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叛逆佳偶

第9頁 文 / 唐瑄

    「汪水薰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齊丹茹扁著嘴,指控道。

    汪水薰忍住氣,死瞪她一眼,「我沒說過我重承諾。」如果貶低自己的人格能逃過這一劫的話,她千千萬萬個願意。

    「你不僅食言,更忘恩負義。」齊丹茹又要對她曉以大義了。

    又來了,她又要把壓倉的話來砸死她了。汪水薰激動得發不動機車,越憤慨越是發動不了。

    「好,我又怎樣忘恩負義了?」連老天都背棄她,她還能說些什麼。汪水薰乾脆坐在發動不了的機車上,萬般無奈地準備聆聽教誨。

    「藍虎大哥幫你療過傷,又對你這麼好,每個禮拜到PUB幫你換藥,他為你做這麼多,你不僅不懂得感謝,還當眾羞辱他,讓他下不了台──」

    「慢著!」她再也受不了了。「他不是也當眾要我『注意』嗎?我們現在是仇人,你懂不懂?」莫非她是想讓她進去送死?

    「就因為你們是仇人,所以你更應該進去。」齊丹茹振振有詞地反駁道。「藍虎大哥看到你,也許就會忘記傷心了。」

    「怎麼說?」汪水薰糾結著眉心,不懂她那套高深的論調。

    「還怎麼說!」齊丹茹大驚小怪地睨她一眼,「你真笨!這叫轉移注意力,連這都不懂。」藍虎大哥只要看到她,想扁她,就會忘記痛苦了嘛!真呆。

    「我已經受夠了你顧左右而言他,你最好正正常常地把話一次說清楚,不然我會忍不住動手打人。」普天之下唯有她沒資格說別人笨。汪水薰臉紅脖子粗,一臉痛揍她而後快的架式。

    「可是別人不問,我就不知道怎麼答。」齊丹茹十分無辜、可憐地噘起嘴,不知不覺又離了題。「這就好像考卷沒有考題,白白的一張紙,你教我怎麼作答?」

    她難道不知道有所謂的聽力測驗嗎?

    「你去叫阿川出來。」汪水薰趴在油表上,全身軟綿綿,力氣全都被抽空了。

    見齊丹茹張口欲言,她馬上又補了一句:「他可以帶我們進去。」省得她口沫橫飛,繼續說個沒完沒了。「對耶,我怎麼沒想到?你等我一下,不可以溜走喔!」她雀躍似小鳥地跳向門口,和那些顯然也拿她沒轍的守衛們打交道。

    她那種腦筋想得到才有鬼哩!汪水薰軟弱無力地大歎了口氣。

    ***

    「哇嗚,好漂亮的櫻花林和楓葉林。」從門口從白家主宅的一路上,都是齊丹茹的驚歎聲。

    無聊!這些中看不中用、只能裝飾用的樹木有什麼好看的。怏怏不樂的汪水薰在心裡大聲持反對意見。

    「別叫了,免得人家笑我們沒見過世面。」阿川毫不留情地打斷女朋友的快樂,接著他像徵性地降低一個音階,眼珠子瞟了瞟後方的汪水薰,嗤之以鼻,「你帶她來做什麼?」

    「阿川,你對水薰有意見啊?」齊丹茹大聲地問道,終於發現了他對汪水薰的敵意。「不可以這樣,水薰是我的好姊妹。」她端起臉孔警告道,無視於男友一下子竄紅的臉。

    見阿川糗得直想撞樹的模樣,汪水薰差點笑了出來。他們兩個是天地間最合適的一對了,一個嬌酣、一個耿直,一樣奇怪。

    「健身房在哪裡?」她淡淡地問著,不想因為自己害他們五、六年的感情瞬間破滅。

    阿川僵著身子不說話,齊丹茹生氣地推推他,「水薰在問你話。」

    「她找健身房幹什麼?」阿川口氣不善地問著女友,就是不想理汪水薰。

    「你找健身房做什麼?」齊丹茹轉頭問道,一點也不覺得這種傳話方式麻煩。

    丹茹居然這麼問她,她剛才不是要她去健身房去安慰那個自閉醫生嗎?

    「殺人可以了吧!」這對白癡情侶,真是有病!

