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有師嫂?不過……這位姊姊也真奇怪,對著救命恩人,竟連自己的名字也沒提過。」
「薏兒……」他喚她,希望她別再說了。
「難道我說錯了,不是師兄救了她的嗎?」她不服氣地看他。
「我說了,她只是我的病人,你大老遠地跟蹤我出谷來,就為了問這些嗎?」怕她沒完沒了地扯下去,他再一次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唔……也不是啦,我跟著你出來,除了想看看你最近在忙什麼外,也想問一聲,真的要去找師爹嗎?」伍薏兒終於想到她的主要目的了。
「當然是真的,師父這一別兩年有餘,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戚俠禹看她。
「他只是跟我鬥氣嘛,過幾天就會回來了……」伍薏兒不自在地說道。
「是嗎?你還想用這藉口騙自己多久?」戚俠禹不想讓她再逃避這問題,話說得又白又直,一點也不留情面。
「可是那很奇怪耶,明明就是他作弊還誣賴我,生氣的人應該是我耶,怎麼這會兒要我出門去找他。」她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心有未甘。
「薏兒,不過就是一盤棋,有必要這麼認真嗎?你明知道師父是孩子心性,即便是師父作弊使詐贏棋還誣賴你,衝著你喚他一聲『師爹』,讓讓他並不為過吧?」要不是兩個當事人都拗,一個還早跑得不見人影,戚俠禹早想解開這個莫名其妙的死結了。
「……」嘟著小嘴,伍薏兒不答話。
「師爹」一詞是她獨家發明的。
跟戚俠禹一樣,她也是讓這位隱居世外的高手在難得出門雲遊時撿到的棄兒,只是晚了十數年才被收留的她不似戚俠禹的墨守成規,對著收留他們的老人家口口聲聲師父地叫。想要一個爹親的她發明了「師爹」的叫法,把收養她的老人當成自己的爹親了。
「聽師兄的,我們分頭找師父,就算你心裡有什麼埋怨,與其一個人悶著氣憤,對著師父本人來埋怨不是比較痛快。」他分析道。
「唔……好像是滿有道理的,不過……我已經答應小喜要跟她去尋寶,要幫她尋完寶後才能出發耶。」覺得師兄的話有理,所以她一臉困擾。口中的小喜是她唯一的同齡玩伴,住在他們師徒所居住的霧谷外一個小小村落裡。
「無妨,你先陪小喜尋完寶再出發,說不定你還沒尋完寶,師兄已經把師父找回來了。」戚俠禹微笑。
「不可能的啦,師兄。師爹一走兩年,怎麼可能你找一下就找到了,我覺得一定要我出馬才能找到他老人家。」她說得豪氣萬千。
「那可說不定。」他故意這麼說,知道她只吃這一套,小小激一下便能有大大的效果。
果不其然。
「什麼說不定!」她氣呼呼地跳了起來。「師兄,你少瞧不起人了,憑我對師爹的瞭解以及我跟他的交情,找到他的人捨我其誰?你等著!一等我幫完小喜後,我一定會把師爹找出來,讓你知道可愛的師妹所言不假。」
用最小的聲音慷慨激昂地丟下話後,就像來時一般,靈巧的身影往窗邊一翻,不一會兒已不見蹤跡。
對著蒼茫的夜色,目送她離去的戚俠禹搖頭笑歎不已,走過去將大開的窗子給關上,之後他看向床上依舊裝睡的人……「抱歉,我師妹她沒什麼惡意的,她比較天真,個性又衝動,說話常常不經過大腦,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多見諒。」不想拆穿她,他當她是睡著一般,以最輕的聲量表示他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