    「殺人?!」阿川一下子停了腳步,像座山一樣擋在汪水薰前頭。「我就知道她來者不善,一定是想乘機收拾藍虎大哥的。」他怨怪著女友。

    「不會吧!你不是說藍虎大哥功夫很棒嗎?他不會輸給水薰的。」齊丹茹老神在在地安慰男友,那表情好像在說:汪水薰死定了。阿川讀出她的暗示,立刻蹲在地上畫起白家的內部分佈圖,那勤奮的模樣分明巴不得女友一語成讖。

    「這裡是白家的醫療室,你去過的,然後這裡……」

    汪水薰就這麼站著聽他說那些拐來拐去,像是永無盡頭的迴廊,沒心情和他們計較太多。如今她只巴望能盡快離開他們的視線,整理一下自己那搭得一團亂的腦神經。

    「接著你會看到一扇金色框的門,從那裡左轉下樓梯,你會看到一座道館,道館的旁邊就是了。」阿川邊畫邊賣力的描述。

    她如果看得懂就不是凡人了。汪水薰根本搞不清楚地上那團糾葛的框線是怎麼一回事,只聽見一大堆顏色的門框,一大堆的規矩,煩都煩死了,聽起來這裡根本不是人住的。

    「健身房是藍色框的門?」見阿川一點頭,她二話不說地自己衝進去找,管不得後面人的大呼小叫了。

    嚴格來說,這裡是由一堆和室及迴廊堆砌而成,大得像迷宮,美得像圖畫,如果世上真有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了。汪水薰冷著臉,邊走邊想,她相信清新、優雅、兼具壯麗的「雲天盟」總部,是很多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人間仙境;可是她卻不喜歡這裡,縱然它美如仙境卻稍嫌空洞,不夠溫馨,太過於夢幻而不切實際。風景優美不可以當飯吃,宅抵大又怎樣,整理起來太過麻煩,勞師動眾。

    她想到哪裡去了?反正這些都與她無關。汪水薰收回思緒,無聊地佇立在廊上瞪著一大片刺眼的楓紅。她才不是真的要去安慰那個庸醫呢!等那對囉唆的情侶走開後,她不立刻離開這裡就不叫汪水薰。無聊地扯下探進廊內的楓葉,她一片又一片地撕碎,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發誓。

    「喂,落葉不好掃,請別隨意製造垃圾,增加別人的負擔。」藍虎肩上掛著拳擊手套,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走廊另一端,觀察著她,無意間粉碎了她逃脫的美夢。

    這叫傷心?汪水薰冷銳的眸子不客氣地掃向他。她就知道死了個小嘍囉對他們這些位高權重的領導者而言不算什麼,他們哪會在乎身邊多一個或少一個人?

    「又怒火沸騰了,別告訴我,你是來暗殺我的。老實告訴你,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沒時間陪你玩。」藍虎沉穩的臉上帶有淡淡的哀傷。

    汪水薰真的訝異了。他看來好像真有那麼一點良心,否則他不會有這種表情。她的納悶、吃驚只持續到藍虎走向她,強迫她跟他一道走為止。

    「你拉著我幹嘛!別碰我,聽到了沒?!」她用力甩著手臂。

    藍虎輕輕鬆鬆地抓著她,走來穩穩當當,一點也不把她的掙扎當回事。「借我一下。」他忽然輕聲說道。

    「借你什麼?」她不悅地擰起眉頭。

    「你。」他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對上她水靈靈的眼睛。

    她不懂。汪水薰才一閃神,便直挺挺地被他拖進一間和室裡。這裡是……?關門聲震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心跳加速地環顧四周。這裡是他的房間,她在心裡尖叫,不用問也嗅得出一屋子他那特有的剛猛氣息。

    藍虎丟下手套後,雙手搭上她的肩,「別動!」他低沉的喝令道。

    叫她別動,乖乖地束手就縛,他也太小看她汪水薰了吧!

    「你……」她腹中怒火狂熾,順著胃壁延燒上喉頭,眼看就要破口而出了。

    「肩膀借我一下。」藍虎出乎意料地脆弱,他拿下眼鏡,微彎著身子,在她還來不及發怒前,整個頭便已埋進她纖細的肩上無聲地哭泣。

    他在哭!汪水薰震驚的傻了眼,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耳朵旁又熱又濃的濕氣。這個人居然在哭!他不是「五色組」裡精明能幹的藍虎嗎?男人不是只會謾罵、故作勇猛、吃女孩子豆腐嗎。她一直是這麼以為的,所以她排斥男人、討厭他們,情願一輩子單身也不想結婚,更不用說交個親密愛人了。他怎麼可以在她將男人定義為天地間最無恥下流的動物時,這麼輕易地動搖她建立多年的信念。

    汪水薰全身硬邦邦的,一動也不敢動,腦子裡一片混亂。她不明白自己的善舉因何而來,她的寒毛明明已經全豎了起來,她的意志明明在反抗他的接近,為什麼她卻狠不下心推開他?她可以藉機恥笑他的,可以笑他沒用、笑他不像一個男人,可以……算了,她知道自己不會做這種雪上加霜的事。真討厭,一定是他軟弱的淚水腐化了她的本性。

    「你……你哭夠了沒?」從來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的她,舌頭差點打結,反胃的感覺隱隱又現。他太接近自己了,近得教人心驚膽戰,簡直是整個人貼著她了。為了管住自己的雙手,她只得牢牢抓緊褲管,以免它們控制不住甩他幾個結結實實的大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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